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桂濤一看見魯中羽出現在酒桌上,馬上就意識到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妙,雖然杜鵑一口一個老太太的叫,但他很清楚魯中羽和杜鵑杜洋以及盧玫之間是什麼關係。
最重要的是,魯中羽還是杜家連接李鼎新、盧建春的紐帶,她的大兒子娶了顧玄武的姐姐顧玄靈,二兒子娶了盧建春的妹妹盧玫,而他們的女兒杜鵑又嫁給了李鼎新的兒子。
即便張廣利的老婆龔薔和李鼎新的老婆也是親姐妹,所以,今晚在座的人裡面除了蕭乾、羅東和自己之外,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家人。
當然,如果魯中羽今晚不出面的話,他倒覺得自己還是能夠壓得住杜家的兩姐妹,可沒想到杜鵑竟然找來魯中羽坐鎮。
要知道,魯中羽雖然已經是個老朽了,本人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可她不僅有兩個頗有權勢的兒子,還是現任省委副書記的親姑媽。
杜鵑這個節骨眼上搬出魯中羽,顯然沒有安好心,尤其是在自己父親被人謀殺之後,這一舉動就更耐人尋味了,也許,他們什麼都已經商量好了,今晚這個聚會的目的無非是脅迫自己就範吧了。
這麼一想,黃桂濤心裡冷笑了兩聲,乾脆不說話了,他倒想先聽聽杜家的人心裡究竟在打着什麼小九九,並且,他好像已經多少猜到盧玫今晚召集這個聚會的主題了。
羅東可不認識魯中羽是什麼人物,見大家對一個老太太一副恭敬的模樣,心裡不以爲然,喝完一杯酒之後說道:
“我們今天可不是來喝酒的,公安局已經凍結了顧玄靈的所有資產,羅氏兆基上市也泡湯了,這可是關係到在座的每個人的切身利益,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應付眼前的危機吧。”
盧玫好像沒有把羅東放在眼裡,並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衝黃桂濤說道:“黃總,情況你應該都清楚了,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黃桂濤摸出一支菸點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錯,眼下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顧玄武顯然已經沒救了,顧玄靈也受到了牽連,這個案子有可能把我們都拖進爛泥潭,祁學東絕對不會放過和顧玄靈有利益往來的任何人。”
杜鵑盯着黃桂濤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黃桂濤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的意思很明確,既然顧玄武和顧玄靈已經無可救藥,爲了我們大家的共同利益,我們應該想辦法把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祁學東是李書記的人,我想他應該有辦法儘量減小顧玄武案子的影響力。”
盧玫哼了一聲道:“黃總,眼下對我們危害最大的不是顧玄武和顧玄靈,正如你說的那樣,我們有辦法吧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但眼下我們面臨的最大危害來自你的家族,很顯然,祁學東已經盯上了戴向佛,並且第二次抓了他的女兒林湘,我想你應該明白,經濟犯罪和毒品犯罪哪一個更危險。”
黃桂濤冷笑一聲,盯着盧玫問道:“你什麼意思?”
盧玫說道:“我們的意思也很明確,既然戴向佛已經成了一個毒瘤,那我們只好忍痛切除了,當然,我們也不願意這麼做,但考慮到我們大家的共同利益,別無選擇。”
黃桂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即冷笑道:“要說毒瘤,眼下顧玄武和顧玄靈對我們的危險更大,不管怎麼說顧玄武已經落到了祁學東的手裡,並且肯定扛不了多久。
至於戴向佛,警察雖然已經盯上了他,但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至於林湘,她可沒有參與毒品交易,警察最多把她扯進顧玄靈的案子,所以,無論是從危害程度來看,還是從緊迫性來看,讓顧玄武和顧玄靈來承擔一切責任更加合適。”
頓了一下,瞥了杜洋一眼,又說道:“退一步來說,你們即便想拔除戴向佛這個毒瘤,最後牽扯出來的恐怕不是他一個人吧?在座的雖然沒有親自上街販賣毒品,可誰敢說沒有得到過好處呢?”
杜洋愣着臉質問道:“黃總,難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黃桂濤哼了一聲沒說話,好像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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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有出聲的蕭乾插嘴道:“眼下可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說實話,我們不想拋棄任何人,可眼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有些事情只能忍痛割肉了,難道大家都想跟着陪葬嗎?”
黃桂濤哼了一聲道:“我只知道顧玄武不可能讓大家都陪葬,但戴向佛如果落在警察手裡,我們大家都有可能成爲犧牲品。”
盧玫盯着黃桂濤小聲道:“誰說要把戴向佛交給警察了?”
