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李善長的臉色不是很好,望着同樣鬱悶的朱元璋,說道:“我們想要進攻採石,至少需要投入三萬的軍隊,最好有五萬,但是現在,我只找到了沿岸一百多條漁船,靠着這些漁船,一次能運過去的人,不會超過兩千人,對岸防守嚴密,我們這五千人過去,恐怕無法建立陣地,掩護我們後面的軍隊。”
一直在江北打,還沒有感覺到船隻的重要性,騎兵就足夠了,但是,現在想要下江南,朱元璋遇到的難題,和陳風是相同的,也是沒有水軍!
沒有水軍,就無法渡河,更無法在水網遍地的南方作戰,就好比北方需要騎兵一樣,南方,水軍是必須的。
朱元璋沒有水軍,也沒有陳風有個好丈人,沈富的船隊,一次性地把陳風的軍隊,就運送過來了,而朱元璋什麼都沒有。
一百多條漁船!而且,大部分還都是小漁船,這已經是李善長能夠找到的極限了。
而且,現在想要打過去,手頭的兵力也不足。
想起今日郭子興的表現,那三萬精兵,到了郭子興的手上,全部瞎了,可是,朱元璋當初也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時間不等人,他不能再等待了,現在,必須要儘快在江南,打出天下來。
“不行,我們要想新的辦法,最好,是要有一支正規的水軍。”朱元璋想了想,終於說道。
正規的水軍?李善長仔細想了想,說道:“主公,要說正規的水軍,在我們東面,是有一支,他們現在的大型戰船,恐怕就有數十艘,全部加起來,一次足能運我們兩萬人過河。”
“是嗎?他們在哪裡?”朱元璋問道。
“就是東面的太湖,陳風的手下。”李善長說道:“陳風拿下了平江之後,將西面的太湖水師,也就勢奪了過來,現在,陳風又在大批地製造戰船,而且,他的水師,裝備了很多火器,進攻對岸的採石,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只是…”
李善長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後面的話很明顯了,現在,雖然陳風也算是半個紅巾軍,但是,純紅巾軍內部,鬥爭都這麼厲害了,現在,他們要下江南,擺明了就是和陳風去搶地盤的,只要陳風不傻,怎麼會幫助他們?
所以,李善長覺得,自己說了,也是白說,當初和陳風的談判,他們出兵佔了滁州,就已經讓李善長覺得頗費腦子了,而當時陳風之所以答應了,並不是李善長口舌之利,而是陳風根本就沒有看得上滁州那個地方,人家陳風已經火速地下江南了。
現在,要是從陳風那裡借這支水軍一用,要是陳風肯給,那纔是見鬼了呢。
所以,後面的話,李善長就沒有說下去。
朱元璋自然知道李善長是什麼意思,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水軍,太重要了,自己一直都想快速發展,手裡卻沒人,沒錢,自己就是白手起家,可不像陳風有那麼大的生意啊。
怎麼辦?朱元璋又尋思了半響,說道:“現在,我們既然沒有其他的辦法,倒不如,去遊說一下陳風,現在,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東面,根本就無力顧及到西面,所以,我們能夠在西面打開局面的話,也算是有利於我們的反元大業的。”
如果有了太湖水師,他們就非常方便了,雖然被拒絕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最多就是讓李善長再跑跑腿,朱元璋是不願意放棄任何機會的。
得到了朱元璋的指示,李善長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就立刻動身,前去平江。
就在李善長動身前往平江的路上,陳風再次迎來了一位秘密的來客。
楊乘又來了,從時間上推算,僅僅是到了杭州城之後,不過一日,就再次返回平江。
因此,聽到了楊乘再次前來的消息,陳風就知道,自己向江浙行省索要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算是有着落了。
誰在談判的過程中跑腿,那就絕對是被動的一方,這點,陳風非常清楚。
“陳大人,下官這次來,還是爲了我們的剷除楊通貫這個禍害的大計。”楊乘說道。
連寒暄都沒有,直入主題,陳風一聽,恐怕是這幾天,楊通貫又做了什麼大事。
“是啊,楊通貫作惡多端,欺壓百姓,強搶民女,多行不義必自斃。”陳風附和了句。
誰知,說完這句話,楊乘臉上,現出了憤怒的神色:“是啊,他現在,居然要威脅我們平章政事慶童大人,要娶他的女兒爲妻。”
每個行省,有兩名平章政事,都是從一品的大官,江浙行省的平章政事,就是納麟哈剌和慶童兩人。
其中,慶童年過五十,膝下一名十六歲的女兒,是他平時最疼愛的小女兒,而且,繼承了母親的容貌,美麗動人。
楊通貫聽說了之後,非常心動,於是,就派人向慶童去提親,要娶這個女兒。
楊通貫連個媒婆都沒有請,更沒有聘禮,就派了個苗兵,拿着他寫的龍飛鳳舞的一個文書,就去認老丈人了。
