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音也出去了?
沈青桐捧着茶杯的手一頓,“她一個人?”
“嗯!”蒹葭點頭。
上回清音閣裡的人都被老夫人處置了,沈青音那裡所有的都是新面孔,想來要拉攏幾個心腹也不是這麼快的。
木槿有點緊張的盯着沈青桐,見她不語,就忍不住道:“小姐,五小姐不會也是得到消息,然後衝着大小姐去的吧?”
除了這一種情況,還有別的可能嗎?
沈青桐有點不耐煩,只能放下茶碗往屋子裡走,“蒹葭,去把你的衣裳拿一套來給我!”
想都不用想沈青荷這是幹什麼去了!
這個節骨眼上,她這真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蒹葭答應了一聲,跑回去找衣服,然後幫着木槿一起給她換上。
沈青桐拆掉頭上的首飾,一邊道:“木槿跟我走,蒹葭你在屋裡守着,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如果有人來找,就說我不舒服,先睡了!”
“是!”蒹葭神色慎重的點了頭。
沈青桐又攏了件深色的披風,就帶着木槿匆匆出門去了。
這邊大夫人在花園裡和沈青桐分道揚鑣之後也是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沈青荷那邊。
這時候也不過剛入夜,她那院子裡,正屋的燈火卻是全熄,看着靜悄悄的。
大夫人才擡腳進了院子,馬上就覺得不對勁,當即就是臉色一沉。
“夫……夫人!”守在門口耳房裡的丫頭聽聞了動靜跑出來,卻居然是沈青荷身邊的丫頭紫苑。
見到大夫人,紫苑當即白了臉。
“你怎麼在這裡?”楊媽媽吃了一驚。
大夫人卻是目色一寒,擡腳直接往裡走。
“夫人!”紫苑一慌,連忙小跑着追上去。
大夫人走到正屋的門前擡手一推,那門卻是從裡面反鎖的。
“小姐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然後屋子裡就聽紫珠不悅的斥道。
紫苑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剛想說話,大夫人已經沉聲道:“開門!”
屋子裡,瞬時安靜了下來。
“開門!”大夫人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屋子裡紫珠沒敢做聲,又過了一會兒房門才被人從裡面慢吞吞的拉開一道縫隙。
大夫人一把推開,直闖了進去。
紫珠被推了個踉蹌,都還沒來得及阻攔,大夫人已經直接進了裡面的臥房,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底下,是捲起來的另一牀被子。
楊媽媽始料未及,當時就沉了臉,扭頭問兩個丫頭,“大小姐呢?”
紫苑使勁低着頭,扯了扯紫珠的袖子。
紫珠膽子大一些,咬咬牙,硬着頭皮道:“大小姐說心情不好,去……去花園裡散步了!”
說話的時候,卻不敢去看大夫人的臉。
“散步?”大夫人迴轉身來,臉色陰沉的近乎能滴下水來,“她一個人嗎?”
“是……是!”紫珠再答,一個字已經吐露的萬分艱難。
以大夫人的心情,現在必定是要當場處置了這兩個丫頭的,可是沈青荷不知去向,如果這時候她大動干戈,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沈青荷的行蹤就要暴露了。
大夫人強壓下心裡的火氣,直接在牀沿上坐下,冷着臉命令:“楊媽媽!關門!”
“是,夫人!”楊媽媽快走過去,關上了外面的房門。
兩個丫頭一抖,齊齊的跪倒下去。
她們都知道大夫人的脾氣,也知道大夫人這會兒對她們已起殺心,就只等着沈青荷回來,沒了後顧之憂的時候再動手。
“夫人饒命!奴婢們冤枉,是大小姐……是大小姐不叫我們說的!”紫珠見風使舵,還是很乾脆的,當即就涕淚橫流的爬到大夫人腳下,像是怕大夫人嫌她不夠忠心一樣,倒豆子似的把沈青荷和太子西陵鈺之間眉來眼去的那點兒破事兒都說了。
大夫人本來都沒往這方面想,聽完之間,只覺得心口一涼,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夫人!夫人息怒啊!”楊媽媽趕緊過去,給她撫着胸口順氣。
大夫人一手握成拳頭,死死的壓在牀板上,卻是勉強擡起眼睛,目光陰測測的盯着瑟瑟發抖的紫珠:“你是說清荷和太子在皇覺寺的時候就暗中相識了?”
她真正震驚的並不是後來沈青荷屢次借出門應酬的機會去和西陵鈺見面,而是——
那天西陵鈺居然偷偷摸上了皇覺寺?還除了沈青荷,再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件事,說是沒有貓膩都沒有人信!
這絕對,是個陷阱!
“夫人,您先彆氣,大小姐涉世未深,有時候難免思慮不周,被人誆騙了。現在事情還沒那麼糟,您先消消氣,等大小姐回來,當面問清楚了情況再說!”楊媽媽苦口婆心的勸,心裡也是震驚又恐慌的……
也得虧大夫人從小就那麼教導沈青荷培養大家風度,結果這位大小姐是全當耳旁風了,禮義廉恥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照紫珠的說辭,沈青荷只是和西陵鈺之間互相暗送秋波的曖昧着,還沒有越過最後的雷池,這就還來得及。
“夫人,要不小的帶人去找一找大小姐吧!”楊媽媽見大夫人的臉色不好,就試着提議。
她們是沒想到沈青荷敢大晚上的一個人出門,還以爲是西陵鈺想辦法溜進來鎮北將軍府了。
大夫人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你是嫌不夠亂嗎?找什麼找?”
越是這樣的情況,現在她越是沒辦法輕舉妄動,雖然她是鎮北將軍府的當家主母,但是老夫人的勢力也不小,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消息傳出去,沈青荷必死無疑,還不如就這麼安靜的呆着,別人知道她在沈青荷這裡,也只會以爲是她們母女關起門來在說悄悄話。
沈青桐這邊,因爲知道沈青音走得後門,她便乾脆繞道,自己冒充蒹葭,帶着木槿從前門出去,繞路到了後巷附近蹲守。
她本來以爲沈青荷不過是溜出來和西陵鈺說兩句話,解釋一下白天的“誤會”,卻不想最後居然餓着肚子一直在冷風裡蹲了將近一個時辰纔看到一剪纖細的人影從遠處快步走來,埋頭鑽進了巷子裡。
沈青桐蹲着沒動,但是心裡算了算時間就突然又開始覺得肝兒疼了……
一個多時辰啊,這十有八九是乾柴烈火的要出事兒啊!
這對兒狗男女之間的這點兒破事她雖然早就看厭了,但是想想現在沈青荷的婚事還沒落定,心裡就不踏實——
這麼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兜頭扣下來,西陵越還會娶嗎?萬一這婚事出現什麼變故……
掰着指頭在姐妹三個裡頭算一算,沈青桐頭一次覺得像自己這樣太有腦子了有時候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搞不好矮子裡頭挑高個,老夫人到時候還得瞄上她。
這邊她正在心浮氣躁詛咒沈青荷那蠢貨的時候,就聽一聲悶響。
主僕兩個循聲望去。
剛走進巷子裡的沈青荷短促的低呼了一聲,腦後被從黑暗中跳出來的人打了一悶棍,兩眼一翻白,緩緩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