黃桂濤一愣,突然激動起來,一拍桌子大聲道:“好哇,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一直在懷疑我父親的死跟今天在坐的某些人有關,既然這樣,咱們先不談別的事情,你們先把謀害我父親的兇手交出來再說,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杜洋怒道:“你少血口噴人,你讓誰交出兇手?難道我們還怕你翻臉嗎?黃總,還是接受現實吧,黃老現在可罩不住你了。
說實話,有些事情我們其實也沒必要跟你商量,今天之所以叫你來那是因爲我們還把你當朋友,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黃桂濤不屑地瞥了杜洋一眼,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杜家財大勢大,但別忘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打斷筋骨連着皮呢,難道我們黃家倒黴了,你們杜家就能獨善其身?
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戴向佛誰也不能動,你們還是充分發揮杜家在官場的影響力吧,最好是讓李鼎新約束一下祁學東,所有的事情就在顧玄武和顧玄靈身上畫上一個句號,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杜鵑好像並不想和黃桂濤發生直接衝突,擺擺手說道:“黃總,難道我們就沒有考慮過約束祁學東?有些事情你並不清楚,實話告訴你吧,祁學東並不是我公公的人。”
黃桂濤不信道:“怎麼?你的意思李鼎新連自己手下的公安局局長都管不住?再說,不是還有盧建春嗎?”
杜鵑好像有點難言之隱,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也不想想,如果祁學東對我公公言聽計從的話,事情怎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黃桂濤哼了一聲道:“你們家族內部狗咬狗的事情我多少也聽說過一點,事情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可以說完全是因爲李鼎新和盧建春的權力之爭。
說實話,如果沒有李鼎新的暗中支持,祁學東之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怎麼,現在眼看局勢就要失控,李鼎新反倒管不住祁學東了?”
杜鵑氣哼哼地說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祁學東表面上對我公公言聽計從,實際上是個陰險的小人,他只不過是利用了我公公和盧建春的矛盾,暗地裡卻和省公安廳廳長楊鐸坑壑一氣,你應該聽說了吧,祁學東和楊鐸是老戰友。”
黃桂濤瞥了老太太一眼,哼了一聲道:“楊鐸再牛逼也不過是個公安廳長,難道他不受省政法委的管轄?再說,你老子不是省公安廳副廳長嗎?”
蕭乾插嘴道:“我倒是聽說這個姓楊的有點背景。”
黃桂濤一臉狐疑地問道:“什麼背景?難道他在中南海還有人?”
杜鵑氣哼哼地說道:“老黃,我看你這些年只盯着錢了,虧你父親還是老革命呢,怎麼對官場上的事情怎麼陌生。
你還真說對了,楊鐸的大伯前年當上了公安部的副部長,最重要的是,他大伯楊震和省委張書記頗有淵源。
而張書記和魯副書記一向不和,再加上盧建春是魯副書記的人,現在你明白祁學東爲什麼這麼猖狂了吧,當然,祁學東之所以這麼賣力自然有他個人的野心。”
黃桂濤似乎明白了杜鵑的話,瞥了一眼盧玫,哼哼道:“說了半天,事情之所以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盧市長功不可沒,祁學東明顯是奔着盧建春來的,結果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看,要想化解這場危機,我們坐在這裡恐怕也討論不出什麼好辦法,還不如盧總回去勸勸你哥,讓他去找祁學東自首算了,這樣一來,我們或許還能躲過一劫。”
黃桂濤話音剛落,盧玫就罵道:“放你孃的屁,難道你老子是什麼好東西?我早就聽說中紀委已經盯上他了,還好他死的及時,否則身敗名裂呢。”
黃桂濤正想發怒,只見老太太一拍桌子,喝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我聽夠了。”
說完,拄着柺杖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就想是總結似地說道:“照你們這麼爭論下去,祁學東的槍口就要指到你們腦袋上了,難道你們不明白丟卒保車的道理嗎?這個時候必須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
顧玄武做事不密,罪有應得,怪不了別人,但是,這件事光是顧玄武一個人沒法了結,戴向佛必須作陪,只有這樣,祁學東才能收手。
如果你們繼續窩裡斗的話,那就等着祁學東把你們一個個都收拾了,從現在開始,該清理的清理,該避風頭的避風頭,但不管怎麼說,必須有人出來買單。”
說完,盯着黃桂濤陰測測地說道:“你也沒必要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這場遊戲結束的時候,我們杜家肯定會留下幾個人,而你們黃家肯定雞犬不留。”
說完,轉身就朝門口走去,杜鵑站起身來正準備上去攙扶,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糟雜聲,並且伴隨着男人的呼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