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放心,箬衣也是朕看着長大的。她小時候,朕也曾抱過她。朕怎麼也不會讓你的閨女在朕的面前出事。”陛下聽着心酸,拉着衛毅的手不住的安慰道,“朕今日就是將整個太醫院都搬來,也會找出怎麼替你姑娘解毒的辦法。”
陛下說完之後就看向了裴敏,“裴愛卿,你說說郡主中的是什麼毒。”衛箬衣現在中毒躺着呢,他不方便去探視,只能問問裴敏,衛箬衣到底中的是個什麼毒。
即便是解毒也是需要對症的。
“陛下。”被點名了的裴敏趕緊躬身說道,“郡主十分的機敏,在溫泉裡面已經處理過傷口了,也將毒血擠出,但是體內殘留餘毒不少,至今依然是綿軟無力,昏昏沉沉。臣從沒見過這種蛇毒,還請陛下找有識之士來辨認一下。臣現在給郡主用的便是尋常解毒草藥。還不知道效果如何。”
“一個侍女,能找到什麼樣的毒蛇?”陛下蹙眉,“不是說郡主將蛇捏死了嗎?蛇的屍體呢?拿來給朕看看,朕叫錦衣衛去查。”他對身後的人說道,“去將蕭瑾叫來。他們錦衣衛的人見多識廣,總有人會認得的。”
“是。”跟隨在陛下身後的太監馬上躬身出去。
“有陛下幫忙,臣這心底真是平順了許多。”陛下的舉動正中衛毅的下懷,衛毅扶着牀邊虛弱的說道。“來人,趕緊將那咬了郡主的破玩意拿來。給人辨認辨認。”
“是。”
拱北王站在屋子外面,不由有點心焦。
他是將陛下都帶來了,可是衛毅那廝難道是真的病了嗎?陛下都已經進去那麼久了,一點要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本來是他帶着陛下來要回自己的老婆和兒子的,如今看來怕是要出什麼變故了。
從屋子裡面出來了不少人,拱北王見其中有一個是陛下身邊的公公,趕緊將人攔下,“高公公,陛下在裡面都說了點什麼?”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王爺。”高和全在裡面從頭到尾都在看着,聽着,他們這些在陛下身邊的人,眼睛最是雪亮,“你還是不要問了。鎮國公真的病了。”他只說這麼多,說完之後就將自己的衣袖從拱北王手裡扯了出來,趕緊快步離開。
真的病了!
拱北王料定了衛毅那廝是在裝,所以陛下說親自來,他是十分開心的,畢竟陛下還帶了太醫過來,便是已經擺明了不信衛毅生病了這一說。
如今高和全說衛毅真的病了,拱北王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拱北王府如今的處境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都十分的收斂,就是不想被陛下時時刻刻惦記着。
他不管事,王妃與自己兒子在做點什麼他也從不過問。都太平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忽然鬧出事情來了。
拱北王在屋子外面急的團團轉,高和全只用了一柱香的時間,就直接將還在北鎮撫司衙門值守的蕭副指揮使給叫了進來。
裴敏見到蕭瑾的時候,不由暗自的在心底對衛毅佩服的五體投地。
陛下的一舉一動竟是完全被他算中了。
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話便是衛毅教他的,衛毅還說,只要他這麼說了,陛下必定會招來錦衣衛的人,而且來的人必定會是蕭瑾。
果然分毫不差!
