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 丟了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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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杏林來稟的,當然是方集馨的傷情。他在去方家診治之前,就接到了皇上的口諭,令他診治結束之後來紫宸殿彙報。只是,他來得急了點。
本來這事也沒那麼緊急,方集馨一時半會也不會好轉或死去,但方集馨身居的尚書令之位太重要了,鄭杏林拿捏不準方集馨傷勢對朝廷的重要程度,想及他那樣的傷情,還是來了紫宸殿。
誰知道,皇上有多看重方大人的傷?謹慎一點總沒有錯。
鄭杏林彙報的事情,顯然不是崇德帝喜歡聽到的。他聽罷鄭杏林的說話,臉色就有些陰沉,盯着鄭杏林問道:“你的意思是,方集馨再也不能走路了?”
鄭杏林被他這麼一盯,覺得渾身佈滿了冰渣,寒意瞬間涌上心頭,硬着頭皮回道:“微臣是這麼認爲的,方大人傷得太重了。他身上的刀傷倒不會致命,只是他受傷倒下的時候,脊椎肯定撞了很堅硬的東西,已經碎了……”
正如他描述的那樣,方集馨身上的傷慢慢養就能好了,但是已經碎了脊椎接不回來,就算養多少時日,都不會好轉,而且他的情況特別嚴重,診治了太多人的鄭杏林已經能準確判斷出結果了。
這個結果很明顯,就是:方集馨以後都能躺着,再也站不起來了!
方集馨的傷勢,出乎崇德帝的意料。他想過方集馨會慢慢好轉,或者重傷死去,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有所預料的,但他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以後都不能站起來了?這意味着什麼?
崇德帝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方集馨這個尚書令得換人了。大定什麼官員都可能做尚書令,卻不能是站不起來的人。身言書判,這個選官規則擺在這裡,方集馨的官涯到頭了。
而這個消息此刻對崇德帝來說,就意味着方集馨沒有保的必要了。他要一個廢人來做什麼?一個廢人。也不能配合他接下來的計劃,也意味着他心中的了。
短短几瞬,崇德帝腦中就閃過了種種想法,最終還是垂下眼瞼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在紫宸殿的沈度,聽到崇德帝這句話後,再次輕輕鬆了一口氣。他所料的果然沒錯,只要方集馨沒有了保的價值,皇上就一定不會保他!
保不保方集馨這個事本身。並沒有多重要,但保或不保隱含着皇上對黑衣人的態度,也隱含着皇上對軍中的態度。這一點,纔是沈度切切看重的。
皇上對軍中的態度,就代表着大定軍隊平和或者動亂。沈度最怕的就是皇上會藉由方家一事,掀起血洗軍中的序幕。
如此結果,是沈度萬萬不能接受的。爲此,沈度不惜讓自己雙手染血,吩咐陳維將方集馨的脊椎打碎,讓他永遠也站不起來!
一個站不起來的尚書令。對朝廷來說,就沒有了任何作用。皇上就算想用方集馨謀些什麼,都會謹之慎之,然後退之。
所幸,他押對了!皇上果然慎之,然後退之。
離開紫宸殿的時候,沈度額頭還是一片汗跡。這其中,有自然而出的,也有他用內力逼出來。在殿中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出來了才覺得粘膩得難以忍受,令得心頭都是逼仄。
離開宮城之後,沈度沒有去中書省,也沒有去方家。而是徑直回了沈家,還是朝沈家東園而去,直至見到沈肅,他才覺得心中逼仄退了去,呼吸也暢順了很多。
沈肅還在養傷,雖然鬚髮已經白了。但是氣色已經漸漸好起來了。沒有那日日內力撕裂經脈之苦,他神容的陰冷狠毒也少了很多,看着越來越像一個普通老人了。
“父親,我回來了。”沈度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笑着跟沈肅打招呼。
沈肅見到沈度匆匆趕回來,當然很。尤其是沈度眼中有少見的驚惶,就像當年那樣。
“發生什麼事了?你害怕什麼?”沈肅站了起來,語氣緊張地問道,還將他轉過身仔細打量了一番。
沈度帶着虎賁士兵去方家,沈肅當然知道。那些黑衣人,肯定不是虎賁士兵的對手,計之這是怎麼了?
