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有了新的理由,正好可以將自己的影響力,加到太湖水師上去。
在陳風率領的軍隊北進之後,留在平江等地的軍隊,已經非常地少了。要說最有威力的,不再是騎兵,更不是步兵,而是那水軍!那些戰船上裝備的碗口銃,讓朱元璋印象深刻。
這支軍隊,是陳風一手建立的軍隊,他們應該知道,他們同樣是明朝的軍隊,應該聽從皇上的旨意。
他們也必須聽從,不會有別的辦法。
正好,現在陳風不在,他們沒法請示陳風,而朱元璋給的時間又很緊迫,這個中的奧妙,只有深諳爲官之道的人才能夠懂得。
朱元璋的聖旨,快馬加鞭,當天傍晚,就送到了平江。
接到了這封聖旨,羅貫中立刻知道麻煩大了。
現在,連施耐庵也動身前往了大都,整個江南之地,全部是由羅貫中一個人拿主意的,其餘的常遇春等將領,也都到了大都。
能夠和羅貫中商量的,也只有太湖水師的首領劉彥昌。
太湖水師的駐地是在太湖之上,但是,此時恰好劉彥昌正在平江協調補給,接到了羅貫中的命令,匆匆地趕到了平江府衙之內。
“劉將軍,這次朝廷的聖旨來得非常蹊蹺,而且,留給我們的時間,也非常短暫,五日之內,恐怕,我們的戰船,今晚做好補給,明日就得出動。”羅貫中說道。
“哼,我們太湖水師,只聽王爺的命令,沒有王爺的命令,誰都調動不了。”劉彥昌有些氣憤地說道。
他朱元璋出巡,管我們太湖水師什麼事?現在,整個中原,都是大明朝的土地,他在運河內行走,哪裡會有不長眼的水賊去劫道?而且,他們本來就有巢湖水師,根本就不需要己方的力量。
劉彥昌知道,羅貫中心裡也清楚,這次,是朱元璋對他們的一次試探啊。
“劉將軍,現在,我們太湖水師,必須要出動戰船,來爲皇上護航,因爲,我們現在也是朝廷的兵馬啊。”羅貫中說道:“現在,我們沒法聯繫到王爺,即使是聯繫到了王爺,以王爺的睿智,我們也必須如此去做。”
“好,讓我護航也行,那我就出動十條舢板,給他護衛。”劉彥昌說道。
劉彥昌還在生氣,在他眼裡,那個皇上,還不如陳王爺的一根手指頭。
“劉將軍,作爲大將,你要有大將的眼光,如果你不聽皇上的旨意,那麼,就會有很多人,在皇上面前說王爺的壞話,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啊。”羅貫中說道:“我們這次,既然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要把這件事,辦得漂亮一些,劉將軍,你要是做得不好,會連累王爺的啊。”
劉彥昌心中不爽,不過,他知道,羅大人說的是真話。
“不過,我們太湖水師,最多出動十條戰船,其餘的,有的在河道里巡邏,有的在海岸線上巡邏,這麼短的時間內,只有這十條戰船,是隨時可以出動的。”劉彥昌說道。
五日之內趕到,除去今日,就剩下四日了,就是當初王爺,也不會制定這麼緊張的方案。
“好,那我們就出動十條戰船,劉將軍,這次護衛皇上去大都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注意,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個人,都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共主,你若有什麼委屈,也要都嚥到肚子裡去,順利地完成好這次任務,否則,王爺饒不了你。”羅貫中這話說得非常鄭重。
“放心吧,羅大人。俺劉彥昌知道輕重。”劉彥昌說道。
一般來說,皇上出巡,那陣勢可是相當大的,當初隋煬帝出巡,隨行的船隻,幾乎要將整個運河都塞滿了。
這次護皇上北上,只動用了十艘船隻,要是皇上自己不準備船隻的話,就這十艘,還真是有點寒磣,反正皇上也是要以勤儉治國,這般也說得下去。
反正己方這十艘戰船,都是自備糧食和補給的,不讓皇上給出一文錢,皇上還能有什麼不滿的?
恐怕,羅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吧。
劉彥昌和羅貫中商議妥當,當夜就返回了駐地,準備一夜,第二天,就出發了。
現在,看到了應天城外的景象,劉彥昌臉上露出了微笑。
在應天城外,龍輦慢慢地來到了碼頭之上。
“皇上,碼頭到了。”外面,一名太監喊道。
朱元璋下了龍輦,只看到碼頭上,數條戰船整齊地排列着,只是,這數量,是否有些少了?
