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順便而已（3000字）
85、
“顧墨寒！你這個魔鬼！”她激動的聲音打斷他的怒吼，她抓緊手裡的沙子，眸子通紅，“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道我多久才搭好這些嗎？你知道這些對我的意義嗎？我知道我不配有親情不配有愛情不配有自由不配有幸福，可是……我只是想要搭一個小小的沙子城堡而已，爲什麼就連這樣的事，你都要毀滅？”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握着沙子的手在顫抖，她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濺落在沙子上，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力氣假裝堅強掩飾狼狽了。心很疼，憤怒的疼痛席捲，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膨脹成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冷還是熱的感覺在一陣一陣襲來，她費力地站起身子往前走去。
“你做什麼？”她的手被大力攥緊，她婆娑的淚眼遲鈍地望向他，清冷地笑了笑，“顧先生是要我回去不是嗎？我現在回去，又有什麼不對？”
從來不知道，女人的淚水會是這樣炙燙的溫度。這個女人，至於嗎？不過就是一堆沙子而已，至於這樣小題大做到好像要崩潰嗎！什麼時候開始，她那麼愛哭了？她的眼淚對他來說只有報復的塊感而已……
蘇伊一看了他幾秒，很快甩開手臂，往前走去。又是踩在浮雲上的感覺，腳步卻沉重得難以擡起，或者是頭很重……她分辨不清，只是這樣跌撞着向前，好像又摔在了雲朵上，又起來，又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起身了，還在依然在那柔軟的白雲上掙扎。
SHIT！這是在做什麼！走兩步摔一跤！顧墨寒低咒一聲，疾步上前，她的脣乾燥得厲害，眼神迷離。
“蘇伊一……”顧墨寒拍拍她的臉，紅得離譜的臉那炙熱的溫度簡直嚇人，好燙！該死的，又發燒了！她這算什麼身體！
“你放心，我……我會自己……自己走回去……”那黑亮深邃的眼睛，她依然是清醒的，蘇伊一在他懷裡掙了掙，感覺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卻是綿軟無力的。
顧墨寒看了她一眼，收緊了手臂，抱起她滾燙的身子快速走去，身體是滾燙的，體溫應該比上次還要高。
“……”她乾涸的脣動了動，啞得發不出聲，“我……”
“閉嘴！”惡狠狠地打斷她的話，顧墨寒加快了腳步，她的眼神已經越來越迷離，漸漸地沒有了意識。
溫度計裡的顯示簡直驚人，她的體溫達到了40.8℃，一個成人，超過四十度的高燒是危險的。
給她吃了退燒藥，找來冰塊冷敷，在她乾燥的脣上擦上水，她的的頭不時難受地扭動着，秀眉輕蹙，眼睛雖然闔着，睫毛也在蝶翅一般地顫抖。
“……不要……我的沙子……”她的脣微微翕動，眉難受地擰緊，聲音嘶啞得簡直無法分辨，很快，有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冰冷地凝視着牀上的臉，心又煩躁起來。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不是用着享受的目光去看她的痛楚？她的發燒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爲什麼要去給她買藥？給她敷冰？半夜三更發瘋去吹海風，就活該燒個殘疾！
“……我要回家……爸爸……我想回家……爲什麼……不讓我回去……我要回去……”
牀上的人兒眉頭蹙得更緊了，她的話雜亂無章，依然在喃喃：“……姐姐……不要傷害姐姐……她……她有心臟病……林小姐……會醒……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滿嘴的夢話……顧墨寒的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又換了一塊冰毛巾。
手卻被忽然抓緊了，蘇伊一的頭難受地扭動，嘶啞的聲音夢囈一般：“……我不是壞人……你相信我……我不是壞人……不要丟下我……”
這個女人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顧墨寒的眉不悅地擰緊，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那張細膩光潔的臉。她看去總是那樣無辜的，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讓他經常會忘記她惡毒的行爲……
