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時間並不長,一路上寶勝的講述,讓蕭炎明白了不少。看來一開始暗算他的那幫人也是爲了“轉輪真經”來的。原來自傅大士創教以來,彌勒教不論以何種名字出現,但都是其教下之人,所有尊奉彌勒之人同屬彌勒教衆。數百年過去了,其教下之中不下百萬。這也是歷代起義軍不論以何種名義,但始終奉彌勒爲教祖的真正原因所在。
但沒有“轉輪真經”卻只能是教下旁支弟子,而要號令教下百萬教衆更要有教祖傅大士親傳至寶琥珀念珠。據傳念珠裡邊藏有當年彌勒佛祖證道時的真身舍利,乃佛家之寶。得者可洞徹幽冥,知前世今生,絕輪迴之苦。
蕭炎一路走一路在想,可知前世今生,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急切了。畢竟如果說出自己是從千年後過來的,不要說先嚇死一堆人,恐怕當場自己就先被當成瘋子給幹掉了。但這個誘惑又太大了,蕭炎禁不住心癢難搔。
“蕭施主。”一句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蕭炎的思路。寶勝站在了一道門前,蕭炎擡頭一看,不!這哪是門啊!就是懸掛在山壁上的一道布簾子而已。簾子金紫色交雜,上面繡着一些古里古怪的圖案,正中是一副彌勒佛的畫像,這幅畫像倒與蕭炎在後世的西遊記中看到的有些相像。寶相莊嚴,富態慈善。看到這裡蕭炎望着寶勝,意思是怎麼不進去。
“祖師有誡,非有緣人不可入內。”寶勝似是看出了蕭炎的心思。
蕭炎這時的心理只覺得空蕩蕩的,毫無着力之處,不知簾子的後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但面上還強自鎮靜,“入寶山而空回,大師以爲呢?”
沒等寶勝答話,“大師苦修數十載,所爲何來?”竟有點的禪機的意思。其實蕭炎到了此地順口一說而已,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是覺得此地有些神秘,想拉寶勝一起進去而已。
寶勝沒有正面回答蕭炎。“據傳,自齊郡人黃巢得遇祖師琥珀念珠,而後集結天下彌勒教徒聚衆起義,敗後念珠不知去向,而轉輪真經則世代相傳永鎮在興國寺中,歷代祖師只是口口相傳,卻並無一人見到,老衲有幸在天假之年,得遇蕭施主,是否真是有緣人,老衲也不知可否,等進去之後自會有祖師驗證。老衲今生如能見祖師遺寶,地獄天堂那又何妨。阿彌陀佛!”
“想進就進,還拐彎抹角,真他媽囉嗦!”蕭炎暗道,倏地蕭炎覺着心裡一陣猛跳,這是蕭炎穿越以來身上唯一留給他的和前世一樣的感覺。每當遇到危險時,就會有的感覺。蕭炎禁不住一轉身。
媽呀!後面不知何時來了一羣黑衣人,手衆的弩箭耀着靛藍光正對着蕭炎和寶勝。
寶勝看到蕭炎的表情,也回頭一看,饒是修行多年,生死已不在心上,臉上也不禁變了顏色。
從那羣人後面緩緩走出一人,身着紫色長衫,臉上帶着一青銅彌勒面具,蕭炎一看就知道了,這正是在大殿伏擊自己的那幫人,而前面那人在面具後面明顯看到纏着一布條,面具的眼睛只有一孔有些光彩,正是躲在佛像後面,被蕭炎和張憲的短刀射穿的人。
至此,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蕭炎的心反而放下了。
“閣下,跑得到快,看來還給你留了一隻眼。”蕭炎嘴角一撇,有些蔑視的笑意。
“呵、呵、呵...,”一陣陰沉的笑聲在地道之中顯得格外瘮人。“在大殿之中,因上面有令對你蕭炎只可活捉,不可殺傷,所以才便宜了你。今天即使受上面責罰,我要殺了你這個小雜種,否則難雪我瞎眼之恨。”到最後那獨眼人完全是咬壓切齒地說出來的。
蕭炎一邊腦子在思慮着如何脫險,一邊仍舊笑嘻嘻的說道:“閣下藏頭漏尾,不是男人所爲,蕭炎大好男兒,即使是敵人也願與光明正大之人爲敵,像閣下這般,蕭某不屑。恨不得在大殿之上把你兩隻眼都給射瞎了。”
獨眼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身子卻微微抖動,顯然是氣憤之極。“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你如今已是我砧板上的肉。”說着手一舉,就要下令放箭。
“哎呀!我的乖乖,也太沉不氣了吧,蕭炎本想氣他兩句,等他生氣之時看有沒有機會逃脫,見他兩句話沒說就要放箭,這還了得。”再看寶勝這位“得道高僧”面沉如水,大敵當前到時真能沉得住氣,你要下地獄上天堂的不在乎,老子還年輕呢,可不想奉陪。
蕭炎剛纔爲了看簾子上的圖案往前走了一步,這羣人來了以後,轉過身來成了寶勝在蕭炎的側前方。蕭炎估計要真的放箭,蕭炎輕輕一躲,寶勝可就成了擋箭牌了。
隨即蕭炎就把這個想法否了,前面的黑衣人據自己大約有三十幾步遠,即使躲過一輪,時間上也來不及衝過去,再來一輪那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退一萬步講,就算衝過去了,這地道不寬,對方密密麻麻還不知有多少人,衝到面前,他們一人一指頭也能把自己戳死。
“不划算。”蕭炎暗自想!悄悄的右手指不爲人覺察的捅了一下寶勝,蕭炎在後面也不知寶勝覺察到了沒有。
蕭炎是想自己想辦法拖一下時間,寶勝趕緊打開後面的門,到時候是生是死就各安天命吧!不論怎樣總要試一下吧!
