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當初魯傳志的說法,鴻雁賓館是一家三星級賓館,而根據關璐那個不雅視頻裡面所顯示的客房條件來看,好像三個星都成問題,所以,在樂正弘的印象中,這家賓館始終是一家不入流的小賓館。
然而,當他進入鴻雁賓館的大堂的時候,這種印象就被摧毀了。
大堂雖然不大,也比不上五星級六星級賓館的富麗堂皇,但卻雕樑畫棟,古色古香,更有一種家的味道。
尤其是一進門靠牆豎立的一座兩米多高的紅木座鐘更加凸顯了與衆不同的檔次,即便不大的總檯裡面站立的四個女服務生也個個天生麗質,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挑選。
樂正弘特意注意了一下兩邊站立的兩名保安,雖然不是年輕的帥哥,卻也穿戴齊整,中規中矩,顯得訓練有素。
也許這家賓館後來又裝修過,畢竟,關璐那段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拍攝於三年前,現在算起來已經有四個年頭了,當然,也許老闆林湘譁衆取寵,故意把門面搞得美輪美奐,客房卻陳舊不堪。
然而,樂正弘又猜錯了,當他走進自己預訂的客房之後,簡直不相信關璐那個視頻是在這裡的某一件客房拍攝的。
甚至懷疑魯傳志的分析是錯誤的,也許那個視頻是在另一家賓館拍攝的,否則客房的條件爲什麼會相差這麼大呢?只是,明德路可再也沒有第二家賓館了。
其實,樂正弘今晚住在這裡倒不是想做實地調查,也不是指望在這裡查到製造車禍的兇手,而是出於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理,甚至可以說是出於一種變態的心裡。
當他條件反射似的把房間的各個角落檢查了一遍之後,躺在牀上抽了一支菸,然後以打不開電視爲藉口叫來了樓層服務員。
“怎麼收不到頻道啊。”樂正弘叼着煙問道。
服務員看上去二十幾歲,儘管算不上美女,可也有模有樣,甚至比一些高檔賓館的服務生還要有頭有臉,只是缺少了高檔賓館那些服務員職業性的微笑,面部表情稍嫌呆板。
女孩一聲不響地調好了電視頻道,問道:“先生還有什麼需要的?”
雖然是一句普通的服務用語,可樂正弘聽了還是心中一動,心想,她該不會是在暗示那種服務吧,四年前,關璐的歲數跟這個女孩也差不了多少呢。
“對了,三年前,哦,現在應該說四年前,我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晚,那時候的條件可比現在差多了,你們賓館是不是後來又裝修了?”樂正弘沒話找話地說道。
女孩還是不苟言笑地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去年纔來,所以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樂正弘一愣,有點尷尬地說道:“哦,這麼多你來了沒多久,對了,你們老闆是不是姓林啊,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跟她聊過幾句呢。”
女孩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們老闆確實姓林。”
樂正弘裝作對老闆有興趣的樣子說道:“你們老闆可是個美人啊,她今晚在這裡嗎?”
女孩搖搖頭,說道:“我們老闆很少來這裡,她還有別的生意呢。”
樂正弘好像有點失望地問道:“別的生意?難道市裡面還有她開的賓館嗎?”
女孩雖然不苟言笑,但服務態度確實不錯,儘管樂正弘沒話找話,可並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反而是有問必答。
“賓館只有這一家,不過,我們老闆還開加油站呢。”女孩說道,似乎爲老闆的多種經營而感到自豪似的。
樂正弘一愣,驚訝道:“加油站?在市裡面嗎?”
女孩馬上就順便爲老闆打起了廣告,說道:“是啊,開了七家,名叫匯通加油。”
樂正弘吃驚道:“匯通加油?這可是一家老加油站了,應該比這家賓館的歷史還要長吧,你們老闆難道二十來歲就開始當老闆了?真了不起。”
女孩見客人誇獎自己的老闆,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嗎?”
樂正弘確定女孩這句話只是例行問候,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於是擺擺手說道:“沒了,你忙去吧。”
服務生走後,樂正弘走到窗前,盯着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陷入了沉思,根據服務生提供的情況,林湘不僅是鴻雁賓館的總經理,還是本市頗具規模的匯通加油站的老闆,同時又是晚報社的廣告大客戶。
再把她和李東明、餘明、關璐、楊玥聯繫到一起,似乎就構成了洗錢鏈條上的一環,憑着李東明的石油公司,晚報社廣告部,以及林湘的加油站和賓館,有多少黑錢洗不白呢?
