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此刻纔不知自己的媳婦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看徐昭就差淚流滿面、寫滿懺悔信舉在他面前控訴自己的罪狀;他的心終究還是軟了,這個女人,永遠都有辦法讓他拿她無可奈何。
他自巋然不動,高坐在駿馬上衝她招手:“過來!”
徐昭是有骨氣的,眼見楚燁拿一副招呼寵物的動作招呼她,咬脣瞪眼傲嬌一哼,老孃纔不是你的寵物,我雖然把事情鬧的大了點,可還沒骨氣到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步。
楚燁眼角一挑,輕輕地又那麼‘嗯’?了一聲。
徐昭被他這聲嗯折騰的心尖都顫了,下一秒,在衆人詫異的視線中,徐昭飛速奔到楚燁面前,緊緊地抱着他的大腿,笑靨如花的賣乖:“皇上,你叫臣妾過來是有何事?”
元宵小爺唰的就將腦袋扎進褲襠裡,擦!這麼沒骨氣的主子也能讓它給攤上,沒臉見人啊!
一腔怒火,滿心擔憂,早在看見她如花的笑臉時徹底煙消雲散。
觸摸着手底下的一片溫玉軟涼,剛準備說什麼;一聲尖利癲狂的大笑聲從靈光寺內傳出來。
對這個笑聲徐昭並不陌生,立刻如受驚的小鳥回頭看向後門方向,緊跟着,就見王氏披頭散髮的從寺裡跑出來,手中拿着一跟燃着大火的火把癲狂如入魔;火光發紅,照在她慘白猙獰的臉上,一雙眼睛暗暗血紅,似正在鼓動着嗜血的陰謀,要人一看心驚。
楚燁動作迅速的從馬背上翻下來,在將徐昭護在身後的同時失聲叫王氏:“母后。”
跟來的數十名御林軍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太后,各個驚訝不止的同時也察覺到危險,擺出陣型就將楚燁和徐昭齊齊護在中間,手中兵刃銀光閃爍;冬雪的空氣被這一場突然降臨的變故壓抑的快要迸射出火花。
王氏似乎正處於某股瘋魔的幻想中,一雙失焦的眼睛左右轉着看向四周,哪怕此刻楚燁叫她,她似乎也聽不見,只是不斷地仰頭大笑,女子柔細的笑聲漸漸變的粗噶,到最後竟像是從喉管中擠出來一樣粗糲難聽。
此時的王氏就像變成了另外一人,瘋狂的大笑,癲狂的揮舞着手中的火把;冬季天寒物躁,隨處都堆滿了用來取火的木柴,王氏就這麼一揮舞,火把帶動火星四處亂竄,很快就將門口附近的柴堆點着;先是星星之火,跟着漸漸燎原;楚燁等人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忙命令御林軍上前撲救。
可王氏就跟從一個老巫婆變成了一個頑劣淘氣的孩子,舞動着手中的火把到處亂跑,跟在她身後着急撲火的御林軍又是要控制火勢又要伸手阻攔她;可人力哪裡能比得過自然之力,很快圍在寺院後門附近的柴火堆全部都被火星點燃,火光熠熠,散發着灼人的溫度,在這雪色天氣中,紅的火,銀的雪,相互衝突襯托,竟形成驚心動魄的視覺美景。
伸出牆外的紅梅樹枝被燒起,賽雪綻放的梅花如殷紅的眼淚從樹梢掉落;火勢已起的柴火堆裡發出噼啪的火星聲響;眼見着王氏再這樣鬧下去怕是要將整座靈光寺都燒了,可這個瘋女人卻似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只是不斷地尖笑着、揮舞着手臂;楚燁硬冷着側臉,精緻的五官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如精心雕琢的大理石玉面俊美到令人心顫。
現在可不是看美男子的時候,徐昭推了推身前的楚燁:“御林軍不敢真的去阻攔太后,這樣根本制止不了她,你去吧,把她手上的火把奪回來,她要是不聽話也別管她是不是你娘,一巴掌劈過去砍暈她再說。”
楚燁詫異的回頭看向徐昭,似是不敢相信她嘴裡剛纔的那番話,可還是擔心她的安全:“那你站在這裡別動,我很快就回來。”
徐昭點頭,看着楚燁在大起的火光中嗖的一下就投身其中;雖說知道楚燁會武功,身邊也有其他御林軍保護,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了一瞬,生怕他被火星燎着燒傷。
可就在徐昭緊盯着那一身明黃如入無人之境般剛剛接近太后,忽然,一聲驚天炸響從靈光寺內傳出。
緊跟着,飛起來的土屑、飛瓦和斷枝鋪天蓋地的從四處涌來,徐昭也被這恍如地龍翻身般的動靜嚇得一跳,慌忙抱緊跳進懷裡的元宵,剛準備高喊楚燁,便聽見身側負責保護她的御林軍大聲驚吼:“不好,有人炸了靈光寺;皇上——”
炸靈光寺?不會是裴錚吧!