也不知寶勝直覺沒有,好一會沒做聲,蕭炎着急,剛要說話。
“阿彌陀佛。”寶勝的開場白。
“這檔口還念什麼佛啊!恐怕叫爹都來不及了,真他媽的!”蕭炎暗自罵道。
剛罵完,那種心跳的感覺又來了。不對,這種感覺不是感受到了危險,而是...蕭炎也說不上來。但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前面,而是身後的簾子裡邊。
“邪門。”暗道了一句。
“各位施主,此來恐怕不是爲了殺人而來吧?”寶勝這老和尚一語中的,倒也不傻。
那獨眼人看來也是色厲內茬,聽了老和尚的一句話,借坡下驢,手一擺示意弓弩手暫緩,說道:“那又怎樣,殺了你們還不照樣可以找到。”
寶勝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緩緩的說:“你們教主可是姓方。”
蕭炎這下肯定了,寶勝這個老和尚肯定和方臘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以爲這是些人來找“轉輪真經”可能是方臘的後人。
“什麼姓方姓扁,老子不認識。”獨眼人沒好氣的說道:“識相的把門打開,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指着蕭炎後面。
“阿彌陀佛。老衲明白了,你們就是最近崛起的‘天公道’。”寶勝雙手合十。
“咦!”蕭炎和獨眼人同時詫異。
“這老和尚看來足不出戶,還知道這麼多事情,不敢小覷。”蕭炎心道。“神風衛的消息不過才傳來一個多月,這老和尚倒知道了。”
“我們秉承東漢天公將軍遺志,上誅奸妄,下拯黎民。教主以無上法力創我天公道,正是爲了天下蒼生。與你們佛家的宗旨不是正好相符嗎!”獨眼人振振有詞的說道。
“阿彌陀佛,如你所說那真是蒼生之幸,老衲在此向貴教主致意。”寶勝雙手合十一躬。
明明是譏諷之意,獨眼人卻偏偏說不出什麼來。蕭炎在後面暗自好笑,這老和尚年輕時必定不是易於之輩,都這歲數了還爭這個。
獨眼人沉思了一會,好似有點不耐煩一揮手道:“廢話別說了,趕緊帶路,不然......”指指後面,“我可就不客氣了。”
寶勝只是低聲宣了一句佛號,沒答話。一轉身來到那布簾前,但身體卻有意無意的始終擋在蕭炎的前面。看似隨意,時卻有心。蕭炎見狀心裡一陣暖意。到現在確認,寶勝對自己沒有惡意,反倒是一片維護之心。
蕭炎沒有隨之轉身,正與寶勝臉對臉,那寶勝一改那肅穆之色,朝着蕭炎身後一努嘴,又擠擠眼,示意蕭炎。蕭炎乍見本來莊嚴肅穆的寶勝做此模樣,忍不住好笑,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強忍着轉身準備掀開布簾。
見蕭炎會意,寶勝轉過身來。
“住手。”獨眼人見蕭炎準備掀簾子,喊了一聲。
蕭炎回過身來,看着獨眼人,“閣下不是要我們把門打開嗎?要不你來”
獨眼人一方面怕蕭炎耍什麼詭計,另一方面又不知該怎麼辦,不由一時語塞。
一會,獨眼人低聲對身邊的一黑衣人低聲言語了幾句,一下子走過來兩個黑衣人,來到蕭炎邊上,回頭看了一下獨眼人,見那獨眼人點了一下頭,一人伸手掀開了布簾。
蕭炎和那兩個黑衣人一看布簾後面頓時愣住了,本以爲布簾後面是一道門,誰知竟是和秘道的牆壁一樣的也是一堵山壁。
蕭炎在心裡暗罵,那兩個黑衣人回過神來,說只是一堵牆壁,啥也沒有。
獨眼人一聽,桀桀的笑了起來,蕭炎心道不好,這下在劫難逃了,一瞬間把寶勝的祖輩都問候了好幾遍,特別是女性長輩格外受到關照。
“竟敢戲弄我,放......”獨眼人話沒說完。
“彌勒轉世,聖人下凡。”寶勝低吟,突然大喝一聲:“佛法無邊。”身上的大紅袈裟像一朵紅雲鼓脹着向着獨眼人那方即撲而去。
蕭炎轉念之間,趁着過來的那兩個黑衣人被寶勝的一聲大喝震得失神之際抓起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後扔去,寶盛也如法炮製。
接着耳邊傳來寶勝的低語:“蕭施主隨我來,自行一掀簾子轉身進去,蕭炎心頭疑惑,明明是一堵牆,能到哪兒去啊,還能把他撞透嗎?
還在迷惑呢!一直手從裡邊伸出來,說着:“想什麼呢!”順勢就把他拽進了門簾後。
蕭炎一下子被拽的踉踉蹌蹌的順手一抓布簾子,竟把簾子一起拽了下來。
這時簾子後面那還有牆,分明是一道拱形的石門,進來後寶勝隨即在牆上按了一下,石門緩緩的開始閉上,外邊的獨眼人背寶勝的袈裟和自己那兩個屬下弄得手忙腳亂,等反映過快來蕭炎和寶勝已進到門裡去了。頓時氣急敗壞的叫嚷着射死他們。人雖然來不及追了,但三十幾步,弩箭可是急如流星,嗖嗖的順着門逢鑽了進來射到了蕭炎身上,只聽蕭炎大叫一聲,石門緩緩的合上了。
門外的獨眼人看着關上的石門,和射在蕭炎身上的泛着靛藍光弩箭,氣的渾身顫抖,“蕭炎,射不死你,也要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