“陛下。”蕭瑾進屋之後,撩衣跪倒,行了大禮。
“起來吧。來看看這個。”陛下略怔了怔,平日裡都是在大殿或者書房那種地方見自己這個兒子,他自己高高在上坐着,離的遠,所以也不見得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兒子現在是有多高了。
如今衛毅這屋子不算大,又林林總總的站了一圈的人,他坐在衛毅的牀邊,蕭瑾這猛然杵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原來自己現在已經需要坐着擡頭才能看到自己兒子的臉了。
他比自己年輕的時候還要高大俊美,只是臉上半點表情都無,便是那句陛下也叫的十分清冷。
陛下不由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看看人家衛毅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再瞅瞅自己和兒子們的關係,怎麼都覺得有點胸悶。
他叫人將裝在盒子裡面的蛇遞給蕭瑾。
蕭瑾只看了一眼,便抱拳說道,“啓奏陛下,臣認得這種毒蛇。”
“哦?”陛下的眸光一亮,“趕緊和裴院正說說。郡主就是被這種蛇咬傷了的。好讓裴院正對症下藥。”
“是。”蕭瑾將自己已經調查到的事情再度說了一遍。
他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斜靠在牀邊的衛毅,心底已經有點了然爲何父皇會將自己叫來了。
“裴大人,這蛇是長在南方的,咱們這裡並不多見。所以裴大人不認得也屬於正常。”蕭瑾將蛇毒的屬性說完之後,又加了一句,“也請衛公爺放心,放這種蛇去咬郡主的,不是想立即要了郡主的命,而是要讓郡主渾身沒有力氣,就如同現在的症狀一樣。郡主應是沒有性命之憂。那人估計是極其忌憚郡主的天生神力和衛家的祖傳刀法,所以纔出了這麼一個損招。”
蕭瑾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經意間又替人家在父皇面前上了一記眼藥。
這話從衛毅的嘴裡說出來,父皇不免會覺得也可能是衛毅護女心切,將什麼時候都朝拱北王的腦袋上套,但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意義和分量都不一樣。
他之前並不算待見衛箬衣,這個父皇知道,另外他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平日裡從不說帶有自己感情色彩的話。況且他也是在拱北王府長大的,在父皇看來,他對王府多少也有點情分在,所以即便是不幫王府說話,也不會刻意偏袒鎮國公府而構陷拱北王府。
養大他的地方。
蕭瑾默默的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究竟有幾分情意在裡面他心底有數。
曾經他也是在心底將拱北王府當成過自己的家的,直到有一次他半夜從外面辦了案子歸來,帶着孝敬拱北王和王妃的東西翻牆進入王府之中準備送去給他們,卻是無意間聽到了拱北王與王妃的對話,他才知道自己在拱北王府之中並不是如他想的那般。
拱北王和王妃一直以來只是在利用他罷了。
養着他,叫他對王府感恩戴德,將來至少在父皇那邊還能幫他們說句話什麼的。將他捏在手裡,將來總是能用的到的。
這話聽着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蕭瑾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
他曾經掏心掏肺的將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來看待,無奈,自己卻又變成了旁人一件利用的工具。
他的手裡還拿着他入錦衣衛之後賺的第一份餉銀買來的糕點,他從外面趕回京城,一路快馬,不時的用內力保持着糕點的熱度,便是想讓二老吃到最最原汁原味的當地特產。
呵呵。
糕點被他揉碎了扔在了府中花園不知道什麼角落裡面,也是從那時候起,他萌生了要離開王府的意願。
有句話叫心灰意冷,那時候蕭瑾就體驗到了。
恩,這小子還算聰明!
衛公爺耷拉着眼皮子聽完蕭瑾的話,在心底默默的讚了一句,這小子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過能對養大自己的王府背後下棍棒的人,他並不算看好。
蕭瑾之前嫌棄他女兒的時候嫌棄的和什麼一樣,現在又湊過來,衛毅的心底總是不舒服的。他雖然和衛箬衣說過即便她喜歡蕭瑾,他也會想辦法替女兒將蕭瑾弄到手的話,但是自己去弄和蕭瑾送上門來是兩個概念好不好!
現在蕭瑾主動靠攏,總是叫他覺得這位五皇子殿下怕是帶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女兒要有一個純粹的喜歡着她,愛着她的男人相伴。他就比較看好衛霖,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本來就對衛箬衣有那麼一點點的意思,以後他再不斷的給衛霖洗腦灌輸一些要處處維護衛箬衣的思想,將來便是爲了他的女兒舍了自己的命也願意。這樣的男人不會背叛自己的女兒,也不會弄什麼三妻四妾的來戳女兒的心窩子。
此時他對衛箬衣的想法和當初也不一樣了,以前是隻想護着衛箬衣,隨着她高興,可是現在姑娘自己爭氣,那他就要給姑娘一個廣闊的天地,自是不能被後宅的什麼亂七八糟事情給束縛住了手腳。
身爲皇子的蕭瑾可以陪着他姑娘將來山南海北,處處讓着他的姑娘,對他的姑娘千依百順,無微不至的照顧着也無怨無悔嗎?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五皇子殿下,依照您之所言,那我姑娘是暫時沒性命之憂了?”衛毅腦筋飛轉,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只能暫時將對蕭瑾的想法放一放了。
“衛公爺放心。”蕭瑾這纔對衛毅一頷首,“郡主若是真的被這種蛇咬傷了,又及時的處理過傷口的話,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