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冷哼了一聲,神色不善的看着寧疏。那神色彷彿是再說: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什麼來?
寧疏倒也很是淡定,淡淡道:“除了這些東西的錢,方纔孫掌櫃忘了算今天我們沁芳齋的損失。往日沁芳齋每天的收入大約是八百兩左右,柳小姐將賓客都趕出去了,今天的損失是不是要由柳小姐來補上?另外,還有因爲這件事對沁芳齋的名聲造成的損失以及沁芳齋因此而流失的顧客的損失。這些算在一起,給柳小姐打個折,至少也應該是一千五百兩纔是。”
“你胡說八道什麼?是想要搶錢不成?”江憐睜大了眼睛,怒視寧疏。
其實寧疏這算法,跟之前謝安瀾跟那些紈絝子弟算靜水居的損失是一個道理,還真的有些坑人。就算沁芳齋的流水一天有八百兩,卻也還要扣除貨物本身的成本還有包裝的成本等等。沁芳齋每天的收入絕對沒有八百兩。能有八百兩的一半都算是不錯了。但是無論是江憐還是這個柳茵茵,都不是做生意的人,顯然是想不到這個的。只是單純的因爲一千五百兩這個數字而氣着了。
寧疏道:“江小姐說笑了,搶您二位能搶到什麼?”
柳茵茵一把推開身邊的江憐,冷笑道:“本小姐還是第一次看到,敲詐敢詐到柳家身上來的。膽子當真是不小。”
謝安瀾道:“這麼說,柳小姐是不肯付賬了?”
柳茵茵道:“本小姐又不是傻子!”
謝安瀾把玩着手中的摺扇道:“既然如此…來人,去承天府報官吧,就說,柳家九小姐買東西不肯付錢。”
“你!”柳茵茵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謝安瀾竟然如此大膽,連柳家的面子都不給。倒也不是她害怕承天府,只是若是因爲這種事被告到承天府去,她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有了這種名聲,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回到家中不僅會被家裡的那些兄弟姐妹擠兌,長輩們肯定也會生氣的。
王掌櫃有些猶豫地看着謝安瀾,“公子,這…”
做生意都講究個以和爲貴,更何況這姑娘還是柳家的人。柳家的名聲素來不好,經常是蠻不講理的。若是因此跟柳家交惡,以後的生意只怕也不好做。
謝安瀾道:“沒關係,去報官吧。本公子就是憑着這生意不做了,也不能吃了這個虧。”
管王掌櫃見她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是,公子。”
見王掌櫃果真要去承天府報官的模樣,柳茵茵倒是有些急了,“站住!不許去!”
謝安瀾挑眉,“柳小姐準備付錢了?”
怎麼可能?就算柳茵茵真的肯付錢,她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更何況,這姓謝的明顯就是想要坑她,柳茵茵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柳茵茵朝着門外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找人來幫忙。謝安瀾也不在意,彷彿沒有看到門外悄悄離去的人一般。
柳茵茵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雖然白衣少年清秀俊美,但是看在柳茵茵眼中卻是無比的討厭。
“謝公子,你想跟柳家爲敵麼?”
謝安瀾淡定地笑道:“柳小姐可不要嚇我,謝某是生意人,我只想好好做生意。無論是誰,我都不想與他爲敵。”
柳茵茵冷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一般一般。”
柳茵茵有些高傲的看着她,道:“既然膽子不大,就不要惹是生非。柳家不是你能夠惹得起的。本小姐看你你沁芳齋的東西不錯,才賞臉的。來人,給他五十兩銀子,咱們走。”
謝安瀾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臉上淡淡的笑意也慢慢退去。突然冷笑一聲道:“五十兩?柳小姐因爲是打發要飯的麼?五十兩這些東西我連成本都收不回來。沒錢就被打腫臉充胖子,丟人現眼!”
“放肆!”從來沒有人敢對她如此不客氣,柳茵茵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謝安瀾道:“你好大的膽子!來本姑娘把這破店砸了!”
身邊的丫頭們互相對視幾眼,爲難的看着柳茵茵。她們畢竟是伺候小姐的丫頭,不是那些整天跟在紈絝少爺身邊的下人。砸人店鋪這種事情…
江憐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一邊卻拉着柳茵茵道:“表妹,別生氣,別生氣…謝公子,你這樣說表妹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安瀾不解,“哪裡過分了?”
江憐道:“表妹到底是個姑娘家,你說這種話傳出去讓表妹以後怎麼見人?”
聽了江憐的話,柳茵茵看向謝安瀾的眼神更加的憤恨起來了,“還愣着幹什麼?給本小姐砸!”
