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王發現了,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鎮國公衛毅乃是當朝第一渾貨,這鎮國公里面的奴才也是一個個的和白菜梆子一樣叫人恨的牙根癢癢。
你嚼他,他就咯吱咯吱一汪水,不嚼他,他就杵在那邊戳你眼睛。
這些個奴才都是一口咬定了現在府裡面沒有人能當家作主,主子們中毒的中毒,受傷的受傷,暈倒的暈倒,他們這些當奴才的自是不能做什麼決定。
拱北王坐在這裡,好茶好點心的伺候着,半點怠慢之意都沒有 ,但是隻要一說什麼事情,那些奴才就一個個都低頭耷拉腦袋和個悶口的葫蘆一樣一聲不吭。
拱北王不知道在這裡虛磨了多少的時光,最終是將最後一絲的耐性也給磨光了。
“本王倒不知道本王這些年什麼都不管,這王府外面的光景竟然變成了這樣!”拱北王氣的甩袖子奪門而出,站在鎮國公府大門前吼道,“衛毅,你欺人太甚!本王要去御前告你!”說完他就氣呼呼的上了馬車進宮去了。
就在拱北王憤然離開後不久,就有人騎馬來了鎮國公府。
衛毅正在自己的院子裡休息,院門緊閉,他閒着無聊就和裴敏一道一個人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院子的池塘夜釣。
夜風習習,院落裡面靜謐幽華,惹的裴敏大嘆,誰說鎮國公只知道耍橫的?人家明明也十分的風雅。只是這風雅的代價着實的有點大而已。
浮在水裡的浮子竟是夜明珠鏤空打磨之後套在鵝毛浮子上製成的,所以能在夜間也能看到水裡浮子的動向,一片幽光輕靈,那夜明珠打磨的極其輕薄,一般的工匠怕是也沒這等手藝。
“國公爺,咱們這樣真的好嗎?”裴敏捧着一根釣魚竿,有點憂心忡忡的看着悠閒的坐在他身側小馬紮上的衛毅,“外面那拱北王要是真的硬闖進來可怎麼辦。卑職要不要出去看看啊。”
“你看他作甚?”衛毅橫了裴敏一眼,“你想太多了,這是我的庭院,沒有我的吩咐誰敢硬闖。要是拱北王今日真的硬闖了我的國公府,那我衛毅還敬他是條漢子!你放心,他不敢的,這些年他連半個屁都不敢放,又怎麼會這種時候來找我的麻煩。估計他現在已經跳着腳去找他那當皇上的堂弟了。”
衛毅話音才落,就有國公府侍衛匆忙行來,行禮之後對衛毅耳語了兩句,同時將手中拿着的一封信送上。
衛毅展顏一笑,“我說什麼來着,那拱北王果然是去了皇宮告我了。隨他去,他若不去,我還要逼着他去。”
裴敏……
這麼熱衷於被人蔘到陛下那邊的人,放眼整個天下,大概也只有衛毅一個了。
唉……他默默的搖了搖頭。
當年年少無知啊,一不小心怎麼就結交了這麼一個人……
“來來來,幫我拿着。”衛毅將自己手裡的釣竿也交給了裴敏,隨後展開了侍衛遞過來的信。
“嘿!”衛毅只看了一眼就又笑了起來,“這信是誰送來的?”
“回公爺的話,是錦衣衛。”那侍衛看了一眼裴敏,見裴大人坐的跟一尊雕像也沒什麼區別了,而國公爺也絲毫沒有避諱,於是就說了出來。
其實他剛剛已經和衛毅在耳語之中說了,國公爺再問一次,估計就是想說給裴大人聽的。
“好了,你下去吧。一會若是宮裡來人,你再來報。”衛毅點了點頭。
裴敏……
完了,上了賊船了!
他的心思轉的也快。知道衛毅剛剛舉動是爲何意。
其實今日幫衛毅是因爲當年自己受了他的幾次大恩,其中有一次是救命之恩。可是看現在的樣子,衛毅是要將他當成心腹看待了。
罷了罷了,一次欺君已經是掉腦袋的事情了,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也知道若非是衛毅,他今日壓根就不可能坐在這裡釣魚,早就變成一把枯骨了。
“我這浮子不錯吧。”衛毅從裴敏手裡接過釣魚竿,笑道。
他沒提信裡的事情,裴敏自然也不好問,不過那好奇心卻是被衛毅給吊的高高的。
“國公爺用的東西自然是好的。”裴敏也不動聲色的笑道。
“喜歡就送你一副。我平時忙,也沒什麼時間忙活這些東西,也就做出了兩副這樣的浮子,本來是準備給我家大姑娘玩的,可是我發現那丫頭比我還坐不住,就不給她了,免得糟蹋了好東西。”衛毅說道,“謝園那老小子口水很久了,老子就是不送他,老子急死他!任他找遍了京城的能工巧匠也沒人能將這夜明珠給雕的套在鵝毛上還能浮出水面。誰叫他老小子總是參我奏本!”
