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火葬場。
消息雖然在慢慢傳開,但很多人還不知道。
陸陸續續還有人抱着花圈一臉悲痛地來給董學斌送行,可當瞧見追悼廳裡抱着自己黑白遺像活蹦亂跳的董學斌後,幾人都傻眼了,手裡的花圈差點仍在地上,一個個驚得跟什麼似的。秦勇和孫樹立就是其中兩個,他們因爲有點緊急工作耽誤了,來晚了一些,誰想剛一過來就看到了這麼嚇人的一幕,心臟病差點犯了。
“董老弟?”
“董局長!?”
秦勇和孫樹立簡直不敢相信。
董學斌笑孜孜地對着他們招招手,“老孫,老秦,來了?謝謝了謝謝了,快請進,外面熱,裡面歇一會兒。”人家大老遠的過來了,董學斌總得幫着招呼招呼,還得不斷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人再解釋一遍。
整個追悼廳就聽董學斌一個人說話了。
“飛機出事時我提前跳機了,才逃過一劫。”
“誒,舅舅舅媽,遺像拆了吧,把我照片取出來就行。”
“唉喲,媽,棺材裡的東西就不要了,不就被子枕頭嘛,家裡又不是沒有備用的,太喪氣,扔了扔了。”
“嘿,老陳也來了?謝謝了。”
“咦,這不是劉局長嗎?請進請進。”
葬禮本來是很悲壯的一件事,可現在卻完全變了味道,看着小董局長在自己的葬禮上忙前忙後地招呼着客人,大家都有些啼笑皆非,這幅畫面實在是有點那啥,幾個電視臺的人也趕快將這一幕用相機記錄下來。饒是在場人都見識過大風大浪,可也從沒瞧見過這種葬禮,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好好一個葬禮咋成了歡迎會了?小董局長就是小董局長啊,總能幹出一些別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來。
忽然,老媽拿着手機拉了兒子一把,低聲道:“老楊的電話。”
董學斌苦笑道:“可別讓楊叔兒過來了啊。”
欒曉萍心情不錯,一嗯,“老楊已經到延臺了,不過你也沒事了,我就讓他回去了,他讓你接電話。”
董學斌點點頭,一接道:“楊叔兒您好。”
“……”那頭的楊兆德沒有聲音。
“楊叔兒?”董學斌以爲信號不好,“聽得見嗎您?”
楊兆德呼了口氣,“聽見你說話我就放心了,具體經過我剛也聽曉萍說了,回來就好啊,以後好好孝敬你母親,你媽這些天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高血壓也犯了,差點住院,你可別再讓曉萍擔心了。”
“嗯,不會了。”
“呵呵,你先忙你的去吧,那我就不過去了,等你來了市裡咱爺倆再好好聚一聚。”
“好嘞,謝謝楊叔兒惦記了,回頭我請您吃飯。”
這邊剛一掛電話,謝慧蘭那頭忽然拿着手機眯眼將董學斌招呼了過來,把電話塞到他手裡,“我母親,呵呵。”
清清嗓子,董學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聽道:“喂,伯母。”
只聽韓晶韓夫人輕聲道:“你啊,就嚇人吧。”聲兒一緩,“有事沒事?”
董學斌笑道:“讓您操心了,抱歉抱歉,我沒事,身體好着呢,呵呵。”
“嗯,聽你語氣也不像有事,那就好。”韓晶笑盈盈道:“伯母這回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呵呵,你等會兒,讓你伯父聽聽你說話。”韓夫人的聲音一遠,不多會兒,一個男人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董學斌對謝國邦的敬畏要比韓晶多很多,人家可是政治局委員,“……伯父。”
謝國邦微微嗯了一聲,“回來了?”
“……回來了!”
謝國邦沒多說,話也跟謝慧蘭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帶差的。
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吧?
掛了電話後,董學斌才聽謝慧蘭道:“我爸媽和小浩母親正開車過來呢,呵呵,已經快到了。”
董學斌啊了一聲,“你怎麼不早說。”
謝慧蘭笑笑,“不過現在又回去了,我媽說這兩天讓你抽空回北京一趟,到時候再好好聊聊。”
“行,那你跟伯父伯母說一聲,明天我就去。”
鈴鈴鈴,鈴鈴鈴,欒曉萍的手機又響了,接起來後老媽喂了一聲,末了眨眨眼,將手機遞給董學斌,“是你老領導。”
徐燕徐大姐嗎?
“喂,徐局長?”
“你小子啊,命真大。”
“咳咳,這回是趕巧了,運氣好,呃,您怎麼打到這兒來了?”
“剛聽說你的事兒,你手機也不通,我就找人打聽了一下你母親的號碼。”身爲汾州市國安局局長,這點能量還是有的,徐燕笑道:“開始聽說你遇難身亡,我就一直持懷疑態度,你小董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沒了?瞧瞧,呵呵,倒真讓我說着了。”
董學斌聽那邊有車聲,不禁道:“您在哪兒呢?”
“在你們縣北郊,前面就是火葬場了。”
“喲,徐大姐,那您中午別回去了,我請您吃飯。”
“得了吧,知道你現在忙,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倆還用的着客氣這個?忙你的吧,有空再說。”
“那謝謝老領導了。”
掛了線後,董學斌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將老媽拉到了一邊。
欒曉萍問道:“幹啥?”
“這個……”董學斌揹着謝慧蘭悄悄道:“萱姨電話打不通,她是不是也過來了?怎麼沒看見?”其實剛纔就想問了,不過謝慧蘭一直在,他沒找到機會。
“還說呢,芸萱前兩天就住院了。”
“啊?怎麼了她?”
“可能是擔心你,而且芸萱也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肚子都有五六個月了,你還不知道吧?她身體可能不舒服,我這兩天一直在醫院陪着她呢,唉,對了,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啊,別讓芸萱掛念了,當初在北京住的時候芸萱可沒少照顧你。”欒曉萍不知道里面的事兒,以爲芸萱是因爲身體不佳才住院的。
董學斌卻知道,萱姨肯定是因爲掛念自己才病了的。
不行!
董學斌一下就待不住了,又招呼了一下來人便趕緊散了“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