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樂正弘站在那裡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嘴裡嘟囔了一句,心裡有點後悔把關璐墳墓被盜的事情告訴戴安南了。
這倒不是擔心戴安南會說出去,而是戴安南的話讓他的大腦變的一片空白,只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感覺就像一切事情都變得是似而非,真相和謊言摻和在一起,壓根就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甚至覺得連關璐這個人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真實存在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幻而已。
“喂,黑燈瞎火的一個人站在那裡楞什麼呢?”
樂正弘正自恍恍惚惚,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並且分明是在跟他說話,頓時吃了一驚,轉着身子想找那個跟自己說話的女人,可楞是沒有看見,正自懷疑自己是不是靈魂出竅了,只聽女人大聲道:“哎呀,看這裡。”
樂正弘急忙根據聲音的方向轉過身去,這纔看見一輛轎車的車窗裡面伸出一隻小手朝着他不停地擺動着。
天空已經黑下來了,汽車裡面更黑,樂正弘一時沒有看清楚這個女人是誰,只覺得女人很漂亮,聲音很好聽。
他瞥了一眼站在前面汽車跟前抽菸的楊東方和坐在車裡面的陳妍,然後朝着女人的轎車走近了幾步,低頭朝着車窗裡面一看,驚訝道:“怎麼是你?”
戴悠然一臉狐疑地把樂正弘打量了幾眼,問道:“你幹嘛呢?怎麼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樂正弘終於回到了現實,不知爲什麼,心裡面有點慌張,也不知道慌什麼,急忙說道:“我正琢磨着晚上去什麼地方混飯吃呢。”
戴悠然有點詫異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樂正弘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保鏢,點點頭說道:“來的時候好幾個,現在就剩我一個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嘴裡說着,一邊想起自己爲什麼會慢慢離開兩個保鏢,當初可是想着要給張素雲打電話來的,可被戴安南隨便說的一句話給震懾住了,這個念頭竟然已經打消了,也就是說,即便不碰見戴悠然,他今晚也不打算約張素雲了。
戴悠然歪歪腦袋,說道:“既然一個人就上車吧,咱們找個地方吃飯,我做東。”
樂正弘一臉憂鬱的樣子,問道:“你也一個人?”
戴悠然撇撇嘴,嗔道:“算上你就兩個了,怎麼?你先人少嗎?要不要我再約幾個陪你?”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說道:“我可不是這意思,我擔心你有什麼事,不想太麻煩了。”
嘴裡這麼說着,人已經繞道另一邊鑽進了副駕,戴悠然一腳油門,只聽轎車發出嚇人的轟鳴聲,然後朝着前面猛地竄了出去。
樂正弘這才明白自己上了一輛高檔跑車,笑道:“你這車可真拉風,遺憾的是縣城太小了。”
戴悠然瞥了一眼樂正弘,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無非是想說我炫富嗎?別忘了,當初戴安南可比我張揚多了。”
樂正弘頓時想起了戴安南那輛改裝的豪車,馬上就不出聲了。不到十分鐘,跑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門頭上霓虹燈閃爍,只見上面寫着奧瑪西餐。
“這是縣城剛開的第一家西餐館,咱們嚐嚐,不過別報多大的希望,多半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戴悠然鑽出汽車前說道。
戴悠然本來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偶爾會嬌嗔一下,基本上算是個冷美人,所以,從她臉上也看不出喜怒哀樂,想必段碧書的死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悲傷。
西餐館裝修的挺豪華,就算在江州市也算是有點檔次了,只是樂正弘很少吃西餐,也不太會吃,他猜測戴悠然在國外待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對中餐還不太適應。
不過,等到服務生把他們讓進一個小包間的時候,樂正弘立即就有點緊張起來,因爲這個包間只有一張兩人的沙發,面前一張茶几,對面的牆上有一個電視,播放着國外的一個時裝秀,只是沒有聲音,很顯然,這個包廂適合年輕人在這裡享受二人世界。
戴悠然倒是大大方方坐在了裡面,然後就像是樂正弘根本不存在似的,只顧研究着手裡的菜單。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只好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戴悠然身邊坐下來,並且儘量不碰到她的身子,一邊自嘲似地說道:“既然吃西餐我只能隨你了,不瞞你,我連點菜都不會,只知道大家都吃牛排或者蛋炒飯。”
戴悠然好像知道樂正弘是個土包子似的,壓根就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只顧沖服務生點了一堆東西,然後把腿伸的長長的,靠在沙發上舒展了身子,然後盯着對面牆上的電視,好像被上面的畫面吸引住了。
