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冰又主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不說你也應該從財務上能看出戴安南的真實意圖。”
樂正弘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她暗地裡做了什麼不法的生意?”
桂冰意味深長地說道:“戴安南以前壓根就沒有做過什麼生意,怎麼突然心思來潮要跟你成立什麼公司?
從表面上看,她在青田畈楊家坳投資了七八百萬,在穆澄源投資四五百萬,如果算上她在南安縣的其他投資以及幾個即將投入的項目,總投資將達到三四千萬的規模,但是,相對於公司目前融資的規模,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樂正弘端起的酒杯放了下來,盯着桂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桂冰一臉無奈地說道:“我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你要是還不明白的話,我就無話可說了。”
樂正弘摸出一支菸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瞪着桂冰問道:“你該不會說是戴安南想借着南安縣的幾個項目洗錢吧?”
桂冰沒有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我們公司最早的註冊資本是一千萬,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追加到一個億,以後肯定還會繼續追加。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個報社的小編輯,連一個幾十萬的小生意都不一定把握的了,戴安南爲什麼會把一個上億資產的公司交給你呢?”
樂正弘一陣愕然,茫然道:“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總經理是個傀儡?”
桂冰低垂着眼簾說道:“我可沒這麼說,我一開始以爲你和戴安南會有個結果,可後來看看你和關馨的關係,連我自己都有點糊塗了,說實話,我在男女關係上並不內行,但我實在看不懂你們的關係。”
樂正弘似乎聽明白了,瞪着桂冰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戴安南之所以讓我當這個總經理完全是因爲我跟她的特殊關係?”
桂冰攤開雙手說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樂正弘深深地吸了幾口煙,腦子裡把自己和戴安南從相識到把人家肚子搞大的過程細細回想了一下,忽然覺得桂冰今天說的話好像有點離間自己和戴安南關係的嫌疑,不免警惕起來。
“你說我這個總經理像個傀儡,不知道從何說起,事實上戴安南很少過問公司的事情,你應該也很清楚,我不清楚你嘴裡這個傀儡是什麼意思。”
桂冰又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說道:“我只是點到爲止,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慢慢琢磨,怎麼?難道你懷疑我是在挑撥是非?”
樂正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像是辯解似地說道:“說實話,我和安南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原本也只想小打小鬧,沒想到後面的投資越來越大。
說實話,我確實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好在行政上有田總,人力資源方面有王樂樂,財務上有你和關馨,具體事物上有楊惠珊和其他幾個得力助手。
所以,我和安南反倒成了甩手掌櫃,如果說我是個傀儡的話,那也不是安南的傀儡,多半是你的傀儡吧。”
桂冰好像不想跟樂正弘繼續探討這個問題,端起酒杯嗔道:“你到底喝不喝酒,不喝就算了。”
樂正弘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就一口乾掉了,盯着桂冰怔怔地楞了一會兒,說道:“你能不能不打啞謎?就算我是傀儡,你也把事情說清楚了,難道安南瞞着我給你下了什麼指令?”
桂冰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懂什麼叫經濟槓桿嗎?”
樂正弘一愣,茫然道:“確實不懂。”
桂冰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有一個資深的財務專家來操作的話,在適當的條件下,一千萬就能撬動幾個億,幾個億就能撬動幾十個億乃至上百億。”
樂正弘聽得雲裡霧裡的,忍不住一陣惱火,等着桂冰說道:“你他媽的什麼意思?你的意思無非是說安南利用了我嗎?我一個窮光蛋,有什麼可利用的?難道她能利用我撬動幾十個億?”
沒想到桂冰忍不住一陣咯咯嬌笑,端起酒杯說道:“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曾經是關璐的老公,你知不知道?你老婆雖然表面上是個記者,可實際上她卻是個財務高手。
說實話,我在她面前也只能算一個學生,你既然是她的老公,難道就沒有學到一點點財務知識嗎?”
樂正弘怏怏道:“我從她身上學到的東西多了,財務方面確實是個弱項,不過,我算是聽明白了,你無非是想說我這個總經理整天盯着青田畈楊家坳的項目, 而實際上你卻瞞着我利用公司的資金幹了其他的事情,並且這些事情都是安南讓你乾的。”
桂冰把酒杯裡的酒一口乾掉了,然後盯着樂正弘所答非所問地說道:“其實,關璐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只是我沒有她的膽量和魄力,嚴格說起來,我現在的權力比她更大。”
樂正弘現在對自己老婆曾經幹過什麼基本上已經很清楚了,桂冰的話充滿了某種暗示,很顯然,她有某種野心,甚至想效法關璐。
只是她好像沒有這個膽量,但她今晚跟自己說這些話,既像是一種試探,又像是一種挑唆,很明顯,她是在暗示如果自己撇開戴安南的話,她就有可能能成爲第二個關璐。
不過,樂正弘雖然不懂財務,但他聽話聽音,已經從桂冰的話裡面聽出了某種玄機,當然,這是一種危險的暗示,就像戴安南找自己做生意有點莫名其妙,桂冰今晚的主動暗示似乎更加危險。
“你說你現在的權力比關璐更大,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樂正弘盯着桂冰問道。
桂冰幾杯酒下肚似乎有點衝動,盯着樂正弘說道:“意思就是我能製造比關璐更有影響力的案子。”
樂正弘盯着桂冰注視了一會兒,忽然有點神經質地笑了一聲,說道:“難道你想捲款潛逃?”
