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一聽,就察覺到這是擴大她商業版圖的絕佳機會!
宋夫人這一舉動,相當於要幫她打開他們杏林堂在西京的市場啊!
更別說當初,她就是抱着這個想法,攀上宋夫人這根高枝的。
其實早在宋夫人請她給趙少夫人看診的時候,徐靜就猜到她會讓她暫留在西京,這會兒提出給她介紹京裡其他世家大族的夫人,一方面,她先前也許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想進一步說服她留下來。
若沒有廣明堂打壓他們杏林堂這件事,徐靜定然就毫不猶豫地應下了,然而,這會兒她雖然有些猶豫,但也無法找到很好的拒絕宋夫人的理由,思緒只是轉了片刻,她便收起臉上的一切思緒,微微一笑道:“當然,若宋夫人願意把兒介紹給其他夫人,是兒的榮幸。”
見徐靜應下了,宋夫人顯然很高興,嘴角含笑地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雖然是個女子,卻有着不輸給男子的志向和魄力,我果然沒看錯人。你既然要給少華治病,不如干脆住到我宋家來吧?這樣你看診治病也方便……”
徐靜立刻露出一臉爲難的表情,“抱歉,宋夫人,兒不太習慣住在別人家裡。”
不是她介意住到宋家,而是她還沒搞清楚先前那羣黑衣人是怎麼回事,若是住到宋家,只怕會給宋家也帶來危險。
而且,她住在宋家的話,長笑來找她也不方便。
宋夫人倒是沒有勉強,道:“這樣啊,我們宋家在京裡還有幾處別院,若不然我讓康嬤嬤收拾一處環境清幽、出行方便的宅院給你暫住?”
徐靜只能淡淡一笑道:“不用勞煩宋夫人了,我現在借住在西京一個朋友家裡,離這裡不算遠,來往宋府也是很方便的。”
這些小事倒沒必要糾結太多,宋夫人也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聞言道:“好,好,徐大夫住得舒適就行,到時候徐大夫在西京產生的一切開銷,都可以與康嬤嬤說。
對了,徐大夫,我還有個問題,我兒媳這崩漏之症,到底是因爲什麼患上的?若是知曉原因,我們以後也能注意一些。”
這個問題就好回答多了。
徐靜道:“趙少夫人這病症,是因爲情志抑鬱、操勞過度或房事不節引起衝任二脈失調而致,我可方便問一下,趙少夫人先前和您夫君房事的頻率?”
沒想到徐靜竟然問起這種問題,還問得一臉正經,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似的。
趙少夫人又是訝異又是尷尬,但想到徐大夫雖然看起來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但做大夫這一行的,這種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診病的一部分,她會這般淡定也不難理解,臉色微紅地瞥了一旁的宋夫人一眼,道:“我和……我夫君自從生了大郎後,都是約五六天行一次房事……”
這頻率也不算高啊。
徐靜還要問什麼,一旁的宋夫人就憂心忡忡地道:“少華,你不會是還在想着王五娘那件事吧?我在江州守孝的時候,大郎曾寫信與我說過這件事,他說,王五娘遇害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那一段時間你每天都恍恍惚惚的,有時候睡覺睡到一半都會被噩夢驚醒,大郎很擔心你,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因此寫信問我要怎麼做。
我知道王五娘是你的閨中密友,但她已是去世半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趙少夫人微愣,一雙眼睛突然便紅了,顯然是宋夫人說中了她的心事!
她有些無助地看了宋夫人一眼,道:“母親,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件事……我、我也想放下,但珍娘死得太慘,太慘了,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她不該是這個結局。
那天,若不是我只顧着玩雪,也不會弄丟了珍娘,我也不瞞母親,那天后,我常常夢見珍娘,夢見她與我說,她死得好慘吶,爲什麼我那天不一直看着她,都怪我,都怪我……”
宋夫人一臉心疼地看着她,把她拉進了懷裡抱着,像安慰小孩子一般輕輕拍着她的背,道:“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你就是心腸太好了……”
坐在對面的徐靜靜默不語,雖然有些好奇她們說的是什麼事,但這種情況,也不是她一個外人可以插嘴的。
宋夫人穩住趙少夫人的情緒後,徐靜開了藥方,與她們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見宋夫人沒有旁的事了,便告辭了。
康嬤嬤親自送徐靜出去,她見徐靜一路上都沒有主動問起王五孃的事,不禁暗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今天真是勞煩徐大夫了,倒是沒想到,少夫人還在想着王五孃的事情,還因此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壞了。不過,王五娘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娘子,確實是可惜了。”
徐靜看了康嬤嬤一眼,康嬤嬤淡淡一笑,道:“王五孃的遭遇雖然悽慘,但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私密事,事實上,京裡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不會在外頭說罷了。
徐大夫應該知道,咱們大楚有四個聲名顯赫的家族,分別是蕭、王、江、趙四家,這王五娘,正是王家這一輩的娘子,然而,這王五孃的身世有些尷尬,她不是正兒八經的王家女兒,而是五歲那年,隨着她母親續絃嫁進去的。
王五孃的母親是位於大楚北邊的蘄州的一個武將家裡的女兒,王家世代是武將,王家現任家主的胞弟——王七郎年輕時曾駐守在薊州附近,有一次奉命討伐山賊遇難,正是被這王五孃的母親所救。
那時候王五孃的母親剛剛喪夫,帶着幼小的女兒正在回孃家的路上,王七郎的第一任夫人前不久也因病去世了,兩人在王七郎養病期間,不知怎麼的就看上了眼,後來王七郎非她不娶,和家族抗爭了好幾年,終於得以把她娶進了門當續絃。
這件事看似有了美滿的結局,但事實卻遠比戲裡唱得要殘酷,王五娘母親一個小地方來的武將之女,又如何能真正被京裡的簪纓世族接納?連帶着小小的王五娘,也一直被同輩的人排斥,也幸好王五娘自小就心腸柔軟,不管被怎麼對待,都從不在心裡怨恨,也正是因此,一些世家大族的娘子開始願意接近她,我們少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徐靜不禁在心裡嘖嘖感嘆,這王五娘母親的故事,簡直比戲裡唱的還要精彩啊。
果然,戲劇都是來源於生活。
康嬤嬤說到這裡,又嘆了一口氣,道:“然而,也是造化弄人,就在王五娘好不容易融入了這個富貴圈,慢慢長大成人的時候,竟然遇到了……遇到了那樣一件事。那是半年前的冬天,我們少夫人約了一羣閨中密友到郊外賞雪,其中就有王五娘,就在一衆女子興致上來,開始各種戲雪的遊戲的時候,王五娘突然不見了,少夫人帶着人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王五娘,王五娘就彷彿……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後來找到王五孃的時候,已是三天後,王五娘已是遇害了,而且……死狀特別悽慘。”
說到這裡,康嬤嬤彷彿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微微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