“恭迎皇上。”劉彥昌已經在碼頭上等待朱元璋了,看到朱元璋過來,劉彥昌跪下了雙膝,向朱元璋說道:“得到皇上諭令,微臣立刻率領十艘戰船,從太湖出發,日夜兼程,終於沒有誤了皇上出發的大事。”
“劉將軍,怎麼才十艘戰船?皇上出巡,需要顯示出聲勢浩大來才行,以揚我天威,太湖水師,戰船不下百艘,區區十艘,未免有些太少了吧?”
皇上還沒有說話,哪裡輪到你一個丞相說話!劉彥昌知道,這發話的就是當朝丞相李善長。當初李善長剛去揚州找陳大人求助的時候,哪裡有現在趾高氣昂的樣子。
“皇上給微臣的旨意裡,就是一切以勤儉爲主,今天下剛定,百廢待興,各處需要的投入都很大,皇上體恤百姓,天下百姓,都在歌頌皇上的美德,若我太湖水師,傾巢出動,那麼,勢必會堵塞整個運河,漕運不暢,整個北方,都要受影響。再說,水師行動,和陸地行軍一樣,耗費巨大,整個太湖水師一次北進,需要耗費,至少是一個州縣一年的賦稅,不知丞相大人,可否調撥一個州縣的賦稅過來給太湖水師?”
劉彥昌的話,不卑不亢,將李善長的臉都給說綠了。
這的確是他們考慮不周,或者,他們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要給太湖水師軍費。
開什麼玩笑,陳風所佔領的那些地區,都是最富庶的,那些地區裡的賦稅,是陳風自己支配的,根本就不給朝廷,朝廷已經虧得非常多了,現在,還想和朝廷要軍費?
劉彥昌這話是說給李善長聽的,李善長既然要找茬,劉彥昌可不會受氣。
說完了,劉彥昌又向皇上說道:“啓稟皇上,請皇上明鑑,當皇上聖旨到達太湖水師的時候,只有這十艘戰船是待命狀態的,而其餘的船隻,都在內河維持水路暢通,還有一部分戰船在海上巡邏,如果皇上給的時間再充裕些,太湖水師可以出動數十條戰船,現在,只有這十條。還有距離近一些的五條戰船,微臣已經派人給傳令去了,估計會在數日之後,跟上我們的船隊。”
朱元璋聽到劉彥昌這麼說,還算是滿意:“劉將軍精忠爲國,又深知朕的心意,不錯!這十條戰船,已經足矣!李丞相,今天下初定,唯有勤儉,才能夠持國啊。”
“是,微臣謹遵聖旨。”李善長說道。
由於這次是倉促北進,其實,跟隨皇上去大都的人也不過七百多人而已,除去五百人的御林軍護衛,只有二百多宮女太監和隨行大臣。
“皇上,這幾日,微臣一邊在水上行船,一邊將微臣的船隻佈置一下,皇上若不嫌棄,請上船吧。”劉彥昌說道。
如果朱元璋自己有座船,那劉彥昌的戰船,只需要在一旁守護就行了,但是現在看來,皇上是什麼都沒有準備,完全是吃定了太湖水師的樣子,看來,就是連皇上在船上的伙食,也得由劉彥昌給皇上準備了。
“好,那朕就上去了,這一路上,就有勞劉將軍了。”朱元璋說着,在一名太監的攙扶下,通過橋板,上了劉彥昌的戰船。
“恭送皇上。”在李善長等人注視的目光中,朱元璋的腳,終於離開了應天的土地。
朱元璋此次北進,是由馮國勝親自率領五百御林軍護衛的,分乘上劉彥昌的戰船,一個時辰之後,戰船終於啓航了。
“皇上,下層船艙內空氣污濁,所以,給您的位置,是在甲板上方的船樓內,不過,上面高了,卻又搖晃得厲害,您若是今晚住得不合適,微臣再給您準備。”劉彥昌說着,看着剛剛上船的那些太監,將朱元璋日常所用,統統塞進了那間被騰出來的船艙內,那裡本來是劉彥昌的居室。
皇上,一切都得是上才行,所以,給皇上選擇船艙,要是靠下了,可是犯忌諱的。
就連皇上的大內侍衛,也都不敢在皇上所住的宮殿房頂上巡邏,踩在皇上的頭上,那可是大罪。
劉狗兒的船上,加上了五十多人,一下,顯得稍稍擁擠了些。
朱元璋並不介意。
上了劉彥昌的戰船,朱元璋沒有在艙室裡住下,就四處在船上走動起來。
劉彥昌的戰船,是制式的車船,兩側三個水輪,在不停地轉動着,不需要考慮順風逆風,就可以在河道內任意行走。
朱元璋沒有堅持要下船艙去看看那些水手是怎麼蹬踏板的,而是對上層甲板上的那些碗口銃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