殷皇后看病的速度很快。
尋常的望聞問切,她基本上只需要其中兩步,就能夠準確說出病症和緣由,再給出對應的治療方案。
令許多人吃驚的是,一些比較嚴重的,尋常大夫看不了的陳年舊疾,殷皇后也能通過鍼灸的手法進行緩解。
百姓們對殷皇后的稱呼,有從“大夫”逐漸變成“神醫”的趨勢。
葉景清和蘇權守在米袋旁邊,對於殷皇后的這一手倒不是特別驚訝。
葉景清甚至小聲對蘇權道:“我猜殷小姐其實能瞧得更快。只是怕嚇着這些老鄉,才故意每個人多給瞧了一會。”
老徐四人則非常震驚,忍不住朝殷皇后這邊頻頻望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第一次見面時,夏清陽說的那些話,真的不是在嚇唬他們。
這個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真能給人瞧病,好像還瞧得很好。幸虧之前沒得罪過她。
排隊的百姓亂中有序。因爲殷皇后看病的速度很快,兩三分鐘就能瞧完一個人,因此排在後面的人也沒有很焦急,反而相互之間聊起了天。
終於要排到那位推着老婦人的大娘了。
忽然,一個肩膀搭着汗巾的男人橫衝出來:“讓開讓開,我這個急,先給我看!”
夏清陽心道果然。
這麼經典的劇情,怎麼可能不出現呢。
夏清陽稍稍幫忙拉了一下大娘的推車,以免汗巾男衝過來的時候撞到車子。
“聽說頑疾都能治好?那幾位趕緊給我看看,我這腰上之前紮了根刺,沒拔出來,就留在裡邊成了瘤子。這能不能治啊?”
汗巾男一來就撩起了衣服。
夏清陽掃了一眼衆人的反應。
只見先前還能團結起來,對插隊者義憤填膺的百姓們,這一次都目光躲閃起來。
夏清陽明白了。
這汗巾男要麼是個不好惹的貴胄子弟,要麼是個沒人能治的潑皮無賴。
看着他的裝束,怎麼也不可能是前者。
“新來的都去後邊排隊,不排隊不給看。”夏清陽敲了敲桌面,將汗巾男的目光從殷皇后身上引到自己身上。
“你就是話事的?”汗巾男昂起下巴,“我也不是白讓你們看的,我給錢。所以先給我看,沒問題吧。”
這時,圍觀羣衆再也看不下去了,紛紛道:“善人,他是不可能給錢的,你別信他的鬼話!”
“這人就是個無賴,小心治不好還被賴上啊。”
“善人,我們不急的,你們要不先給他看吧。”
“善人別理他,他就是想訛點錢或者東西走。”
汗巾男回頭狠瞪了一眼,衆人聲量漸小。
這時,大抵是有認識汗巾男的人,實在氣不過,怒道:“趙憨,你應該知道這是長公主殿下的攤位吧?長公主那是什麼人啊,你都敢惹?!”
“嘁。”汗巾男嗤了一聲,“天高皇帝遠,誰能管我。再說我又沒做什麼,我只是在這兒站了一下而已,還能把我抓起來不成?”
夏清陽在此時開口了:“你有站在這兒的權力,我們也有拒絕病患的權力。”
汗巾男:“哦,就是不給瞧唄。我就知道,吹的那麼厲害,結果還是沒本事。連這點小病都看不了,我還不如去找王大夫。”
夏清陽微微挑起眉來。
圍觀者紛紛籲他:“那你倒是去找王大夫啊。”
此時老徐和老周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
老徐走到夏清陽身邊來,難得好聲好氣地和她說一次話:“給他點錢打發走吧,咱們站在這兒代表的是殿下,一舉一動都得注意着,你可別衝動。”
居然是老徐這個最衝動的人,和她說別衝動。
夏清陽不由懷疑以前是不是發生過點什麼,才導致老徐出現了心理陰影。
賀明華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拇指啪地撬起劍鞘中的劍,銀劍寒光就險些閃瞎了衆人眼睛。
“……”
汗巾男抖抖臉頰上的肉。
其實在看到這兒站着這麼多帶刀帶劍的人時,他就有點慫了。
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麼走了,於是視線轉了一圈,最後挑了個最好惹的人——推着車子的大娘,到她車前吐了一口口水:“呸,什麼東西。”
“站住。”
夏清陽開口,分明仍是輕飄飄的語氣,卻彷彿紮了根釘子在汗巾男身上,讓他一瞬間動彈不得。
“這位婆婆是手臂骨折。”夏清陽繞至桌前,“手臂骨折,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
說着,不等汗巾男反應過來,夏清陽直接捏住他的手腕向後一折。
喀——
離得近的人似乎都聽見了骨頭被折碎的聲音,不由瞪大眼睛。
“啊啊啊——”
只聽汗巾男痛苦的吼聲,在下一刻響徹整條街道。
這下連打粥那邊的隊伍都停了,所有人呆呆地看過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和和氣的“男人”,居然連多餘的話都沒說,直接上來就用單手掰折了汗巾男的手臂。
“疼疼——”汗巾男疼得幾乎飆淚出來。
“這回知道了嗎?你多站在這兒的每一秒,這位婆婆忍受的都是這種痛苦。”
夏清陽的聲音冷靜而清晰,能夠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可以說,除了遊戲裡來的玩家以外,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產生了心底發怵的感覺。
最爲震驚的應屬老徐四人。
他們只知道,賀明華會功夫,萱娘會醫術,所以自然而然地覺得,夏清陽就只是幕僚,負責給任怡出謀劃策。
在這裡邊,他們很敬重賀明華,是因爲他們打不過他。
看了萱娘治病醫人後,對萱娘也有了認同,是因爲萱娘大夫當得甚至比男子還好。
可對夏清陽的話,他們就沒那麼樂意聽了。
爲什麼?因爲出主意誰不會啊。不就是比他們會耍嘴皮子一點麼,瞧把殿下哄得開心的。
但!是!
現在誰能來告訴他們,“他”爲什麼能單手摺斷汗巾男的手腕啊?!這是一個文弱書生應該做到的嗎?
“萱娘,把他醫好。”
夏清陽鬆開手,淡淡地道。
殷皇后在一邊早就準備好了,聽她這樣說,馬上用從系統醫書中學來的手法,給汗巾男咔咔接了骨,然後又趁着他嗷嗷直叫的時候,往他嘴裡扔了一粒藥丸,給他一臺下巴,強迫他乾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