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之後。
冰河縣地處偏北,已經是夏季了,這裡的氣溫依然十分的涼爽,只有在正午十分,陽光最烈的時候纔會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暑氣,不過若是避在背陰之地,就完全感覺不到悶熱了。早晚這裡還需要加上點衣服,不然會覺得很冷。
縣城不大,攏共就橫豎各六條街道,路倒是好認的很。
來了三天了,衛箬衣對這裡已經摸的透熟,她身上穿着的是縣衙衙役的差服,磚紅色的短衫配着黑色的長褲,外加一雙黑麪白底的布靴子。
她已經在街上巡邏三日了,認得她的人會叫她一聲小衛。
大家都知道她是靠關係進的縣衙,當的官差,她是縣令大人的遠房族弟。
要說這位新到任的冰河縣縣令,冰河的百姓可是有說不完的話了。
傳聞他是京裡大官家的孩子,具體那官有多大,百姓們誰也說不清楚,但是百姓知道這位可是今科的狀元郎。
狀元郎有多風光,百姓們倒是都知道,因爲戲文裡都有說啊,中狀元,娶公主,那戲文裡面的狀元郎一個個的都俊俏的不得了。他們的這位新任縣老爺也着實的與戲文之中的狀元一般無二。
那容貌生的,便是比這冰河縣裡最漂亮的姑娘還要俊上那麼一些。可惜這縣城裡稍微長的漂亮點的姑娘都被山賊給抓走,糟蹋了。如今誰家要是有姑娘初初長成,都是早早的嫁了人的。所以新任的縣太爺便是這冰河縣一等一的美人兒了。
別看人家狀元郎來當縣令,人是斯斯文文的,好像文弱的不得了一樣,但是人家真是肯幹事情啊。
他來的時候正值春播,人家縣衙裡的人在城門口等了好幾天,愣是沒等到走馬上任的新任縣太爺。
這縣城裡的鄉紳也是議論紛紛,不知道這位新人的縣太爺是不是嫌棄這地方太過邊遠,地方過於貧窮,又是匪盜頻發,所以不敢來了。最後大家是在田間地頭髮現了新來上任的縣太爺,他正挽着褲管與農家大爺學着怎麼種地。
他的皮膚白的好像天上的白雲一樣,直起腰來那麼淺淺的一笑,更是當場笑愣了好幾個人。明明他的人是站在滿是污泥的田間,但是卻給人一種他漫步在花海之中的錯覺。
其實那些匪盜們也知道,春夏來是搶不到什麼的。他們都會在過冬之前前來掃蕩一番。奪取一些過冬需要的糧食棉花等等物品。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百姓都窮的當當響,哪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再給賊匪們搶的。賊匪們將這裡也就看成是他們的一個牧場罷了。
賊匪成患已經不光光只是冰河縣一處了,而是整個西來郡。
衛箬衣的皮膚曬的有點健康的小麥色。
她和福潤到了這裡之後,也是引起了縣城裡不小的轟動。
嘿,又來了兩個美人兒了!
即便她與福潤都穿着男裝,外表看起來毫無破綻,但是兩個人出色的外表,依然讓她們無論到哪裡都備受矚目。
得知了他們是縣太爺的親戚,大家也就釋然了,畢竟有縣太爺那樣的一表人才,他家的親戚自然也不會差了。
衛箬衣得了一個衙役的差事,天天上竄下跳,走街串巷的。
福潤則是得了一個文書的差事。
原本衛燕道了這裡就覺得身邊可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他是從衛府之中帶了不少侍衛出來,不過那些人都是負責保護他的安全的,縣衙裡免得事情卻是無從下手幫他。
這冰河縣說來也真是快被朝廷給遺忘了,已經好幾年沒有過縣令了,都是縣丞在代理縣令。
衛燕這麼一來,自是搶了縣丞的飯碗和好處,縣丞在這裡多年,已經是地頭蛇了,礙於官階,他自是不敢造次,再加上衛燕本人氣質高華,身上的穿戴用度都是那縣丞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他身邊也是侍衛環繞,縣丞即便是想背後做點什麼,也不敢輕易的動手。
所以他只能在公文上做各種的手腳。
縣衙裡面幾乎都是他的親信,衛燕到了這裡初期的時候簡直是寸步難行,不管他說什麼,都會有人明連理的給他唱反調。
衛燕也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他派人暗中調查了幾個刺頭,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在手裡,找了一個機會,將那幾個特別反腔的人給整治了一番,這種情況纔有所收斂。
