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曾今朝從市政府回來，便召集大家開會，討論目前的進展狀況。
會議室內，曾今朝站在講臺上掃視着大家，沉沉的說道：“外界對於這一個星期前的命案十分的關注——準確來說是異常的、百分百的關注。勇遇樂是一中體育組的主任，被毒死在自己的家中，如果是僅僅這樣，外界的關注度就不會如此之高。但關鍵在於現場的佈置實在讓大家‘津津樂道’。”
江西穆坐在最後一排不顯眼的位置，左手指上的簽字筆轉動着。他看着臺上的曾今朝，濃濃的黑眼圈，沒有梳理的頭髮，就知道曾今朝這些天爲這個命案操勞了許久。
身旁的明誠，看着江西穆左手上的傷，挑起眉毛，小聲的說了一句：“你這又是調查哪裡的事情呀？還弄了一身工傷回來。”
江西穆慢慢的轉過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曾今朝在電腦上調出照片，白板上投射出照片——這是第一現場的資料照片。雖然大家都見過，但再次看到，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照片上，勇遇樂的面容扭曲，面色帶着輕微醬紫色，嘴角有白沫。又換了一張照片。勇遇樂側躺在雜草叢生的籃球場上，東南一側便是生了繡的籃球架。再換了一張照片，被砍去的右手放在癟了氣的籃球左上角。
這就是這個命案最大的謎案，兇手爲何要借用籃球佈置這奇怪的現場，到底要表達什麼意義？
“在當時我就分了組，讓大家去分頭調查。”曾今朝看着筆記本，“凱歌你們組是調查老二中的人員，上來說一說調查的情況。”
曾今朝坐在下面，凱歌坐在最前排，走了上去。雖然剛來局裡半年，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稍顯成熟了。只是稚氣未脫的臉，還是不大讓人信服。
“我們組到二中，向校長了解了勇遇樂的工作。學校搬新址之後，校長才換的，對於老二中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他調來了資料，勇遇樂的工作時間從1994到2010年，之後被一中的校長挖走。多虧二中的信息做得很完備，在勇遇樂工作的16年間，每一年的學生、老師、學校領導，都一一作了冊子，裝訂了厚厚的16本。”
下面的同事無不爲之驚訝，16大本的冊子，每一本上的人恐怕都數以千計，16本那就是上萬，要調查上萬的人可是一件巨大的工程量。
凱歌苦澀的笑了笑，“確實是個很大的工程量，每天翻看這些冊子，從早看到晚都不一定看完一本。這一個星期，我們利用公安內部的系統，調查這些人的去向。留在本地的，第一個冊子篩選出236人，第二個冊子篩選出113人。第三個冊子篩選出約150人。重複的人我已經剔除了。後面的13
冊，還有許多沒有篩選到。”
江西穆將這些數字記錄在筆記本上，完全不爲這些驚人的數字而擾動，反倒是聳聳肩，冷哼了一聲——真心麻煩。
其實有兩種辦法可以縮小範圍的。第一種是從勇遇樂的性格上，據一中的老師反饋而言，勇遇樂是個內向的人，與學生、同事交流不多，那麼在老二中上，學生可以大膽的進行剔除。勇遇樂內向，教學也不會有多大的改革，那在教學上出現很大紕漏的可能性很低，不至於會有某個學生因爲嫉恨，採用這般詭異的辦法，那麼就是平常接觸的領導以及同事。
第二種，命案現場上留有足跡，請一個足跡專家，告知兇手大致的年齡，又可以確定是哪一年。即使這樣的專家遠在首府，不方便親臨現場，那麼在死者的家中，發現的二鍋頭酒便可以大體推斷兇手應該與勇遇樂同歲。新世紀後，洋酒盛行，送禮多送紅酒，即使要送二鍋頭，肯定是新進的白色瓶裝高檔貨，怎麼會是懷舊型的綠色瓶裝的二鍋頭。只有與勇遇樂同年紀，纔會有共鳴喝這樣的酒。
如江西穆之前的評斷，凱歌在偵查方面，連及格的邊都沒有摸到。當然，勤奮這一點可以打高分。
事後，他會向凱歌借來這些冊子，自己調查一番。
“工作做得——很不錯，如果再縮小下範圍，就更好了。”曾今朝鼓掌道，下面的同事也隨之鼓掌。
“接下來，明誠，你們這一組，說說攝像頭的調查情況。”曾今朝回頭說道。
明誠反倒翹起了二郎腿，對着江西穆說道：“老餘今天請假，你對案情最瞭解，那你上去說說吧。”