被沈肅這樣一問,沈度纔回過,然後才發現掌心全是汗。心中這種逼仄腫脹的感覺,是害怕嗎?沈肅是他的父親,永遠都是他信心和力量所源,他纔會急急趕回東園來。
是害怕啊……
沈度捂住臉,試圖掩住自己難看的臉色,聲音甕甕地道:“父親,方集馨活不了多久了,我下的手。”
他將在方家所做的事情一一道來,包括方集馨的脊椎、方密和方克的傷重不治,還有鄭杏林被虎賁士兵激去紫宸殿,並紫宸殿中與崇德帝無形的較量,當然,還有崇德帝的退讓。
“你做得很對,這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方集馨在尚書令一職上夠久了,其所作所爲,遲早榮斷。從他藏着那些士兵開始,他的結果已經註定了。”沈肅回道,聲音依舊冷硬。
方集馨現在這個樣子,沈肅覺得完全沒有什麼好說的,自作孽天不活之,如此而已。若不是爲了勸慰沈度,他連方集馨三個字都懶得說。
方家這件事情,唯一能讓沈肅在意的,就是沈度的害怕,至於方家的人,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而紫宸殿的那位主子,沈肅也撥在了一邊。
“那些黑衣人,沒有一個活口,身上也沒有任何標記。就算我知道了他們是軍中的人,也奈何不了。我最怕的就是,方集馨從黑衣人事摘出去之後,皇上會以此對付傅家,軍中血腥又起。”沈度繼續說道,將對崇德帝的推測說出來。
“他不會,方集馨成了一個廢人,他就不會。他是疑心重,卻不是蠢。”沈肅“桀桀”笑着,眼中閃過一抹厲光。
方家這場血案,若是硬栽在傅家頭上。也不是不可以。但方集馨太瞭解自己的學生了,這種欲加之罪,這種會讓聲名有污的事,那個人是不會做的。
畢竟。若是那樣做的話,的意思就太明顯了,這和他想要將西疆衛奪過來不一樣。朝中的官員都不是腦,大多數人都看得清是怎麼回事。那個人,不管是做什麼事都是無暇的。千古一帝。是他的執念,現在自己這樣一個殘軀,還享受着帝師獨一無二的尊榮,不就是說明了這一點嗎?
沈度點點頭,沈肅所說的,他都明白。正因爲如此,他才令陳維做了那些事。只是……只是什麼呢?
“是孩兒想多了。”沈度郝郝道,想明白了自己的害怕所爲何來。他既對方家出手,就應該循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去走,而不應該有半點遊移。在方集馨之外。他僅對以計謀見長的方密和準駙馬方克下手,心中主意早定了。
“皇上雖然退了,但肯定會有人藉着方家血案對付傅家。這一事,尚未了解的,你要小心。”沈肅拍拍沈度的肩膀,提醒道。
方集馨是站不起來了,對皇上來說,是廢人一個了,但對有些人來說,這樣一個廢人是有莫大用處的。
沈肅所料無措。此刻在太平前街的成國府,就有人奉命來到了秦績的書房。約半個時辰後,秦績身邊的謀士李楚就將人送了出來。
“謝長史請放心,三殿下既有令。世子必定會將此事辦妥的。”李楚邊送着來人,邊這樣說道。
來人點點頭,很快就離開成國公府了,至於他奉誰的令,說了些什麼,已不言而喻。
而另一邊。秦績想了想,還是邁步往秦邑的書房走去。這事,他還要聽聽秦邑的想法,看看怎樣才能完成三殿下的交代,又能挽回一點損失。
秦邑這會兒正在書房中,而且像秦績所預料的那樣,秦邑的臉色異常陰沉,可見心情是大大不妙。
秦邑的心情,已經跌到谷底。這一年來成國公府事事不順,現在又添了方集馨這一樁不順,秦邑現在是見誰都不瞬間,就連身邊最得看重的死士劉戟都被他訓斥了幾句。
原先,秦邑還想着讓方集馨吃盡苦頭,他打算在最後關頭纔出手的,不想,方家現在的局面竟然是這樣!