衛燕本是也想將那縣丞治罪的,但是想想他在本地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自己纔剛剛來到這裡,沒必要做的過絕。
畢竟縣丞在這裡與士紳往來親密頻繁,拔出了縣丞,很可能會觸動本地士紳的利益,所以他才按兵不動,只要那縣丞鬧得不是太厲害,他都睜一眼閉一眼的暫時不理他。
只等自己的根基深厚之後,再將那縣丞和其黨羽一併拔除。
如今衛箬衣和福潤來了,更是給他帶來了新的助力。
衙役之中他已經換上了半數自己的侍衛混在裡面。
如今的縣衙之中,他與那縣丞可以分庭抗禮。
不過這冰河縣是有民團的,爲了抵抗賊匪,這民團確是掌控在縣丞的手裡。讓衛燕着實感覺到棘手。
他來的時日也不算少了,平日裡與人交談也曾試探的問了問。
這些民團在賊匪來臨之時,也只會保護城中的鄉紳富戶,至於貧困的百姓,他們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衛燕曾經問過那縣丞,縣丞說平日裡供給民團吃喝的,也就是城中的鄉紳,賊匪來臨,自是要先保護城中鄉紳的身家性命。
至於其他的百姓,實在是能力有限,有心無力啊。
衛燕深感,朗朗乾坤,本應是一片清明,可在京城繁華掩映之下,在邊遠之地,尚有這種叫人深感無奈之事存在。
冰河縣只是大梁的一個縣,大梁還有無數個邊陲小縣,只怕情況也與這裡差不太多了。
衛箬衣來了,他只能先將衛箬衣安排在縣衙之中,一來縣衙他已經掌控過半,自是可以看護好衛箬衣和福潤,二來,衛箬衣初到此地,他若是將衛箬衣直接安排入民團的話,怕是要被受到排擠,如果沒有掌控民團,衛箬衣姑娘的真實身份也怕是掩蓋不住,在那種地方自是不方便。
衛庚和衛辛如今也不用再暗中跟着衛箬衣了,而是光明正大的也穿上了衙役的衣服隨着衛箬衣一起巡邏。
方建清過來,在衛箬衣的授意下尋了一個鋪子租下來,準備開上一個小的飯莊外加客棧。
飯莊是三教九流都會來的地方,消息最是靈通繁雜。
況且初來此地,對此地不熟,先開個飯莊過渡一下也是好的。孫管事帶着別院上不少人隨後就到,衛箬衣也需要一個地方來安置他們,纔不至於讓他人起疑。
錢財上面衛箬衣素來不愁,不光她自己手裡有錢,衛毅在她離京的時候拿了不少銀票給她,讓她隨便支取,如果錢不夠了,隨時寫信回去說明,他隨時再送。
方建清選的是地處冰河縣最好的一處鋪子,也是這縣城之中爲數不多的三層小樓之一,在冰河縣已經算是鶴立雞羣的存在了。
這小樓原本也是用來開飯莊的,只是老闆家中出事,準備舉家離開冰河縣遷往內陸之地,這裡才掛牌轉讓。
在冰河縣開飯莊和客棧可是不太容易。雖然在縣城之中遭受匪盜的機會要比縣城外面要少很多,但是畢竟這地方不太平,這客棧又是十分的顯眼,每年過的都是戰戰兢兢的。
那縣丞也看中了這地方,只是他不想花那麼多錢買下來,沒想到卻被一個初來乍到的方建清截胡了。
方建清將這裡買下之後,那縣丞自是各種不如意,時不時的尋了人就來滋事搗亂。
只是這種小動作都是做在背後的,不敢拿來臺面上,他知道新來的縣令雖然看着文弱,但是手段一點都不文弱。
這若是換作旁人來,早就被他給整治跑了,可是偏生這位縣令身邊好像圍了不少高手。他排出去不少人都在縣令身邊的侍衛身上吃了大虧。
他已經寫信出去找他的姐夫詢問這縣令的底細了。
若是尋常人家出來的人,身邊哪裡會有那麼多厲害的角色。
就是剛剛來投奔他的那兩個親戚雖然年紀輕輕都是少年的模樣,但是一個個的氣質不凡,身邊跟着的隨從也是氣宇軒昂,英俊體健,壓根就不像是普通人!
他不敢再造次,只能將一肚子的邪火撒在了初來乍到的方建清身上。
這個人看起來也是十分的年輕,一副和氣的商人模樣,估摸着是哪家商戶人家的兒子自己出來創業的。
只是不知道爲何會選在了這冰河縣了。
衛箬衣這兩天最多的就是跑來方建清這裡坐鎮。
她還和前來滋事的街頭地痞打了兩架。
她的力氣奇大,都不需要用什麼招式,就已經將那些小地痞打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了。
幾架打下來,旁人還沒闖出什麼名頭,衛箬衣倒是先出了名了。
冰河縣的百姓都知道新任縣令那個漂亮的族弟是個習武之人,非常能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