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容本來不待見何淑芳,聽到她的問話,臉色冰冷的沒有說話。
“何姨,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就不要問了。”莫釋北輕咳了一聲,看到一旁的女人沒有說話,便冷冷的說道。
“釋北,自從這個女人進了莫家,你頂撞了我多少次?”莫老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憤怒,大聲的喝斥着:“你對她有情她對你有義嗎?”
“爸,您老千萬別激動,小心身子。”何淑芳忙踩着高跟鞋走過去扶着他再次坐回到搖椅上,然後輕嘆息站起看向莫釋北。
“釋北,爺爺平日裡是最疼你的,你這樣說他老人家肯定會傷心,有點過分了啊。”
她不計前嫌的說着,並沒有因爲莫釋北對自己的冷漠而生氣,反而口吻越發溫柔起來。
“爺爺,我錯了,我不是有意頂你的。”莫釋北微鎖兩道劍眉,看到何淑芳衝自己使眼色,便抿了抿脣,難得主動承認了錯誤。
“就是啊,這纔是好孩子,莫家最被看好的長孫嘛。”何淑芳呵呵嬌笑了起來,又說道:“雖說兩個孩子是你們的,可他們也是莫家的第四代人啊,目前爲止那可是莫家的至寶,不能完全不顧家裡長輩的感受,擅作主張吧。”
何淑芳依然戴着假面具,笑看着他,一雙過長的假睫毛撲閃着,各種的不真實感。
“是啊,三房說的有理。”莫老本是冷眼看着她,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終於有一個向着他說話的了,瞬間一比二變成了二比二,讓他的心得到了些許安慰。
“釋北,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你別的不考慮,也得體諒他這份愛重孫的心啊。”何淑芳看到他的反應,心裡喜,繼續說着。
“這件事是我考慮欠缺,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我之前答應了慕容帶孩子們離開,不想出爾反爾。”
莫釋北陰鷙的口吻變得稍緩了些,但是依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嗯,確實了是,作爲莫家的男人,而且是最有前途的一個,說話必須要算話纔是。”何淑芳聽他的話,稍事琢磨也緩緩點了點頭。
“爸,慕容現在這樣長時間住莫家也不是辦法,她既然主動要搬走我們也沒有理由挽留,但是她和釋北也不是一了百了的沒了關係,要不然讓他們隔三差五帶兩個孩子回來給你看看,怎麼樣?”
她最後說出了一個折中的主意環顧了屋裡的幾個人。
莫老爺子雙眉緊蹙,還想反對,莫釋北搶話道:“我看也行,慕容自然不會吝嗇到不讓孩子回莫家見家人,所以何姨這個辦法確實很好。”
“嗯,我是不會有意見的。”蘇慕容看到他看自己,立刻附和着,點着頭。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再說什麼就顯得過於不通情達理了。”莫老很不情願的看着他們三個人,心裡卻是已經開始有了計較。
“爺爺,既然你答應了何姨的提議,那其間不要派任何人去找孩子,他們的清靜被打擾了,我會翻臉不認人。”
莫釋北看到他眼中的精光,再次出聲,話說得毫不留情面。
“這個當然,爺爺怎麼會說話不算數呢,他可是一家之主。”何淑芳看到兩個人面面相覷的冷眸相對,立刻再次打起了圓場,笑着說道。
“當然。”莫老沉默數秒,終於開口說道。
不愧是自己的孫子,竟然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莫老剛纔確實是在想先順着他們,等知道了孩子的下落便命人搶回來,莫家的人必須要留在莫家才行,但是莫釋北的話卻斷了他的念頭。
“爺爺,沒什麼事我們先下去了。”
莫釋北恭敬的站着,衝他行了個禮,拉着蘇慕容快速的走了出去。
“三房,你這是明擺着幫他,難道就因爲他幫你拿了莫家的掌門人位子?”莫老看到兩個年輕人離開,雙眸凝重的看着何淑芳,口吻異常冰冷。
“爸,釋北和慕容還有情有義,這點你肯定也看得出來,如果在孩子的問題上我們太過強硬,只會事得其反。”
何淑芳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心有餘悸的解釋着,口吻極盡溫柔。
“蘇慕容不算什麼,可是莫家的骨肉咱們不能不顧及。”
“那你也不能一頭倒,完全幫着他們說話。”莫老仍然沒有好臉色,說得很是沉重,似乎心頭有千斤重擔壓着。
莫家的第四代,二房三房沒有動靜,個個連婚還沒結,更別說是孫子了,現在就陽兒和月兒這兩個心頭肉出生,他怎會心甘情願的長時間見不到他們。
本來他是計劃兩天後飛往美國,但是想到見不到兩個孩子,正在想着如何讓莫釋北儘快接手家族生意,這樣他就能長期待在港城,和重孫安享天倫之樂了。
“爸,好事多磨,陽兒和月兒是莫家的血脈,打斷了骨頭連着筋,更何況蘇慕容她再能把握得住釋北的心,也鬥不過我們諾大的一個家族,孩子們重新回到莫家,只是早晚的事情。”
何淑芳雙眼露出陰險的光,殷紅的嘴脣蕩起一層淺淺的笑意。
莫老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才長出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
蘇慕容由莫釋北一路當司機出了莫家的別墅羣,終於有了種自由的輕鬆感。
“去哪兒?”莫釋北沒有責怪她,而是淡淡的詢問着她的目標,可是她卻能聽出其中的陰森。
這次她先斬後奏的離開莫家惹怒了他,剛纔他能挺身而出幫自己,現在自己肯定已經被那個專斷的老頭兒關起來了,就像三年前一樣。
“去蘇氏。”蘇慕容輕聲的回答着,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你怕我見到兩個孩子泄露了他們的住所嗎?”莫釋北毫無表情的問着,俊郎的五官蒙着一層隱隱的不滿。
“我告訴過管家,讓他轉告你,我帶陽兒和月兒回蘇家別墅住了,難道他沒有轉達?”