他從鄭杏林那裡得知,方集馨的傷是好不起來的了,就算他在精養,都沒有什麼用了。方集馨已經站不起來了,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一個無法站起來的人,對秦邑來說就是個廢人了!他會出手救方家,前提是方集馨還有用,尚書令之位還能保住,尚書省的勢力也能維持。現在,就變成了白搭!
如果方集馨不再是尚書令,那麼這個人對成國公府來說還有什麼用?!成國公府花了那麼多錢財和精力,才推出一個尚書令,才能把控着尚書省的勢力。現在,眼見着大廈將傾,眼見着權力從手中白白流失了!
成國公府在尚書省當然還有其他勢力,但都沒有方集馨來得位高和好用。品階不僅僅是用來顯示官員地位的,它還非常好用。有很多事情,是要有一定的品階才能做到的。比如隨時出入宮禁,從二品的官階就異常順利。
就算現在成國公府再有錢財和勢力,都很難再推出一個從二品的尚書令了!
一想到這種種損失,秦邑就覺得心底生痛。方集馨怎麼就脊椎呢?怎麼就站不起來了呢?還有方集馨那個以計謀見長的次子,怎麼就死了呢?還有準駙馬方克也死了,太意外了,太不可能了!
“劉戟,你去查!查方密和方剋死因,我懷疑他們的死別有內情。還有方集馨的脊椎傷,倒在石階上也能將脊椎摔碎了?不可能!”想了想,秦邑這樣吩咐道。
那些黑衣人是方集馨藏起來的,這一番撲殺方家人,必定是苦肉計。既然是計,就一定不會傷及根骨,可是現在方密死了、方剋死了,方集馨也廢了。這絕對不是那些黑衣人做的,這當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只可惜,方家重要的男丁死的死,傷的傷,那些黑衣人又沒一個活着。當時方家發生了什麼事,成國公府竟不得而知!
劉戟領命而去後,秦邑纔將目光落在秦績身上,語氣有些衝:“績兒,你來爲何?”
“父親,方集馨廢了,成國公府沒了一個尚書令,卻還是能夠挽回一些損失的。”秦績開口道,並不在意秦邑略衝的口氣。
“這個怎麼說?”秦邑問道,能爲成國公府帶來好處的事情,秦邑絕對有興趣。
“黑衣人是刺殺傅銘的人,這事有誰知道?方家出了這樣的血案,兇手會呢?方家究竟得罪了什麼人,這都是京兆官員感趣的事情,而正好,方集馨先前在朝堂上針對傅家……”秦績慢悠悠地說道。
只要將那些黑衣人說成是傅家派去的,事情就轉了個彎。如此一來,傅家在被皇上猜忌的同時,還多了這樣一樁命案,那麼傅家插翅難逃!
傅家一落敗,西疆衛就是三殿下的囊中之物,原先商定好的,也可以迅速頂上。這樣也算是接上了那位大將軍的計謀。這中間,有沒有方集馨都一樣。
秦績越是想,就越是覺得計劃可行,不由得雙眼都放光。
可是,秦邑聽了秦績的計劃,卻沒有絲毫喜意,反而搖搖頭說道:“此計劃不可行,人證、物證都沒有,以風聞將傅家定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秦績所說的計劃,秦邑早就想過了,在昨晚見到虎賁信號的時候就想到了,最終還是否定了。這一樁命案,不同於宣政殿上的彈劾污水,沒有真憑實據,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是絕對不立卷宗的。
更何況,以俞恆敬那個老狐狸的性格,若成國公府真的上這樣的奏言,會將成國公府彈劾至死!秦績很少怕人,卻獨獨十分怕俞恆敬源源不斷的口水,一塊永恆深情款款的牛皮膏藥,想想都打冷顫。
“這樣都不行的話,那我們豈不是白白損失了一名尚書令?!父親,這可不行!”秦績低低吼道。
是啊,沒有了尚書令固然不行,但是當下,有什麼?秦邑揹着雙手,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勢力正在被人一點點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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