桂冰把腦袋湊過來,盯着樂正弘小聲道:“在這一點上我比你老婆的境界更高,我知道,關璐在最後時刻心裡充滿了矛盾。
事實上,她應該有更好的辦法伸張正義,但她最後既沒有伸張正義,也沒有私慾膨脹,而是在滿足自己幾個親人的條件下選擇了逃避。”
“你是說她隱藏了大筆的贓款?”樂正弘問道。
桂冰好像有點興奮了,盯着樂正弘說道:“我雖然不清楚關璐怎麼突然就出了意外,但根本原因就是跟她的角色有關,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她要偷偷摸摸約我在這裡吃飯嗎?實際上,她喜歡我。”
頓了一下,見樂正弘一雙眼睛瞪的銅鈴一般,繼續說道:“我相信你應該明白她的某些嗜好,實際上,我應該更瞭解她,並且應該知道更多的秘密,但就因爲我沒有那種嗜好,所以我們始終無法靠的太近。”
“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最終沒有那種關係?”樂正弘盯着桂冰問道。
桂冰的目光絲毫都沒有迴避,同樣盯着樂正弘搖搖頭,說道:“我們之間只有友誼。”
樂正弘問道:“你認識戴凝嗎?”
桂冰莞爾一笑,說道:“怎麼能不認識?”
樂正弘繼續問道:“你認識夏冰嗎?”
桂冰點點頭說道:“認識,但沒有交往,我知道夏冰是什麼人。”
樂正弘繼續問道:“你說跟關璐在這裡吃過飯,應該能想起是什麼時候吧?”
桂冰猶豫了一下說道:“三年前,正是關璐在藍裳組織中炙手可熱的時期。”
樂正弘奇怪道:“那你爲什麼沒有加入藍裳組織?關璐既然想發展夏冰加入藍裳組織,她應該首先推薦你啊。”
桂冰哼了一聲道:“一方面我沒有跟她上過牀,另一方面我不具備藍裳組織的要求,在她們看來,我只是一個專業人員。”
樂正弘端起酒杯跟桂冰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桂冰猶豫了一下,淺淺抿了一口,並沒有幹掉,不過,兩個人放下酒杯之後並沒有說話。
良久,才聽樂正弘沒頭沒腦地說道:“這麼說,在關璐死後,你接替了她的位置。”
桂冰搖搖頭說道:“也不能這麼說,起碼我沒有捲入過毒品生意,事實上,我在關璐死後只是利用我的才能做了一些善後工作。”
樂正弘瞪着桂冰質問道:“這麼說,你知道關璐曾經卷入了毒品生意?”
桂冰似乎吧樂正弘看做是紙老虎,不慌不忙地說道:“藍裳組織的財務從來不會讓兩個人同時介入,所以關璐當時處理的資金的性質我不可能知道,不過,我後來知道她因爲洗錢而捲入了毒品生意。”
“你覺得她事先知道嗎?”樂正弘一臉期待地問道。
桂冰這一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樂正弘急忙殷勤地替她斟滿了,繼續道:“她跟你提起過這件事嗎?她經手的那些錢是從什麼渠道流到她的手裡的?”
桂冰緩緩搖搖頭,說道:“你沒必要對我抱有多大的期望,我對關璐的瞭解非常有限,說實話,雖然關璐是藍裳組織的成員,但嚴格說起來,我們都是打工的,只是關璐的報酬比我高多了。”
樂正弘似乎對桂冰的這句話很失望,哼哼道:“你就是這麼看關璐的?難道她只是爲了錢財爲藍裳組織工作?”
桂冰哼了一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動機,我承認關璐後來思想上可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她也不是神仙,剛開始自然是爲了錢,難道她是爲了解放全人類?”
樂正弘無言以對,說實話,知道現在,他都不敢肯定關璐是出於某種高尚的動機截留了販毒集團的資金和戴明月的財產,就像桂冰說的那樣,她當時的心理應該充滿了矛盾,只是原始的動機應該是爲了反抗。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樂正弘哼哼道。
桂冰帶着嘲弄的語氣說道:“你想不通的事情應該很多,不過,你把關馨騙到手,應該沒什麼想不通了吧,我一直不明白,戴安南給了你這麼好的機會,你還折騰什麼?”
樂正弘摸出一支菸點上,似乎沒有聽倒桂冰的話,繼續說道:“關璐之所以管理藍裳組織的財產,那是因爲她早就加入了藍裳組織,可你直到現在還是戴明月馬仔,憑什麼接她的班呢?”
桂冰慢慢直起身來,樂正弘的話似乎讓她受到了羞辱,臉上恢復了冷漠的神情,拿起酒瓶把最後一點酒倒進了兩個被子裡,好一陣沒出聲。
樂正弘這才意識到一瓶酒已經喝完了,可看看桂冰卻沒有一點醉意,而他自己卻已經有點暈頭轉向了。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以往所瞭解的那樣,只是覺得有點來不及了,因爲該說的已經都說了。
不過,既然桂冰今晚跟他說了這麼多,必然有其目的,他甚至懷疑桂冰是不是想利用自己這個總經理的身份以及她的美色誘惑自己吞併公司的財產,因爲,他現在覺得桂冰不僅有着關璐一般的美色,同時還有着關璐一般的智慧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