江西穆心中知道他這是要看戲，不屑與他理論，走上講臺。
臺下的同事交頭接耳，但問的卻是“這個人是誰哦，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我是管理檔案室的江西穆。”他簡單的介紹自己，便開始講解自己調查的內容。“我從老二中周邊開始調查，在武功山路的盛世龍灣小區攝像頭髮現了這樣的情況。”
隨後他將U盤插進電腦，調出盛世龍灣小區的視頻。其中他重點播發那東風的車，還有那怪異的年輕人。接下來他播放明誠帶回來的視頻，也重點播放東風車從西洋路到水仙花大橋上的部分。
“從這個可以看出，這個東風車很有可能是兇手運送屍體的車。”江西穆又調出那焚燬破車的照片。“但是這輛車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調查節奏，讓我懷疑我的想法。這輛破車停在姜亭路，已經被燒燬，僅僅留下一小段的座位。在座位上還有血跡。”
江西穆拿出那割下來的皮椅部分，上面黑乎乎的便是血。“我在當時就認爲這輛破車是運送屍體的，可是偏偏在視頻當中根本就沒有找到這輛車。帶回去給技術科檢驗後，發現上面沾着的雞血。”
下面的同事面面相覷，不相信會有這樣詭異的情況。
江西穆在黑板上
畫出小區的示意圖。先畫了盛世龍灣小區，用方框表示，調查視頻的位置在南邊，正對着武功山路，那個沙麪店在小區門口50米的東側，破車停在沙麪店。
他轉過身，手撐住講臺，神情嚴肅，“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換車手法’。兇手開着東風車，經過水仙花大橋，經過盛世龍灣小區的攝像頭，繼續往東邊開到沙麪店，再此將屍體放進破車，兇手再開東風車回頭往西，進入小區保管了東風車，最後開着破車到老二中放下屍體，焚燬了破車。”
最後，重重的說道：“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
曾今朝讚許的說道：“不錯不錯，別看是今年下半年纔來的，但實力很不錯。”
江西穆下去的時候，那些同事都傳來欽佩的目光。只是他一臉淡漠，沒有一毫的表情，不會爲周遭所感染。
接下來是邊江上到講臺，講述關於蓖麻毒素的調查情況。邊江作爲技術科的，每天要檢驗各種各樣的東西，眼鏡厚成了玻璃瓶底。他推了推眼鏡，說道：“蓖麻毒素是一種劇毒蛋白質。它主要存在於蓖麻籽中。該毒素易損傷肝、腎等實質器官，發生出血、變性、壞死病變，並能凝集和溶解紅細胞，抑制麻痹心血管和呼吸中樞。”
接下來，他展示了蓖麻的照片——“單葉互生，葉片盾狀圓形。掌狀分裂至葉片的一半以下，圓錐花序與葉對生及頂生，下部生雄花，上部生雌花；花瓣性同株，無花瓣；雄蕊多數，花絲多分枝；花柱，深紅色。蒴果球形，有軟刺，成熟時開裂。花期5-8月，果期7-10月……”
有的同事徑直催促道：“趕緊說一說這些毒素是如何來到本市吧。”
“哦。”邊江又推了推眼鏡，“這些蓖麻華北、東北最多。我打電話詢問了那邊的同學，他說這些蓖麻控制得比較嚴，他就說會不會是網上購買。他給我一些網址，我查了一下，其中在這個網站上還真有有人購買蓖麻。根據IP，還是本市的，用的水仙師院的內部網絡。”
江西穆手停了一下——怎麼又是水仙師院。他的腦海中，不經意的浮現宋情詞的面貌。
“後來與物流公司取得聯繫，在國慶節期間，確實有這樣一個包裹寄到師院南門。”
江西穆手撐着下巴，怎麼又扯到水仙師院。
曾今朝再站到講臺上，嚴峻的眼神再次掃視大家：“這一次兇案的佈置，大家都看到了，可以知道這名兇手的智商是十分高，而且能夠臨危不亂。有這樣的兇手藏匿在本市，絕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根據邊江所說的，水仙師院比較可疑，是一定要好好調查的，但是絕對不能驚擾到裡面的師生。”
隨後，他分配這次的調查任務：“凱歌、明誠，還有江西穆，上一次中秋節的案子是你們查的吧。那麼這次你們再去查查蓖麻的去向，記得，一定要在暗中調查，不能驚擾到裡面的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