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我家做什麼”
“作爲父母來自己女兒家不是很正常嗎?”沙發上的男人把手中的菸頭扔到地上說道。
和江喬合租的是她的初中同學李夢甜。她看了看地上的菸頭,從茶几上的紙抽盒中抽出幾張紙,蓋在了菸頭上,隨後把菸頭撿起來扔進了桌角的垃圾桶裡。接着她拿出了一張溼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對男人說道:“江叔,下次記得把垃圾扔到垃圾桶裡。”男人愣住了,隨後點了點頭。
“出去。”江喬站在門口,面無表情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男人起身向站在門口的江喬走去,卻被沙發上的女人攔了下來。
“行了你少說兩句”,女人瞪了男人一眼,男人憤憤地坐回沙發上。隨即女人滿臉堆笑地對江喬說:“父母關心孩子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不是天經地義嘛,你別激動。”
“別假惺惺的說關心,你們只在遇到困難的時候纔會想起我這個女兒。到底要做什麼?”江喬冷冷地問道。
自己的想法被江喬看穿,江母臉上尷尬的假笑瞬間僵住了。“也沒什麼事,就是你弟…你弟他…”
“連個話都說不明白,磨磨唧唧的,”江父點了一根菸說道,“你弟前幾天喝完酒在飯店和別人打起來了,人現在在拘留所,”他吐出一口煙,緩緩說道,“警察那邊要我們交保釋金,一千塊。”
“什麼意思?他的保釋金要我交是嗎?”江喬怒視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問道。
“那當然,你是他姐,當然要你交了”,此時江母的臉上全然沒有之前的小心翼翼,她用着極爲尖酸的語氣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不在這世上了,你們就是最親的人了。”
“我是他姐?你還是他媽呢!”江喬憤怒地吼道,“多少次了?憑什麼每次他犯的錯都要我買單?憑什麼!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任由你們擺佈的棋子!”李夢甜看着江喬崩潰的樣子,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因爲你是他姐”,江父緩緩開口道,“之前你還小,我和你媽養你和你弟,現在你長大了,你要和我們一起養你弟。”
江父一番話勾起了江喬關於過去的記憶。因爲她是女孩,所以從小父母都不怎麼喜歡她。對年幼的她來說捱打就是家常便飯。五歲那年弟弟出生了,她被送到了鄉下姥姥家裡。姥姥是農民,祖孫兩人相依爲命。直到考上了市裡的高中,父母纔將她接回市裡。對於江喬來說,在人格逐漸健全的過程中,父母沒有盡到責任也沒有履行義務,只有姥姥給予了她親情和愛。
“滾出我家。”江喬眼裡含着淚,大聲喊道,“滾啊!”
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無動於衷,江父默默地抽着煙,一根接一根,不大的房間裡充滿了尼古丁的味道,李夢甜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請你們離開,再不離開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理由呢?”,江父又點燃了一支菸,獰笑道,“私闖民宅?我沒記錯的話,可是你給我開的門啊”。
李夢甜沒有說話,她左手攥着拳,身體微微顫抖。“我給你們錢,然後你們就離開,行嗎?”江喬平靜了下來,輕輕問道。
目的達成了,江母笑着說道:“早這樣多好,江喬你總是叛逆。”
江喬從錢包裡拿出一千元錢,扔到了鞋櫃上,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不耐煩地掛斷,轉身對江母說道:“拿了錢你們就趕緊離開,以後也別來找我。”
夫妻二人起身走到門口,江母把錢收到自己包裡,然後對站在門口的江喬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人嫁了吧。”江喬沒有理她,江母自討沒趣,就和江父離開了。
他們前腳出門,江喬便狠狠地將門關上。然後緩緩的抱着頭,蹲在地上,默默流着淚。李夢甜見狀,也蹲在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背。
廚房桌子上的冰激凌蛋糕化了,粉色的冰激凌液滴在瓷磚上。
小小的房間裡充滿了淚水、草莓和香菸的味道。
在這個城市裡,除了李夢甜,沒人記得今天是江喬的生日,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