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珣見趙家各位臉色都有些不大對,話鋒一轉。
“不過,此時也不急,回京都之前做決定便是了。”
沈南珣默默掬一把淚,這事還得讓岳父同他們交個底才行,趙家人才智確實不如陸家。
沈南珣又自顧自笑了一下,自己着相了,非要論,自己也差陸家子弟不是一星半點兒。
陸八郎站了起來打圓場,“行了,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的,沈大郎都說了不急,那便不急,我可惦記銀魚呢,還有禾娘最愛的白蝦餅。”
趙老爺子看了女婿陸三爺一眼,居然也給了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趙老爺子便安心了一半,這個女婿比他那個老子靠得住。
陸三爺也說:“你們先出各自說話去。”
年輕一輩相互看一眼,陸八郎拉着趙三郎和趙四郎,“走走走,去找禾娘討茶吃。”
沈南珣站起來要走,被陸三爺叫住了,“沈大郎且留一留。”
沈南珣看着陸八郎吆喝着人都要去陸風禾那邊,拉住陸八郎,“禾娘身邊新買下的香芽兒點茶的手藝也不錯,八哥倒是可以去品鑑一番。”
陸八郎知道沈大郎這是心疼妹妹呢,他又不是那等不懂事的哥哥,就算帶人去了也是衝刀娘子送來的七子餅茶,還真能讓禾娘一人點一杯茶不成?
陸八郎瞪了沈南珣一眼,“知曉了。”
沈南珣這才作揖同趙家諸位郎君告辭轉身回了堂內。
堂內只剩下趙老太爺,陸三爺、趙大爺,陸四郎和趙二郎了。
沈南珣在原來的位置坐下也未說話。
陸三爺沒辦法,只能他先來開這個口。
“禁藥這事肯定要查的,若新哥兒在京都勢必會被攀扯上,這也不是同岳父舅兄開玩笑的。”
“讓新哥兒外放這是其一,其二,新哥兒一直做京官,這於他往後升遷並無助益,四品換服是道坎,不外派幾年着實不好辦,這事新哥兒估計心裡也清楚。外放也不是什麼壞事,我也不瞞諸位,此次陸家四人出仕,最多一人謀個京都的朝官。”
趙明新如今正五品,領了從四品的職,大雍朝服有三個顏色,一二品大員紫色,三四品緋色,其餘的青色。
只有遷了從四品,他才能把青色朝服換成緋色,也算是步入了中層,這一道是砍,很多人穿了一輩子青色。
“其三……”
沈南珣擡頭看向趙明新,“我需要糧草,趙大人不若去成都府幫上一幫?”
這是趙家人都沒想到的。
沈家駐軍秦鳳路,老家永興軍路,可以說西北二路盡在沈家掌握,除了這二路的糧草還有朝廷撥下的軍餉糧草,若是還不夠,要麼主將自己掏銀子買,要麼就軍戶自己屯田。
顯然,這沈南珣並不打算掏銀子買,若是要掏銀子,也用不着他去成都府了。
“你……你……餘糧是…是要上繳的。”趙明新說。
“那就多餘下點。”沈南珣滿不在乎。
“田地和人口都是有定數的,如何多餘,西北二路還不夠嗎?”
沈南珣看向趙老太爺和趙大爺,“外祖父同大舅舅肯定是去走過西北的,尤其是秦鳳路,泰半不毛之地,要麼冬日冰封,一年最多有兩百天可以更重,西北多的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趙老太爺同趙大爺確實走過西北,那些年他們還企圖從西北互市獲利,但西北太冷了,而絲綢又嬌貴,雖然價高,可要得不多。
趙大爺點頭,“確實走過兩趟,西北荒涼之地是不少。”
關於囤糧,沈南珣也是很有經驗的。
“這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只能請表哥幫一幫,至於怎麼餘下,我未去過成都府,但我有兩句話想告訴表哥,一來瓜菜半年糧,二來山地若未被圈到莊子裡,是不算耕地的。”
趙明新對農事還真是不大清楚,可以說是五穀不分。
沈南珣也看出來了,趙明新完全摸不着頭腦。
“若表哥應下這一樁,我會給表哥擬下一些章程。”
趙明新看向沈南珣,有些遲疑,“有了章程我便能做成?”
沈南珣挑眉,“爲何不能?”
趙明新便未再說話,他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新哥兒還能再回到京都嗎?”
這事陸三爺不敢保證,若事成,新哥兒一個從龍之功跑不了,只要禾娘沒有因爲黃氏遷怒,只怕趙家一個爵位也是有可能的。
“回京都肯定是可以的,新哥兒還年輕呢。”
趙老爺子看着女婿和外孫女婿,隱約有了猜測。
“新哥兒確實該外放兩年了,即然沈大郎有事相商,那便去成都府吧,天高皇帝遠的,蜀地也算是個山美水美的好地方了。”
即然趙老爺子的都開口了,趙明新只能應下。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在下不通農事,此事我也只能說盡力而爲。”
“我門下到有一個表哥用得上的幕僚,說來還是鶴鳴書院出去的,表哥若是不嫌棄,回京之後聊上一聊,若是投緣,便讓他助伱一助。”
趙明新作揖,“那便先謝過了。”
這人最好是真的通農事,而不是沈南珣胡亂找來監視他的人。
趙明新也有趙明新的驕傲,他不允許自己把份內的工作做得亂七八糟毫無頭緒,監視他便罷了,可千萬別是個狗屁不通還指手畫腳的人。
沈南珣說到黃文珊,“至於黃氏,不若就跟着表哥去成都府吧,表哥外放身邊沒個人照顧外祖母舅媽也放心不下,若是她規規矩矩伺候好表哥也算是她將功補過了。”
趙明新鬆了一口氣,若是這樣,也算是做到了對黃文珊的承諾,讓他遠離黃家,倒是再做上一場戲,讓黃家不敢輕易找上她。
趙明新衝沈南珣作揖,“某銘感五內。”
對這個結果,趙老太爺也是滿意的,“如此便好,一家人就該和和美美地,互幫互助。”
趙老太爺也教趙明新,“這事你也是有責任的,都說枕邊教妻,那麼久了你完全沒察覺便是你的失職,讓黃氏一錯再錯便是你從未與她分說過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