裴敏……合着這東西是鎮國公親手做的!我去!
至於謝公爺,裴敏默默的在心底嘆息,衛公爺和謝公爺這麼多年的恩怨情仇都能湊出一臺大戲了。
“無功不受祿啊。”裴敏趕緊說道。
衛毅瞪眼瞅了他一眼,裴敏趕緊縮頭,“謝國公爺賞賜!”
“這纔對嘛。”衛毅拍了拍裴敏,力氣之大,差點沒將裴敏直接給按水塘裡面去。“小裴,當年我可是沒看錯你啊。”
裴敏還能說點什麼,只能呵呵的傻笑了一番。這副浮子他拿回家,估計要當祖宗一樣供着了,衛公爺親手打造,這等意義……唉,只怕他將來要替衛公爺肝腦塗地了。
裴敏有點鬱悶,似乎自己因爲一副夜明珠浮子就將自己的後半輩子給掛在鎮國公府上了。
“給你看看這個。”衛毅這纔將剛剛他看過的信遞給了裴敏。
裴敏將釣竿放了下來,雙手將信接過去之後,從上到下好好的看了一遍。
“這事情真是和拱北王府有關啊!”他看完之後就掩飾不住眼底的震驚了。他和衛毅坐在這裡,衛毅也不將他當外人,已經將別院裡面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其實衛毅就是不說,他也能猜到一二。畢竟衛毅今天與拱北王府是怎麼鬧的,他是看了大半場。再怎麼隱瞞他,反而會落了他的猜忌。
衛毅能將這事情告訴他,已經是不將他當成外人了,他也是會嘴巴緊的。
其實宮裡當太醫的,若是嘴巴不緊的話,還有命活到院正的位置上?
錦衣衛找人送來的這一封信裡面已經查明瞭雨兒的背景,她壓根就不是別院的侍女,而是隨着拱北王府中人去的別院,是王府中的侍女。
之前拱北王妃曾一口咬定雨兒是別院的侍女,完完全全就是在說謊。爲何說謊?顯然是心虛了。
還有那一條蛇,這信裡也已經調查明白,那種青蛇叫做小青鋒,是產在南方的一種毒蛇,這種毒蛇長不大,咬衛箬衣的那條已經是成年蛇了,一條成年的小青鋒咬下去的毒液足以麻痹一頭三百斤重的野豬,讓野豬渾身癱軟無力,但是不會讓野豬馬上死亡。衛箬衣之所以中毒還能堅持那麼久,就是因爲這種毒的特殊性。現在還沒恢復她的神力也是因爲這種蛇毒的緣故。
那侍女口口聲聲的說想要衛箬衣死,那應該用一種能馬上致命的毒蛇纔是,偏生選了這種蛇。
一個王府的侍女去哪裡捉來這種蛇?門路倒是挺廣啊。
衛毅臉上的表情略有點古怪,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
現在蕭子雅再說不是他指使的那個侍女,就連他都不信了!
即便不是蕭子雅指使的,那也和拱北王妃那個老潑婦脫不了干係。
他的一個女兒已經是被那老潑婦坑到了四皇子府裡去了。如今那老潑婦還將觸手伸到了自己最寶貝的一個女兒身邊,看來他今天那一刀就壓根不應該收住,應該直接剁了那老潑婦半個腦袋瓜子纔對!
信上並無落款,裴敏看完後問道,“這信上所寫可靠譜?”別是什麼有心人故意要陷害拱北王府的吧。
不過假借錦衣衛之手,好像也是不太可能。
“靠譜的很。”衛毅哼了一聲。
信上雖然沒有落款,但是剛剛侍衛在他耳邊一提,他就知道送來這份證據的人是誰了。
五皇子殿下,錦衣衛的北鎮撫司副指揮使大人,蕭瑾。
他隱去了蕭瑾的名字不與裴敏提及,也是不想過多人知道蕭瑾與自己的女兒現在還走的挺近的。
衛毅抱着釣魚竿哼哼了兩聲,反正覬覦他寶貝女兒的,都該被他揍死纔對!蕭瑾那小子走運,知道審時度勢。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主動朝他這邊靠攏示好,這叫衛毅的心底好像打了幾個結一樣的難受。且不說他在背後出於什麼考量,單就他這個身份,足以叫衛毅十分的不願了。
從紫衣侯府到鎮國公府,他素來不參與任何皇子之爭。
如今被拱北王府那個老潑婦坑的將一個女兒嫁去了四皇子府,已經是身上沾了點泥了。
好在衛蘭衣只是一個庶出之女,母親又被他休出了國公府,但是如今輪到衛箬衣頭上,他就不得不多考量考量了。
且不說衛箬衣在他心目之中地位不一樣,單就衛箬衣自己的本事,落到誰家,那也是那人家裡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了。
旁人或許不知,但是衛毅的心底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