樂正弘有點尷尬,只好正襟危坐等着服務生把菜送上來,一邊也心不在焉地看電視,可不一會兒就覺得有點不自在起來。
因爲電視裡的那些金髮碧眼、前凸後翹的外國模特身上簡直就沒有穿什麼衣服,薄如蟬翼的布片幾乎遮不住春光。
並且在走貓步的時候不僅屁股扭得過於誇張,胸前那一陣陣波濤洶涌令人眼花繚亂,最重要的是,明顯可以看出薄薄的衣服下面兩顆硬邦邦的凸起。
樂正弘忍不住想起關璐跟他說過的一件事,據關璐說,那些模特上臺都不帶胸罩,並且爲了讓胸前的兩粒凸起看的更明顯,在上臺之前模特們都用冰塊刺激過那個部位,知道變得硬邦邦的才上臺。
樂正弘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即便關璐活着的時候也會偷偷欣賞見到的漂亮女人,即便比眼前電視上的模特更加開放的時裝秀他也看過。
問題是眼下的場合有點不對,身邊坐着的人也不對,如果是跟關璐躺在牀上一起看的話,他恐怕看不了兩分鐘就已經把老婆撲倒在身下了。
而事實上,他現在僅僅看了不到兩分鐘,當身邊那股幽香帶着一股熱力輻射過來的時候,他羞恥地感覺到自己就像那些模特一樣硬了。
不管怎麼說,戴悠然可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只是沒有膽量把她撲倒在沙發上而已。
好在服務生終於把點的東西送過來了,樂正弘稍稍鬆了一口氣,朝前面弓着身子以便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過,他隨即就注意到服務生不僅帶來了菜餚,還上了一瓶外國紅酒,他只看了一眼酒瓶子上面那熟悉的商標馬上就知道是什麼酒了。
這倒不是他喜歡喝紅酒或者對紅酒有什麼研究,而是家裡兩個女人喜歡喝,一個是關璐,一個是母親,並且好像都鍾愛拉菲,否則羅繼偉當初也不會用一箱子拉菲向母親獻殷勤了。
按道理他應該矜持一下,可不知爲什麼,他乾脆裝作沒看見,直到服務生在兩隻高腳杯裡面斟上了酒,才故作天真地問道:“吃西餐一定要喝紅酒嗎?”
戴悠然從電視上收回目光,瞥了樂正弘一眼,問道:“怎麼?難道你想喝白的?”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說道:“沒有沒有,這種進口的紅酒一定很貴吧?”
戴悠然也不管樂正弘,自顧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隨即鼻子裡輕哼了一聲,說道:“別裝的跟白癡似的,難道還是第一次?我聽說關璐最愛的就是拉菲。”
樂正弘一愣,隨即臉紅了,急忙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說道:“我也喝不出什麼特別的,反正這種酒讓我喝就是浪費,按照我的酒量,一口氣就可以吹掉幾瓶。”
戴悠然拿過酒瓶子往樂正弘面前一放,冷冷說道:“你吹掉試試?”
樂正弘一愣,按道理他只是因爲緊張纔開了一個玩笑,沒想到戴悠然好像當真了,一時心裡有點惱火。
這倒不僅是因爲戴悠然的態度,而是對自己惱火,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就像是沒有見過漂亮女人似的,爲什麼會在戴悠然面前表現的這麼緊張。
按道理來說,關璐就是數一數二的美女,關馨的姿色更不比戴悠然差,即便戴安南、張素雲也是梅蘭竹菊各有千秋,怎麼在戴悠然面前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呢。
“那就獻醜了。”樂正弘彷彿要刻意表現出自己的粗狂,以便讓自己和戴悠然的優雅區分開來。在戴悠然驚訝的目光中拿起酒瓶子,然後大膽地盯着她,一邊開始咕嘟咕嘟牛飲。
約莫兩三分鐘,大半瓶拉菲紅酒就被樂正弘喝了個底朝天,他彷彿還不過癮,放下酒瓶之後,又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隨即舔舔嘴脣,挑釁似地盯着戴悠然,端過她面前的那杯紅酒一口喝了個底朝天,然後衝戴悠然不懷好意地笑道:“心疼了吧?”
戴悠然一臉驚訝的樣子,聽了樂正弘的話,不屑地撇撇小嘴沒說話,只是伸手按了一下茶几上的呼叫器,不一會兒進來一個服務生。
“再來五瓶。”戴悠然一副風輕雲淡地吩咐道。
樂正弘一聽,頓時傻眼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可不想讓戴悠然把自己當孬種,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
在他看來,憑自己的酒量,吹個兩瓶紅酒應該沒問題,而戴悠然也不可能真讓自己吹五瓶,乾脆就再讓她見識一下,只要吹完兩瓶也不能算自己慫。
“讓你破費了,好在我瞭解你的家境,幾瓶拉菲也喝不窮你。”樂正弘故作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說道。
戴悠然難得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說道:“管飽。”
不一會兒,服務生果然用一個大盤子端着五瓶紅酒走了進來,衝戴悠然猶豫道:“都打開嗎?”
戴悠然冷冷說道:“都打開。”
樂正弘瞥了一眼戴悠然,急忙沖服務生擺擺手說道:“先開兩瓶,氣瓶器放在這裡,我自己來。”
服務生也不明白兩個人搞什麼鬼,打開兩瓶紅酒之後一臉狐疑地出去了,樂正弘拿起一瓶酒衝戴悠然說道:“開始嗎?”
戴悠然一雙眼睛盯着電視機,連看都沒看一眼,說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