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天宇原本是打算在客廳裡的大沙發上睡覺的,可是,躺在沙發上幾分鐘後,他一點睡意都沒有,想了想,還是又走到病房裡來了。
病房裡有張雙人的沙發,很短,不過,他顧不得那麼多,他必須守着她,必須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守護着她和孩子。
喬天宇覺得,只有離她最近,他才能在第一時間幫到她,也許她要喝水,也許她睡得不安慰……
倪向南這一覺睡的其實也不怎麼安穩,雖然看似睡着了,起身一直都沒有睡沉,也許心裡掛念着早上要抽血,所以不到六點她就醒了。
醒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房間裡短沙發上的喬天宇,他就那樣躺在沙發上,兩條腿有一大半都搭在沙發外邊,長腳長手的睡在那裡,一看就知道他這樣睡非常的辛苦。
和喬天宇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不過她也知道,喬天宇這人晚上睡覺最不喜歡蜷着身體了,睡覺一定要把全身都打直了,舒展着手腳,大大咧咧的平躺着睡的,所以家裡那張牀才bt的有兩米寬。
看他睡得那麼不舒服,倪向南躡手躡腳的下牀來,然後到衣櫃裡拿了條毛巾被給他蓋上,沙發很狹窄,他個子很長很大,整個人把沙發擠滿了,看上去擁擠不堪。
剛幫他把毛巾被蓋好,正要轉身,他已經輕笑了一聲醒過來了,伸手拉着了她的手,然後耍賴的喊道:“西西,你還沒有吻我呢?”
她當即羞紅了臉,喬天宇沒臉沒皮起來的時候非常的無奈,尤其是這個男人在那方面要起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狼,色狼。
她不想理他,偏他不鬆手,好吧,看着他現在支持她的份上。一個吻就一個吻吧,想到這裡,她即刻彎下腰去,象徵性的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喬天宇卻不肯就這樣放過她,剛要拉着她說自己也要給她一個早安吻,恰好外邊響起了敲門聲,他趕緊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快速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拿了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直接衝進了洗手間去了。
倪向南看見他那個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快速是把沙發上的毛巾被跌起來放進衣櫃,這纔到外邊來拉開了門,護士已經端子一個托盤進來了。
倪向南非常配合的在牀頭坐好,主動的挽起袖子,護士幫她綁了條橡皮筋,然後在手肘處用力的拍打了幾下,血管就冒出來了。
護士拿去棉籤沾着消毒水在倪向南的手肘處抹擦了幾下,然後拿去針管,對着那冒起來的血管一針紮了下去。
喬天宇在洗手間換好衣服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的心當即就緊了,看見護士裝了一個管子又裝一個管子,整整六個管子都裝滿了,他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護士終於抽完血了,喬天宇過來幫倪向南按住棉籤,然後皺緊眉頭問了句:“爲什麼要抽這麼多的血呢?”
護士耐心的給她介紹着:“你太太剛住進來,由於她的血型比較特殊,而且很多地方要做多方面的檢查,所以抽血就要多一些,這些都是醫生需要的,放心吧,我們不會亂抽血的。”
喬天宇聽護士這麼說,也不好多說什麼,護士解釋完就走了,而倪向南即刻用手推了他一下,趕緊去洗漱吧,你不是還要上班的嗎?
喬天宇點點頭,隨即再次走進洗手間去,這裡的確有些小了,好在他曾經見過譚曉蘇當狗仔時住的單身公寓,所以對於小地方,他也還是有過經驗,並不是一點都不習慣。
等他把自己忙好,護士已經來給倪向南掛點滴了,長長的一顆針扎進去,他站在旁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可倪向南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是留置針,這他知道,因爲他以前做了眼科手術住院打點滴,也是用留置針的,只是自己那個時候不覺得,現在看見倪向南,猛然間覺得很辛苦。
留置針的確很辛苦,因爲不管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能碰到了,尤其是洗臉和洗澡時,更加不能碰到生水了。
倪向南的點滴剛掛上一會兒,杜月霞和王媽就帶做早餐過來了,讓喬天宇去外邊吃早餐,她們來照顧倪向南。
喬天宇也沒有推辭,他最近剛接手凡宇集團紐約分公司,所以事情特別的多,而且很多事情也非常的棘手,必須要去處理。
於是,他整個白天都在忙工作的事情,晚上有時到醫院都有些晚了,好在杜月霞一直都在醫院陪着倪向南,直到他回去了,她才離開。
杜月霞見他辛苦,於是就跟他說,要不還是不要每天晚上來了,就隔一兩天晚上再來吧,白天要工作,晚上要照顧倪向南,他怎麼吃得消?