慶童氣得火不打一處來,要是把女兒嫁給了他,這豈不是要把女兒推向火坑,楊通貫平時欺負百姓家的女兒也就算了,沒有想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欺負到他的頭上來了。
此時,皇上的旨意也下來了,由於楊通貫在江浙行省有功,使陳風數月未敢前進一步,所以,表彰楊通貫及其所帶苗軍的功勞,爲了彰顯他的功勞,還給楊通貫賜名楊完者,給他的弟弟賜名楊伯顏。
這恐怕也是楊通貫最近更加肆意妄爲的原因。
他不知道,他這是作死的節奏。
當楊乘回去之後,正好碰到了這事,他將陳風出兵,需要江浙行省提供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消息,給達識貼睦邇等人稟告了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的詛咒陳風的場面出現。
在路上,楊乘就知道,想要讓江浙行省拿出這麼多銀子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這事,恐怕是辦不成了。
誰知,這些人冷靜地考慮了半天,拿出了一個方案來:先把府庫內的十萬兩銀子給陳風,各自又從家裡拿出一些來,一共湊了二十萬兩銀子,讓楊乘再去遊說。
反正,他們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那就先欠着,看陳風如何反應。
根本就不會談判的楊乘又來了,這次來,心中的底氣並不足,因爲,二十萬兩銀子,和一百五十萬兩比起來,連個零頭都不到,陳大人會同意嗎?
楊乘不會談判,將這耿直的作風發揮到了極致,一上來,就說到了楊通貫要強取江浙行省最大的大官的女兒當妻子的事,愚蠢到了極點。
不過,陳大人的心情還是很好的,不會再加籌碼。
“這羣苗人,惡貫滿盈,罪無可恕!”陳風說道。
“是啊,陳大人,請貴方即刻出兵,我們共同合作,將這羣匪兵擊潰,將賊酉擊殺!”楊乘說道。
“好,我立刻出兵。”陳風回答得很痛快,這讓楊乘感動,陳大人果然是個一心爲國的好官。
誰知,接下來的話,讓他立刻臉色一變。
“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我得派多大的船隻去接收?至少得兩艘大船,爲了防止船隻被劫,至少還得有四艘水師的戰船護衛,好,就這樣吧,我就委屈一下,只派六艘船隻,去杭州西面接收,我們爲了防止泄密,還是在晚上交手吧。”陳風說道。
“這…陳大人,我們江浙行省,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楊乘說道。
聽到楊乘的話,陳風態度立刻轉變:“楊大人,你這不是來消遣我的吧?”
“陳大人,不是,絕對不是。”楊乘聽到陳風這麼一說,驚恐之下,害怕這事會被自己搞砸,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陳大人,我們江浙行省,是有十分的誠意的,只是,這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而且,您又不收寶鈔…”
我當然不收寶鈔了,現在寶鈔就是廢紙。陳風想着,其實,他也知道,想要讓江浙行省拿出一百五十萬兩來,那是有困難的,而他,也正好以此爲藉口。
既然沒那麼多錢,就先拿地來擋吧,比如,先把這嘉興路,租給自己,這一百五十萬兩,就當一百年的租金好了。
陳風早就有這些打算,既沒有撕破臉皮,還讓對方無話可說。
現在,聽到楊乘這麼說,故意再激一激他。
“陳大人,我們江浙行省,現在只有十萬兩銀子,達識貼睦邇大人等人,又從自己家裡,湊出了十萬兩銀子來,現在,只能拿出二十萬兩。我們江浙行省,已經盡力了,等到大人將這羣苗軍擊潰,到時候,我們可以再公開向杭州等地的富戶籌集,相信,這一百五十萬兩,一定會全部給您湊齊的,只是,先求您出兵。”楊乘說道。
現在,他們不能大張旗鼓,怕楊通貫得到了消息,等到事後,楊通貫被擊潰,百姓們得到了安寧,尤其是那些有錢的大戶,家裡的妻妾女兒,都是很漂亮的,他們最怕楊通貫。所以,讓他們拿出點錢來慰勞陳大人的軍隊,應該不難。
江南富庶,多湊些人,這些錢還是能夠辦到的,而且,他們還可以從中再撈一部分。
“連達識貼睦邇大人等人將自己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我陳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剩下的錢,可以等到打完了再給,但是,不能拖太久,因爲,我的撫卹金,從來沒有拖欠過。”陳風說道。
“陳大人,那您是同意出兵了?”楊乘心中一喜。陳風點了點頭:“既然江浙行省如此給面子,我自然要爲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