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少華不禁笑出聲來,“那咱們今天真是來對了,你別鬧得,最後這羣小鬼頭都不願意離開你們家了。”
說話期間,她們已是走到了涼亭裡,裴氏和楊氏先前已是見過徐靜幾面了,且她們本來就是性格外向且健談的,立刻笑眯眯地跟徐靜打招呼,彷彿她們已是熟識了多年似的。
因爲趙景軒留在了靈州善後的事,徐靜見到裴氏有些不好意思,道:“裴夫人,趙世子是爲了我與硯辭,才無法在年前趕回來,我要跟你賠聲不是纔是。”
“瞧你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世子爺只是晚幾天回來,又不是整個過年期間都不回來了。”
裴氏笑容爽朗,很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何況世子爺就是這種仗義的性子,先前幾年他雖然在京裡過年,但一遇到軍營裡有哪個將士提出想回家看看的,他常常二話不說就批了,寧願自己大過年的去頂他的缺,在家裡跟不在家裡差不多,我也早就習慣了。
他在家裡,我還嫌他礙我的事呢。”
裴氏是將門虎女,別的不說,這性子跟趙景軒倒是挺配。
徐靜知道裴氏這麼說,一大半是爲了安她的心,忍不住嘴角微揚道:“即便如此,我和硯辭也是要好好謝過趙世子的。”
“哎呀,世子爺常說,硯辭對他總是客氣得很,你真真不愧是硯辭的媳婦,一樣客氣。”
裴氏揚眉輕笑,道:“硯辭是我家婆母看着長大的,咱們兩家人就跟一家人一般,你也別裴夫人裴夫人的叫我了,跟少華一般喚我大嫂便是。”
一旁的楊氏出生書香門第,氣質要溫雅一些,笑着道:“大嫂說得對,阿靜也喚我二嫂嫂便是,先前一直沒什麼機會和阿靜多往來,以後咱們可要多多來往,我聽婆母說,阿靜有把自己的醫館開到西京的打算,而且會主要給女子看診,不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出來前,有沒有機會請到阿靜醫館裡的大夫替我切平安脈。”
徐靜微愣,楊氏的肚子還十分平坦,估計是剛有了身孕沒多久,不禁笑道:“二嫂嫂這是鼓勵我快點把醫館開過來呢,說實話,我也確實打算下個月就開始在西京找地方開我家醫館的分店了。不過,如果二嫂嫂有需要,我隨時可以親自去給二嫂嫂切平安脈。”
趙少華有些怔然,“阿靜,你不是說短期內不打算把杏林堂開到西京嗎?”
她記得阿靜先前的計劃是,先在安平縣附近找個地方開分店。
徐靜抿嘴笑笑,“那是先前,因爲一些事情,我改了計劃。”
要跟廣明堂競爭,她的杏林堂至少得在西京有一家分店才行。
能在西京開分店並站住腳跟,是一個醫館實力的證明。
雖然用天逸館的名號也能與廣明堂競爭,但這個機會是徐靜先抓住的,她自是不甘心就這樣拱手讓人,她現在雖然跟周家合作無間,但他們到底是兩家人,唯有杏林堂是她自個一手做起來的產業。
蕭逸和趙景軒,也更希望扶持她的杏林堂,讓天逸館作爲輔助她的存在。
這次算是徐靜的背水一戰,她必須在短時間內把杏林堂開到西京,並且一炮而紅。
這樣,原本默默無聞的杏林堂才能具備和廣明堂競爭的實力。
“哎呀,你早就該這麼做了。”
趙少華頓時拍了拍手笑道:“我阿孃和我婆母都天天唸叨着你什麼時候在西京開店呢,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爲人太謹慎,如今你有我們在背後撐腰,還愁不能把杏林堂做起來嗎?”
徐靜無奈地笑看了趙少華一眼,有時候內行人看外行人大抵就是這般心情了,她先前這般謹慎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他們這邊嚴重缺乏人手,要從零到一地培養大夫並沒有那麼容易。
但如今的情況好多了,一是程顯白那邊已是招募了一批大夫,正在培訓中,二是嚴慈願意幫助她後,便說了,她可以讓她的幾個徒弟過來幫忙,嚴慈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可都是一個頂十個的存在啊!
徐靜這纔有了在西京開店的底氣。 但她也沒說什麼,笑眯眯地道:“到時候我的杏林堂開起來後,還要請各位多多捧場。”
“這是自然的!”
裴氏立刻道,說完,又忍不住讚歎了一番徐靜的經商才能,雖是寒冬臘月的,涼亭裡卻是一片喜氣洋洋,熱火朝天。
這裡面,唯一顯得有些拘謹的只有宋二孃。
徐靜昨天也猶豫過要不要請宋二孃,但她來了西京後,宋夫人幫了她良多,且趙少華是宋二孃的嫂嫂,她請了趙少華卻不請宋二孃,似乎也不太好。
後來,想到蕭禾今天也會來,以及先前在趙家偷聽到的桃色八卦,她還是心一橫,把宋二孃也一起請過來了。
蕭禾是蕭逸的表兄,她現在和蕭逸復婚了,也算是一家子了。
何況,宋二孃先前或多或少是因爲蕭逸,才年滿二十了還沒許配人家,徐靜也不是想做媒什麼的,就想着,若他們有機會走在一起也不錯。
蕭禾的性子雖然蔫壞蔫壞的,但也不失爲一個良配。
徐靜正想着,突然只聞楊氏笑着道:“說起來,輕雲也快要許配人家了罷,我前幾天去華翠閣,恰好見到了你母親,你母親一臉喜氣洋洋的,說正在爲你相看人家呢,輕雲也很是配合,估計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正喝了一口茶的徐靜猛地一嗆,連忙轉到一邊咳嗽了起來。
一旁的春陽連忙上前,替她輕輕拍着背,坐在徐靜身旁的裴氏也立刻倒了杯溫茶遞過去,道:“怎的這麼不小心呢?快喝口水順順氣。”
徐靜好不容易止了咳,接過裴氏遞過來的茶笑笑道:“謝謝大嫂。”
說着,不自覺地看了坐在她對面的宋輕雲一眼,卻正好撞上了她正看過來的擔憂眼神。
徐靜微微一怔。
宋輕雲見自己被發現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眼簾,把眼神移開了。
見徐靜沒事了,一衆人的話題又回到了宋輕雲身上,裴氏笑着看向宋輕雲,道:“宋夫人先前時常跟我抱怨,說輕雲總是對自己的婚事不上心,前頭輕雲陪着她回去守孝,又白白耽擱了三年,每每說起輕雲的婚事啊,她都急得不得了。
輕雲怎麼突然想通了,這是女孩兒終於大了,想嫁人了?”
宋輕雲微微一笑,一雙柔和溫潤的桃花眸看了裴氏一眼,道:“女孩兒總是要嫁人的,我先前不願意離開家裡,總是任性地逃避阿孃給我相看人家,卻是讓阿孃爲我煩心了。”
趙少華也笑着道:“輕雲想通了也是好事,最近我婆母跟孫家的夫人聊得熱火朝天,孫家三郎年少有爲,才二十出頭便進了翰林院,如今任翰林學士,頗受聖上重用,婆母很是喜歡,我看輕雲也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呢。”
徐靜不禁看向對面臉上微微帶笑的清麗女子,她們明明說的是她的終身大事,她卻沒有絲毫羞澀或欣喜,平靜得彷彿她們說的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還有趙少華她們,瞧她們這般坦然地聊着宋二孃的婚事,徐靜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不會蕭禾心儀宋二孃這事,除了她和兩個當事人,再沒有旁的人知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