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和掌櫃的約定了三天之後來拿球的。
等到了時日,衛箬衣就帶着綠蕊和綠萼出門去那方家皮具鋪子。
連續下了幾天的雪,天光終於放晴,天氣卻是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
好在衛箬衣今日是坐馬車前來,路上不冷。
她那日與掌櫃的談了不少,這個掌櫃的不錯,不怪方家皮具鋪子能在京城衆多的皮具店裡脫穎而出,成爲翹楚。
若是要找合作的,這個掌櫃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而且衛箬衣身後有紫衣侯府,自是不怕掌櫃的會虧欠她什麼。衛箬衣覺得自己在現代的業餘愛好除了看書就是買買買,現在總算也沒白買那些東西。
當然她覺得穿着古裝拎一個LV或者愛馬仕樣式的手袋簡直充滿了違和感,但是那種皮製的小零錢包,做成各種小動物造型的話,還是很不錯的。馬上就要過年了,若是給家中小孩發壓歲錢,用這樣一個小錢包裝着,倒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情。
她將念頭和老闆一說,老闆立馬就拍板答應。
圖她已經在這幾天畫好,今日就是給老闆送去,順便取那個改良過的皮球。
衛箬衣實在是用不了毛筆,所以她就讓綠蕊和綠萼陪着她去大廚房的院子裡抓了兩隻鵝,按住拔掉了鵝翅膀上的幾根大羽毛,製成了簡單的鵝毛筆,弄得衛府的大鵝現在見了衛箬衣,綠蕊還有綠萼三人都躲在角落裡直篩糠。
有了趁手的筆,衛箬衣寫字和畫畫還是不錯的。上大學的時候她一度迷上畫漫畫,也是練過幾年的,功底還在。
掌櫃的一看衛箬衣畫的圖,就愛不釋手。
就連他這個大老爺們都覺得這玩意做出來之後一定很好玩,那就更不要說京城那些皇親貴胄家裡的夫人小姐還有小小姐和小公子們了。
“你啊,直管賣高價。”衛箬衣說道,“不用三分不值兩文的那麼就賣出去。要知道吊人家的胃口,京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有錢人,你越是限量,越是稀缺,在他們的眼底就越是好東西。回頭你再做出幾個樣品給我,我去給你打打廣告。貴女圈子裡的人若是看這我拿了用了,她們必定也會去找人打聽,到時候便是你該拿喬的時候了,你可千萬要穩住了,別下了我的面子。”
掌櫃的覺得崇安縣主說的話高深莫測,好幾個詞彙他聽不懂,但是猜也猜到了衛箬衣的意思了,瞬間明白過來的掌櫃萬分佩服的看着崇安縣主。
有崇安縣主這樣身份的人當活招牌,可不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衛箬衣談論起買賣來滔滔不絕,一頓神侃,外加忽悠,頓時將掌櫃的忽悠的對衛箬衣更加的肅然起敬。看看人家的心思,人家這想法,不愧是大梁朝紫衣侯府出來的嫡長小姐,這看問題的高度廣度深度,就是與別人不一樣。
好在這位姑娘的主業是當千金大小姐,若是她來混跡商場的話,大概過不了幾年,大傢伙都要以她馬首是瞻了。
掌櫃的卻不知道這本就是衛箬衣的老本行……
誰也不會嫌棄錢多是吧,衛箬衣現在是衣食無憂的,但是愁以後啊。
林亦如那信裡提過,幾年之後她老爹一個不開心就起兵逼宮了,最後衛家落了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太NM悲催了。她這是混的有多不容易啊,躲過了女主和蕭瑾的聯合荼毒,可千萬不能載在自己爹的手裡。
手裡有錢好辦事。
將來就算她有本事忽悠的老爹不起兵逼宮,那邊不是還有個謝家在虎視眈眈的,手握重兵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這就好像捏了一個炸彈在手裡一樣,扔出去,那是炸別人,扔不出去,就自己炸了自己了。
現在陛下春秋正盛,覺得大權在握,與衛家關係好,與她老爹的關係鐵,什麼都信賴着她老爹,但是人心難測,不是有伴君如伴虎的那句話嗎?不定哪一天陛下腦子一堵,看誰都有一種“總有壞人要害朕”的即視感,那她老爹不就成了陛下眼底一等一最大的那個壞人了嗎?