這麼說,關璐出現在鴻雁賓館就不奇怪了,也許,林湘是她掌控的洗錢渠道之一,就像孫斌一樣,也是她洗錢的渠道之一。
眼下只差查清關璐手裡的黑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除了戴明月的古董交易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渠道。
說不定洪碧的毒資有一部分也是通過關璐洗白的,只是她不一定知道這些錢是毒資,或者是她在洗錢的過程中發現了洪碧販毒的秘密,從而帶來了殺身之禍。
因爲,從那天藍裳組織的聚會上可以看出,組織的所有成員,包括老尼姑在內都反對毒品,但洪碧絕對不會是單獨販毒,背後肯定有人支持,這個人不是戴凝就是杜洋。
但問題是,如果林湘是藍裳組織的外圍成員的話,她爲什麼要暗中安裝攝像頭拍攝關璐的不雅視頻呢,難道是想用這個視頻挾以自重?但最後怎麼又會流落到了孫斌的手上呢?
最重要的是,林湘,李東明和羅繼偉家族會不會有什麼利害關係,否則,他們製造今天這場車禍的動機不明。
差不多十一點多的時候,夏冰把稿子發過來了,樂正弘讀了兩遍,雖然只有不到兩千字的文章,卻已經把今晚自己的意圖表達的清清楚楚,心裡忍不住讚歎夏冰的筆力。
拿出筆記本電腦,選擇了幾個有影響力的網站,不到十分鐘就把文章發出去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已經有不少網友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了,不過,樂正弘對網友的意見沒興趣,他要的是一種氣氛,只要能把氣氛造出來就算達到了目的。
樂正弘躺在牀上輾轉難眠,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怎麼也無法梳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那個趴在關璐赤裸身上的臃腫身體,忍不住有種作嘔的感覺。
不過,在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天之後,他也確實疲倦了,最後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外面傳來的一陣糟雜聲驚醒,仔細聽聽,好像外面來了不少人,還不斷傳來用力敲門的聲音。
樂正弘剛剛坐起身來,就聽見有人敲他的門,頓時忍不住一陣緊張,好在外面的動靜很大,不像是偷偷摸摸的行爲,這讓他放鬆了一點,走過去把門拉開了一條縫。
“警察,把門打開。”外面一道手電光直接照在了樂正弘的臉上。
警察?深更半夜在折騰什麼?難道是掃黃?
樂正弘打開了房門,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打開了客房的大燈,把樂正弘仔細打量了幾眼,說道:“身份證。”
樂正弘忽然意識到警察深更半夜突襲鴻雁賓館絕非偶然,說不定和白天的車禍有關,說不定是在搜捕那個汽車逃跑的肇事者呢。
警察看過樂正弘的身份證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出去了,還沒有忘記替他關上房門,樂正弘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心裡忍不住有點興奮。
只是他不信那個肇事者有膽量回到鴻雁賓館,當然,他猜測警方今晚的行動也絕對不會只針對鴻雁賓館,說不定是全城大搜捕呢。
看看手錶,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再過兩三個小時天就亮了,坐在那裡抽了一根菸,然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猶豫了一下,他走進衛生間衝了一個澡,然後穿好衣服,收起筆記本電腦,下樓退房去了,他決定立即啓程趕往南安縣,至於戴安南要的檢測儀器乾脆讓樂正璇買來發個快遞算了。
下午的時候,張素雲放飛了從楊翠花家裡偷來的鴿子,鴿子的腿上的綁着一張小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着:偷皮箱的人青田畈楊惠珊。
然後兩個人就開着車追着鴿子出了縣城,也許是逆風的緣故,鴿子飛的並不快,但顯然它想在天黑之前回家,所以一路上並沒有停,一直在通往關北鎮的田野上空往北飛。
“哎呀,看來你的判斷是對的,這隻鴿子應該是楊翠花飼養的,你看,這不是朝南頭村的方向飛嗎?”張素雲邊開車邊說道。
洛霞說道:“現在就看楊翠花會不會相信了。”
張素雲說道:“只要白雲寺真有她養的鴿子,那我們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我不信,她一個老太太,能區分每一隻鴿子,何況,這羣鴿子都是她兒子以前養的。”
洛霞說道:“成不成只能聽天由命了,事實上,我也只是瞎猜,不過,當楊翠花看見鴿子帶回來的信之後,肯定會受到刺激,有可能嚇的不敢動,也有可能馬上就會採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