身邊的丫頭無奈只得動手了,身爲丫頭她們不可能再三違背主子的命令。
謝安瀾喃喃道:“所以說天子腳下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背後沒什麼權勢,又經常容易遇到個權貴n代什麼的。簡直是有理說不清。
“敢動手的,全部給我抓起來,一起送承天府去。”謝安瀾沉聲道。
方信冷眼看着對面的衆人。
“砸!”柳茵茵越發的憤怒起來。
“放肆!”一個有些冷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衆人扭頭往外看去,就看到柳浮雲一身輕易,神色肅然的站在門外看着裡面的人。
見到柳浮雲,柳茵茵神色頓時一邊。臉色有些蒼白,顫聲道:“十…十三哥。”
柳浮雲走進店裡,卻沒有去看柳茵茵而是看向站在另一邊的謝安瀾。謝安瀾挑眉道:“浮雲公子,你可算是來了。再來晚一些,我這小店可就被令妹給砸了。”
柳浮雲拱手,“家裡人無禮,無衣公子見諒。”
謝安瀾閃到一邊,笑道:“不敢,柳家在京城如日中天,誰敢招惹。”
“是你派人叫十三哥來的?”柳茵茵有些錯愕的看着謝安瀾。她是讓人去叫人,但是她就算殺了也不會去找柳浮雲。在這種事情上,柳浮雲根本就不會站在柳家人的這邊。當真是典型的幫理不幫親。
不過江憐卻沒有這個顧慮,看到柳浮雲立刻就驚喜的想要往前湊,“表哥,你怎麼來了?”
柳浮雲冷冷瞥了她們一眼,對謝安瀾道:“今天的事情是九妹不對,還不像無衣公子賠禮!”
柳茵茵不悅,“十三哥,你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他敲詐我!不過才這點東西,他竟然想要我一千五百兩銀子!”
柳浮雲看着謝安瀾挑了挑眉,似乎是在等她解釋。
謝安瀾笑吟吟地道:“敲詐?我可沒膽子敲詐柳家九小姐。我只想要收到我該收的貨款,還有我該得到的損失賠償而已。”將孫誠和寧疏算的帳對着柳浮雲唸了一遍,末了還問道:“浮雲公子,我敲詐了麼?”
柳浮雲道:“聽聞無衣公子跟穆大公子的交情不錯,果然會做生意,日進斗金也不在話下。”柳浮雲可不是柳茵茵,豈會聽不出這所謂的賬裡面的貓膩。敲詐算不上,但是坑柳茵茵絕對是有的。謝安瀾笑容可掬的揮着摺扇道:“浮雲公子謬讚了,咱們沁芳齋開門做生意。怎麼定價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柳小姐嫌貴可以不滿。當然,柳小姐就算退貨,那一千零七十兩的損失賠償也還是要給我的。”東陵又沒有物價局,只要她高興,一盒脂粉定價一百兩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目光從柳茵茵身上流過,謝安瀾似笑非笑地道:“浮雲公子有空的話,還是教教令妹的好。懂不懂就要別人清場接待…當然,清場也不是不行,總要將別人的損失補齊了吧。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給柳家當奴才專門伺候柳家九小姐的。”
“十三哥!你看他!”柳茵茵咬牙,上前想要拉着柳浮雲的衣襬撒嬌。卻被柳浮雲擡手擋住了。
柳浮雲轉身對謝安瀾道:“此事是九妹無禮,回去在下會請嬸孃好好管教她的。至於沁芳齋的損失,在下先替她補上。”說完,柳浮雲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身後的男子一言不發果真取出了一千五百兩的銀票遞給謝安瀾。
柳茵茵有些不甘,但是面對着柳浮雲她卻不敢太過放肆。
寧疏上前接過遞過來的銀票。柳浮雲瞥了柳茵茵一眼道:“這些錢我先替你墊上,回去之後立刻還給我。若是不夠的話,從你以後的每個月的例錢和以後的嫁妝里扣。”顯然柳浮雲並不打算放縱這個庶妹。
“十三哥!你太過分了!”柳茵茵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睛,“大哥他們說得沒錯,你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只會幫着外人對付自己人!”
“九小姐,你太無禮了!”柳浮雲身邊的人冷聲道。
柳浮雲擡手擋住了說話的人,沉聲道:“還不回去,以後莫要在外面胡鬧了。今天的事情,我會讓人親自去跟嬸孃說,你也該好好學學規矩了。”
柳茵茵含恨瞪了謝安瀾一眼,捂着臉哭泣着往外面奔去。旁邊的江憐見狀連忙看向柳浮雲,可惜柳浮雲根本沒有看她。江憐咬了咬脣角,只得不甘的追着柳茵茵去了。如今她在柳家處境艱難,柳茵茵這個驕縱的表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的。
不得不說,江家如今日子不好過了,江憐反倒像是長了幾分腦子了。果然是逆境使人成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