只是，事實就是事實。他的眸子瞬間冰冷，移開手，走到窗邊，有一根沒一根地抽起煙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一陣之後變得清晰，蘇伊一慢兩拍地坐起身子，覺得還是渾身無力，記憶卻是一點一點躥入腦間。
她的城堡，她的夢想……那個鏡頭在腦海閃現，她的心被蜇得疼了疼。毀滅她的一切，他應該會感到滿足吧？她記得她在他面前狼狽地哭了，原來她根本就不能堅持，她的狼狽會給他更大的滿足吧……
後來發生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她不知道自己怎樣回到房間來的。但是做了整晚的噩夢，她夢見顧墨寒知道了事實，要傷害姐姐；她夢見爸爸不讓她回家；她夢見所有的人都指着她的鼻子罵她是壞人；她還夢見……太多太多，沒有邏輯，卻都是讓她恐懼慌亂的。
“一一姐姐！你起牀沒有！準備一下，船要出海了！”朵兒把房門拍得咚咚響，蘇伊一正要走下牀，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打開門，語氣冰冷地說道：“她今天不出海。”
顧墨寒？她簡直沒有看到他是從哪裡躥出來的……
“爲什麼不出海？出海很好玩的……”
“不爲什麼。”
“你怎麼不講道理？一一姐姐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憑什麼……”
“我只答應一天的時間，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安朵兒語塞了，看着顧墨寒關上的門，只有乾瞪眼。媽咪提醒過她，顧墨寒是很厲害的人物，不可以惹他，不可以鬧事。不過，一一姐姐，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做她的舅媽了嗎……
“你想出海？”她怔然的眸子撞上他冷沉的黑眸，他的薄脣輕抿，總是冷硬的弧度。
蘇伊一怔了怔，沙啞地開口：“顧先生要我想，我便想；顧先生要我不想，我就不想。”
“哦？”顧墨寒挑眉，走到她身側，菸草味瞬間在鼻息處填滿，他的手指輕輕觸着她的臉，“這麼乖？聽從魔鬼的指示，不怕下地獄嗎？”
魔鬼……蘇伊一閉了閉眼，有痛在心中盈滿，她輕輕睜開眼睛：“早已身在地獄，又何必在乎在第幾層？我會衡量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會像昨天那樣失控……”
她的低眉順目沒有激起他內心的一絲喜悅，卻是不舒服得要死。他凝視着她憔悴的臉，又是焦躁在心間蔓延。
上飛機，回洛城。
頭有些暈沉，手腳發軟，靠在窗邊一朵一朵美得冒泡的白雲在天空飄移，看得她凝了神。
“吃了。”冷冷的聲音讓她一怔，側過頭，一杯熱茶到了眼前，顧墨寒攤着手，手心有兩粒白色的藥丸。
疑惑，不是她的權利，就算是毒藥，她也無法說不吧？所以，她依言乖乖地吃下了藥。
很快，便是巨大的睡意襲來。她的頭靠在窗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顧墨寒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體溫應該已經降下了，不自覺地攬過她的頭，她的頭便換轉了方向靠在了他肩頭。
淡淡的香味沁入鼻尖，她的臉脂粉未施的乾淨。在他的生活裡，很少見過這樣裝束簡單的女人，每個女人都是精心打扮過的，有的淡妝，有的濃抹，身上飄着的永遠是名牌香水的味道。而她，在他面前，總是狼狽得不能再狼狽……
如果不是因爲她對凝凝做的，她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顧墨寒擰眉看着睡着的女人，她熟睡的樣子，就像一個孩子，無助而無辜。
“顧墨寒，你這個魔鬼！”耳邊是她失控的哭喊，魔鬼……地獄……她已經覺得很痛苦了，是麼？她已經覺得絕望了，是麼？……凝凝還沒有醒來，她是應該付出代價的，慘痛的代價。可是，現在，他要帶她去的地方爲什麼不是洛城，而是另一個城市，因爲那個城市裡，有一個有名的沙城……
他是爲了一宗生意才飛去那裡的，不是嗎？那宗生意挺大，有點難度，讓別人去，他還真的不放心。而且順帶的，他可以視察那裡的生意運營情況，還可以考察是不是還有更大的商機……
所以，順便的，他可以帶她去沙城。他很好奇，那讓她歇斯底里的小小城堡，究竟會是怎麼樣的……只是順便而已……
真的只是順便而已，可是，這個順便……還是讓他覺得自己簡直瘋了。
今天只發一章，但一章有3000字，相當於三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