總要有點後路留下來,到時候就是逃命也不至於逃的個一路十三糟的。
衛箬衣捧胸長嘆,她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心塞塞,這裡痛。
掌櫃的在衛箬衣神侃完了之後將那隻經過他們改良過的皮球也拿了出來,他們按照衛箬衣的辦法,加了一個氣門芯在皮球的收口處,再按上了塞子,他們已經試着玩過了,這樣處理過的球表面光滑,就是他們這些大人用力拍打,那個塞住口子的地方也沒脫落的痕跡。
皮球很好玩,剛剛做好的時候,就是作坊裡的工匠們也拿來玩了好長時間。
他們又按照這個樣子做了好幾個出來,現在花色繽紛,供衛箬衣隨便挑選。
衛箬衣選了一大一小兩個球,讓綠蕊拿着,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店裡出來。
雖是費了點周折,但是總算沒對蕭玉那個熊孩子食言,而且她還意外的有所收穫,所以說做人要厚道,答應別人尤其是小孩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做好,好人有好報呢。
衛箬衣出來之後才發覺,她這頓神侃,居然從午後一直談到了黃昏時分,她剛要上車回家,就看到街口一陣的人潮涌動。
不少學子模樣打扮的人平日裡走路斯斯文文的,現在也都跑了起來,顯得十分的急躁和慌張。
衛箬衣見他們都是朝街口的方向跑去的,覺得有點好奇,就索性叫綠萼在這裡等着,她和綠蕊去看看熱鬧去。
綠蕊怕大家擠着衛箬衣,架不住衛箬衣的好奇心起了,只能小心的跟在她的身邊。
衛箬衣隨着人潮站在了街口,旁人見她衣飾華麗,容顏又美,所以還是對她多有照顧的,這條街上很多客棧,住着不少學子,還算是比較禮貌,主動給衛箬衣讓路,倒真的被衛箬衣帶着綠蕊擠到了最裡面。
“發生什麼了?”作爲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衛箬衣好奇的問道。
“聽說錦衣衛在中午的時候,抓住了偷賣試題的人!就在那邊的城隍廟裡就地審過了,現在是去安西伯府拿人了,一會就經過這裡。”身邊同樣站着幾名學子,他們見衛箬衣漂亮,忙不迭的獻殷勤說道。
“又有人偷賣試題?”衛箬衣瞪大眼睛,之前就聽說好像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完了,試題泄露,那秋闈不是又要推遲?還牽扯到安西伯府,不過,這個安西伯府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衛箬衣想了想,那個叫陳建的傢伙不就是安西伯府的嗎?
哈!衛箬衣這回可真是不走了,原本她對押解犯人什麼的也沒什麼興趣,但是如果是安西伯府的就另當別論。
那個陳建那般折辱她的大哥,衛箬衣也不介意現在看看陳建的悲催樣子。
“那你們的秋闈還要推遲嗎?”衛箬衣又問道。
“那倒不會再推遲了。”有學子笑道,“今日下午朝廷就有告示張貼出來,告知大家,這會泄露的試題是錦衣衛故意設的套子,就是專門用來抓那些偷試題的賊人的。真正的試題被封存在拱北王府裡,安放的好好的,由前任拱北王世子親自看管,一點都沒外泄出來。”
拱北王府?
衛箬衣這就瞪大了眼睛了,也就是說子雅大哥是看到了試題了?
哎呀,好糾結,要不要去找子雅大哥賣個萌,走走後門,問點大概出來呢?
不過這念頭衛箬衣也只是想想,馬上就被她所丟棄了。
她信任自己的大哥是有真實水平的。
大哥是那樣的乾淨的一個人,她可千萬別弄了這些歪門邪道來給她大哥抹黑。大哥如今纔剛剛樹立起信心來,考不上不要緊,但是若是因爲她弄到了試題的內容而考上了,反而真正的會打擊到大哥的。
況且她與蕭子雅也不是那麼熟,人家又怎麼可能將試題泄露給她呢?
不過,蕭瑾那傢伙就是住在拱北王府的。
他就是錦衣衛的千戶,真正的試題又是放在拱北王府之中,那廝一肚子的壞水,最喜歡給別人下套子了,自己不就坑在他手裡好幾回?所以衛箬衣怎麼都覺得這中用假試題引人犯罪的壞事一定是蕭瑾乾的。
那衛箬衣就更要在這裡看看了。
聽到那邊人聲嘈雜了起來,衛箬衣也踮起腳來朝人聲鼎沸的地方看去。
就見夕陽斜照之下,一隊騎着黑色駿馬的錦衣衛小旗打頭,威風凜凜的朝着這邊緩慢行來。
因爲是在大街上,人潮涌動,即便邊上已經有京兆尹的衙役在維持着秩序了,但是還是架不住羣情激憤的吃瓜羣衆想要圍攏過去看個真切,所以錦衣衛們並沒有策馬奔馳,而是放慢了馬速,別誤撞了人。
衙役使勁的將人朝邊上推,這才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供錦衣衛的馬隊經過。
錦衣衛黑色的大旗林立,每個大旗上都用紅色的絲線繡着一個碩大的“錦”字,大旗之後騎馬跟着一個人,衛箬衣看了過去,不是蕭瑾那廝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