徐昭臉色煞白,匆忙間就朝着西南方向看過去,那裡依舊狼煙滾滾,黑色的煙霧幾乎遮蔽了半個蒼穹;再回首朝火光處看,早已是煙霧瀰漫,火星亂竄,更要命的是此刻不僅是牆外火光亂冒,隨着剛纔那一聲爆炸,整個靈光寺都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沖天、火舌亂冒,哪裡還能見到楚燁的半個身影。
徐昭急了,連身子都開始忍不住瑟瑟顫抖,雙腿跟灌了鉛似的往前移動,剛移出半步,就被身邊留下來的御林軍拉住:“皇后娘娘,火勢太大,屬下送您先離開這裡。”
徐昭聽到聲音,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拉抓緊勸阻自己的御林軍小將:“快!快快!你們不用管我,先去找皇上。”
“可是……”
徐昭眼一橫:“這是懿旨,本宮不用你們保護,快去找他。”
許是此刻徐昭的神色太震懾,或許是這場大火來的實在是太兇猛,向來只聽從天子命令的御林軍居然在此刻聽從了她的調遣,剛纔被楚燁留在她身邊的御林軍兒郎們各個奮不顧身的朝着火舌中奔去,留下一個個鋼鐵般堅毅年輕的背影。
徐昭沒想到不過是眨眼之間情況居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剛還在王氏面前將那個惡毒的毒婦徹底踐踏在腳底,剛還在楚燁面前笑靨如花的揚着臉任由他專注溫柔的伸出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可轉眼之間,烈火燃起、塵土飛揚,如噩夢般的場景帶着摧枯拉朽之勢重重向她襲來。
腦袋裡有個聲音不斷在響,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可究竟做錯了什麼?
不該讓自己捲進這場是非當中?還是不該將他推出去,讓他置身於烈火之中只爲阻止那個發瘋的女人?
徐昭搖着頭,蹣跚着腳步一步步的往後退;大火炙熱的溫度烤化了皚皚白雪,地面變的泥濘,腳下變的骯髒,整張臉都因爲灼熱的溫度而發脹發疼;就在徐昭張大了嘴欲要衝着這紅的像血一樣的大火高喊尖叫一聲時,身後陡然出現幾個黑色的身影。
此刻她縱然腦子混亂可警惕之心卻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身後剛傳來幾聲微不可查的聲響,她便已如受驚的兔兒一般睜大了眼睛轉過身,怔怔的看向突然出現在身後一臉散漫隨意的瘋老頭。
徐昭此刻早就忘記問這瘋老頭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也忘記問跟在他身後的幾個江湖打扮的老傢伙是誰,只是下意識的抓住老頭粗糲的手掌,眼淚在眼眶中氤氳:“楚燁……幫我救楚燁,救救他……”眼淚應聲而下。
老傢伙嘴裡咬着一根剛刨出來的草根,一雙渾濁卻清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面前明顯處於快自我崩潰邊緣的小女娃,嘆了口氣,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丫頭,跟老夫走吧。”
徐昭這時雖神智不明,可心底還是有個信念不斷在支撐着她,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楚燁,一定要看着他活着出現。
所以,在聽見老傢伙的話後,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抽離自己的手腕,可這老頭的力氣大的驚人,不管她怎麼使勁兒,還是動彈不了半分。
懷裡的元宵早就察覺到主人不太對勁,從靈光寺內爆炸聲響起的那刻,主人似乎就精神恍惚起來;臉上的驚怖要人心驚,明明沒有落出半點眼淚,可卻要人心疼到了極點;恐怕主人的這一切情緒都是跟闖進火場中的皇帝陛下有關。
眼下,主人的男人生死未卜,又來了這麼一幫行爲古怪的傢伙要帶走主人;元宵亮出板牙,如亮出兩把鋒利的小刀,衝着這幫老傢伙們嘿嘿一笑,瞅準緊攥着主人手腕不撒手的老東西撲上去就要放人血——主人的小命,由爺來保護!
元宵這一騰空飛躍速度應是極快,可就在它剛剛躍起的剎那,一根銀針帶着撕裂空氣之勢朝着它迅猛刺來,元宵睜大眼睛看着飛來的銀針,針尖鋒芒閃爍,它甚至都能看清那閃爍着銀光的針尖一點點的刺破又冷又熱的空氣朝着它肥碩的身子狠狠射來。
‘唧嚀’一聲!元宵小爺甚至連一聲響亮的吱吱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這比閃電之速還要快的銀針一下刺中身體,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狠狠地栽了個倒插蔥。
擦!爺的一世英名啊,居然在最後敗在了一根銀針上;元宵小爺腦袋戳地的抽搐着毛腳,一抖、一抖、再一抖……
幾個怪老頭披頭散髮的將跟倒栽蘿蔔似的元宵小爺團團圍住,一個扯元宵的大耳朵,一個蹬元宵的短尾巴,還有一個特猥瑣,直接撇了根樹枝戳元宵小爺的粉嫩菊花……
“將軍,這就是你口中所提的銀毛雪兔?你確定不是誆屬下?銀毛雪兔奔如風、動如電,這傢伙剛纔那速度,也就比耗子跑的快了點。”
“……”元宵小爺淚奔了,尼瑪!爺是隻純種的兔子,你丫眼睛上長菊花了嗎?連兔子和耗子都分不清楚?
“老三,這是銀毛雪兔,只是小了點,肥了點,等長成年,你的銀針就扎不住它了。”
“……”尼瑪!說誰肥呢?你妹說誰肥呢?爺這是圓潤,圓潤你妹懂嗎你!
“聽說這種兔子剝了皮吃以後能百毒不侵,先說好,我要吃兔子腿。”
“……”靠!爺賞你口兔子尿,你敢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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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章明日開啓
風起大宛卷,震撼來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