蘇慕容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爲是上天眷顧,讓莫釋北從天而降來給她解難,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總管給他打了電話,因爲從他剛進書房裡急喘的呼吸也能猜出一二。
“你竟然沒有想辦法把孩子們藏起來。”莫釋北沒想到她竟然沒做一分手腳,真的把兩個孩子送去了蘇家別墅。
“明人不做暗示,我喜歡生活在陽光下的感覺。”蘇慕容嘴角微翹,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莫家讓她壓抑,很多是因爲人多嘴雜,氛圍過於陰霾,從睜眼開始雙眼就在急速的運轉都會冷不防中了算計,實在生活得太累了。
“人生本來就是這樣,不在這樣的博弈中就是在另一場暗無硝煙的戰場中,你也不用把莫家說得那樣驚悚。”
莫釋北轉臉看了她一眼,俏麗的臉龐側面非常精緻,毫無表情的臉上不苟言笑,高聳的鼻子透着幾分精明。
“本來活着就很辛苦,家就是一個能夠棲身,能夠鬆口氣的地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生活中得不到一絲快樂。”
蘇慕容淡笑一下,眼眉毫無半分的改變。
“莫家可以給他們想要的一切,這是天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怎麼會不快樂。”
“那你快樂嗎?”
蘇慕容沒有反駁莫釋北的話,而是轉臉看向他,他的一娉一笑盡在自己的眼中。
莫釋北這次沒有再堅持,而是選擇了沉默。
確實,錦衣玉食的莫家並沒有讓他體會過什麼是真正的快樂,所有,以前的他是冷漠的,甚至可以說是冷血的,不會爲任何人動容。
是她,是蘇慕容讓自己從小被冰凍的心再次融化,甚至有時還會變得滾燙。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有了陽兒和月兒的幸福,他再也想不出會有比這些更讓人留戀的東西了。
“既然你都沒辦法回答,不應該讓你的孩子們再重蹈覆轍。”蘇慕容看到他的沉默,繼續說着。
“不會的,有我在,他們不會再過那種沒有笑的童年。”
莫釋北的雙眼變得深邃起來,一雙墨眸深不可測,似乎前面的不是道路,而是在回憶着某些某些片段。
“沒有爸的孩子。”
“娘娘腔,一輩子沒陽剛之氣。”
“不近人情的冷血動物。”等等。
他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各種的指點中度過的,雖然他各方面都做得很好,深得爺爺的看重,他的養母雲宜又是莫家的掌門人,可是同族的兄弟姐妹們對他侮辱永生難忘。
小小的心靈,經歷過太多的非異,所以他在成年後心變得很冷,臉上永遠是不苟言笑的樣子,淡然的面對所發生的一切。
“雖然有句話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想說。”蘇慕容看着他,抿了抿脣輕聲的說道:“雲姨她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她對你的愛也是真的。”
“不要再和我提那個女人。”莫釋北握着方向盤的手輕顫了一下,聲音陰森駭人。
他恨雲宜,此生讓他最無法釋懷的一個女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對她的深惡痛覺,可是根本沒有人真正的體諒過他的心情。
“你恨她不過是因爲她讓你失去了親生父母的疼愛罷了,也許這些讓你從小過得很辛苦,可是她已經是在盡所能的彌補你,她對你的付出也很多。”
蘇慕容抿了抿嘴,一隻手放在衣兜裡,握着那隻雲宜留下的錄音筆,猶豫着要不要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