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像是雕塑一樣,保持姿勢不動,甚至周軒來到跟前,目光都不曾掃過來。
但是,當週軒看清道長的模樣,卻不禁驚呼出聲,“清月道長!”
這名清月道長,正是周軒在泰山之巔遇見到的那位高人,清風道骨,淡然出塵,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中的人。
“觀棋不語!”清月道長說了一句,拿起一枚黑子落下。
小男孩也不說話,跟着落下了一枚白子,周軒這才注意到,棋盤只有黑白兩個子而已。接着,兩人的下棋速度突然快了起來,幾秒鐘落一個子,令人目不暇接。
絕妙!
周軒完全被這局棋吸引了,在他的面前,彷彿出現了一個波瀾壯闊的古戰場,黑白兩方快速的佈陣,激烈廝殺,地盤丟了,又被重新奪回來,反反覆覆。
最終,棋盤黑白兩子的佈局,宛如兩條糾纏在一起的長龍,活靈活現,非常出乎意料,一子之差,執白的孩子贏了!
“弈,周天之數,黑白有別,陰陽追逐,善弈者,不泥象數而求心。萬物繁雜,總不離道法自然四字。”
清月道長的話,似有若無的傳入周軒耳朵裡,而他還沉迷在眼前的棋局中,等到清醒過來,清月道長和小男孩已經走了。
“喂,他們兩個誰贏了?”裁判是一名中年人,揉着眼睛從椅子坐起來,反過來詢問周軒。
“在這裡呢,你自己看!”周軒說了一句,來到窗前向下看,正如預料的一樣,樓下也沒有清月道長的影子。
高人就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那名小男孩,顯然也不平凡。周軒不執着於尋找二人,心裡很清楚,清月道長就是來點撥自己的,此人才堪當神機妙算。
身後嘩啦一聲響,那名睡着的裁判,在數子的過程中,弄翻了棋盤,就這樣將一個千古難遇的棋局給毀了。
“也沒有名,管他誰贏呢!”業餘裁判很不負責任,將棋子撿了撿,揹着手走了。
周軒站在窗前,微閉雙目,這盤棋就在他的腦海裡,每一次落子都格外清晰,道法自然提醒的好,如果執着於象數,反而會被其束縛,難以取勝。
默默下樓,回到家裡,周軒把自己關進書房裡,一遍遍重複這盤棋,心中又有了很多感悟,下棋不能全憑聰明,要懂得運用陰陽之道。
真希望清月道長能夠有長時間接觸的機會,可能是時機未到吧!
周軒感嘆一句,又想起初見清月道長的那些對話,最讓他記憶尤深的正是最後一句,“竹官看似淡泊名利,也不老實啊!”
竹官是誰?
周軒以前沒有深琢磨,此刻,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將兩個字上下重疊,不正是“管”這個字嗎?
難道說,清月道長所指的是師父管輅?難道,自己踏破虛空而來,就是師父安排的?如果這樣說,清月道長和師父也該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怎麼以前從未聽師父提起過。
總之,師父從未拋棄過自己,哪怕是在他身後,也對鍾愛的徒弟有所安排。周軒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淚眼模糊。有些謎團,會隨着時光漸漸解開,他努力平靜內心,暗自發誓,絕不會讓未來的時間虛度。
歷經半個月,海選終於結束,晉級複賽的名單中,果然有周軒的名字。
然而,這份名單並沒有引起媒體的太大關注,記者們都忙碌着採訪那五位職業選手,他們也非常敬業,將馴龍機器人之前的對局都找了出來,聚在一起忘我的反覆研究,力爭找到人工智能的破綻來。
複賽只有五十人,採取三局兩勝的積分制,積分高的前二十名,進入決賽,而決賽的前五名,才能真正成爲與馴龍交戰的選手。
以前的周軒,曾經掀起了不少新聞效應,經過仔細思考之後,他決定低調行事,只要能進決賽就行,不必執着於輸贏。
首先跟周軒對決的是一名中年人,業餘五段,而周軒的佈局方式,讓他深感費解,不停地撓頭。
“請問,你這是哪位大師教的?”中年人問道。
“呵呵,多體諒,純屬自悟。”周軒笑道。
“太古怪了,全無章法。”中年人搖頭,對周軒所執的白子,一次次展開了圍追堵截。
周軒贏他很輕鬆,卻故意走出錯誤,最終一子之差贏了他一局。第二局,周軒讓他贏了,而且相差很多。第三局周軒再贏,中年人非常不甘的認輸,認爲是自己的思路被對方亂出招打亂,實際能力要在周軒以上的。
複賽就是車輪戰,業餘組裡也不乏高手,周軒輸輸贏贏,一個星期後,終於以第十八名的戰績,進入了決賽。
閆平川作爲裁判,當然清楚周軒並沒有全部展現實力,而他卻對周軒這種低調而成熟的做法,表示很滿意。
就要突然殺出,然後一舉擊敗馴龍,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在這一點上,周軒和閆平川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的。
複賽是五十進二十,而決賽則是二十進五,確定最終跟馴龍對局的業餘選手。
層層篩選之下,業餘組也有可圈可點的突出表現,媒體終於開始關注這一塊,報道了決賽二十人的名單。周軒混雜在其中,並不惹人注意,原因很簡單,風頭都被前幾名給搶了。
“軒哥進入決賽了!”
姜靚逢人就講,歐強等人之前並不了周軒的圍棋水平,這次發現,他們跟隨的這位周董多才多藝,名次不高,但能夠進入決賽也讓他們感到欣喜若狂。距離總決賽越近,大家對周軒的期望就越高,盼着他這次再創造一個奇蹟。
熟悉周軒的當然不止身邊的這些人,遠在首陽的虞江舟,也在關注這次人機對決的情況,給周軒打來了電話。
“周軒,你居然還會下圍棋?”虞江舟上來就問。
“這有什麼難的,就是不常玩!”
“成績還可以,有沒有信心進入決賽前五?”
“不是說貴在參與嘛,輸贏不重要。”周軒故意這麼說,顯得不以爲意。
“一定要贏,我馬上坐飛機去臨海,把屋子準備好。”虞江舟說完,掛斷了電話,周軒不禁撓頭,果不其然,添亂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