可喬天宇死活不肯,他說自己白天也沒多少事情,都是瞎忙,晚上不來陪着她,心裡就不踏實,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危險似的。
杜月霞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好和他爭辯了,倪向南現在情況一天比一天危險也是事實,何況喬天宇和她的感情也好,她這個做丈母孃的也該支持人家兩個人在一起纔是的。
抽了六管血的檢查結果是第二天下午才全部出來的,婦產科專家特地等他晚上回來才找了他過去,然後把一疊檢查報告單子放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這些五花八門的圖案,說實在的,看不懂,於是搖搖頭,望着婦產科專家說:“告訴我吧,她究竟有多危險,我要做怎樣的準備?”
婦產科專家點點頭,接着非常嚴肅的說:“她現在的情況非常的危險,我們各科室的專家下午再一次進行了會診,我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這個孩子爲好,當然了,如果她非要這個孩子,那麼,我們希望你要做好兩個心理準備。”
“哪兩個心理準備?”喬天宇的心一下子就緊了起來,猛然間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一,就是可能只能得到孩子而得不到大人,第二,就是可能還是隻得到大人而得不到孩子。”婦產科專家的聲音非常的無情,像手術室裡機械的聲音。
“那,有沒有第三種可能?”喬天宇的心幾乎要碎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有,”婦產科專家看着他,然後非常冷靜的說出:“那就是第三種,大人孩子你都留不住。”
喬天宇覺得自己整個人好似跌進了冰窖裡,四周又黑又冷,冷得他看不見一絲光明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甚至,渾身哆嗦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婦產科專家看見這樣的他,嘆了口氣說:“當然,也許也會出現第四種可能,那就是奇蹟,大人孩子都平安無事,但是,奇蹟這個東西,是最不靠譜的事情,而我們當醫生的,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奇蹟了。”
喬天宇聽了這樣的話,心痛如刀攪一般,原來他的老婆倪向南生孩子,居然是這樣一種絕境,而要大人孩子都活着的話,居然要靠奇蹟。
別說醫生不相信奇蹟,就連他也不敢去奢望奇蹟,可倪向南那個女人,他根本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因爲他根本就說不服她。
如果要她把孩子打掉的話,估計比要她的命還難,所以,他只能求助醫生,然後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真的,就沒有一丁點的辦法了嗎?”
婦產科專家聽了他這話,然後深深的嘆氣說:“我之所以等你這麼久,就是因爲想要和你商量勸你太太流產的事情,不過,聽你這麼說,我也不打擊你們夫妻的希望了,辦法不是說一丁點都沒有,而是非常的冒險,當然,她生孩子原本就非常的冒險……”
婦產科專家說了一大堆冒險的事情,喬天宇聽了心驚肉跳,但是倪向南死活要生孩子,他沒有辦法,只能按照婦產科專家的方法辦。
回到病房的時候,倪向南連宵夜都吃過了,護士長已經進來了,告訴倪向南從今天開始吸氧,每天早晚兩次,同時每天要進行胎心監護,而且要加很多新藥進去。
倪向南默默的聽着,杜月霞聽了難受,乾脆轉身走出門外去摸眼淚去了,喬天宇沒有辦法,只能坐在她身邊握緊她的手,默默的聽着護士長的安排。
介於倪向南的情況如此嚴重的情況,喬天宇不敢再大意了,所以從第二天開始,他晚上都把應酬給推了,儘量早點回來照看倪向南。
而她說了要剪頭髮,他當然也只能支持她,可醫院已經不讓她離開病房了,於是他只能在外邊請了髮型師到醫院裡來,在病房裡幫她把頭髮剪短的。
剪頭髮的時候,倪向南一直在叮囑髮型師把頭髮儘量剪短一點點,她說生了孩子後也不能留長髮,所以她以後恐怕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理髮了。
髮型師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給她剪了個寸頭,結果把她弄得跟男孩子似的,髮型師走後,她還站在佳星前左看右看,自嘲的說如果不是大肚子的話,裝男人都夠格了,只不過身高略微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