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反正正弘現在也是一個人,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讓他跟我住。
說實話,正璇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讓我操心,像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在外面獨自打拼,我要是你的父母都擔心死了,你們姐妹在一起,起碼互相有個照應。”
樂正璇忽然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地感嘆道:“我現在總算是明白找個好工作不如找個好老公的含義了。”
周鈺訓斥道:“胡說八道,找個好男人自然重要,但首先要自立,你以爲好男人就這麼好找?要是把自己的前途都寄託在男人身上,今後有你受罪的時候。”
樂正璇好像並不害怕母親,衝關馨擠擠眼睛笑道:“我媽是個女權主義者,追求女性獨立自主,不過也有矛盾的時候,比如,她有點重男輕女的嫌疑……”
周鈺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女兒這樣評價自己,哼了一聲道:“我怎麼重男輕女了?”
樂正璇撅着嘴哼哼道:“偏心唄……”
周鈺衝關馨笑道:“你聽聽,這個小沒良心的,不是我偏心,而是把你都快寵壞了。”
樂正璇笑道:“算了,誰讓我就這麼一個哥呢,也不跟他計較了,對了,關馨,我們要是能進入同一家公司就好了,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人給我們打電話,我猜你肯定比我先接到面試通知,畢竟,你的敲門磚比我的分量重多了。”
關馨說道:“那也不一定,有時候也要靠點運氣。”
周鈺笑道:“你們也不用着急,工作最後總能找到的。”說着看看手錶,嘀咕道:“這個時候正弘還不回來,看來今天是見不到他了……”
樂正璇掏出手機說道:“我再給他打個電話,這傢伙怎麼搞的,也不知道來個電話說一聲。”
周鈺可猜不到,她的兒子此刻就像是電影裡的特工一樣正埋伏在一個小山坡的灌木叢裡緊盯着五十米外的一個廢氣工廠的大門呢。
天已經黑下來了,樂正弘在這裡已經觀察了半個來小時,漸漸地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況,甚至覺得有點詭異。
從傍晚六點鐘開始,先後有一輛麪包車和一輛小轎車開進了廠子裡,從裡面下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可不一會兒這些人就消失在一棟破廠房裡,奇怪的是天已經黑了,但那棟破廠房裡卻沒有一點燈光,好像那些人是摸黑幹活似的。
讓樂正弘緊張的是,自從兩部車開進了工廠之後,一直有兩個男人在工廠大門口把守着,院子裡也有一個男人牽着一條狗走來走去,這情景讓他想起了納粹集中營裡的德國看守。
“你就不能靠近一點嗎?光線太暗了,我這裡什麼都看不到啊……”手機裡傳來魯傳志的破鑼嗓子。
樂正弘壓低聲音說道:“尼瑪有病啊,沒看見門口有警衛嗎?還有狗呢,再靠近的話肯定會被發現。”
“那你準備一晚上就在這裡蹲守?”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再看看,肯定不是賭博,廠房上面怎麼冒煙了,你看見沒有?”說着把手機舉高一點。
“什麼都看不見,怎麼裡面連一點燈光都沒有?”魯傳志說道。
樂正弘說道:“我也正納悶呢,哎呀,好像有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魯傳志問道。
樂正弘用鼻子嗅了幾下,說道:“好像有點杏仁的味道,有點刺鼻子……”
魯傳志好一陣沒出聲,過了一會兒吃驚道:“正弘,我看你還是快點離開那裡算了。”
樂正弘小聲道:“來都來了,怎麼能半途而廢?我非要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名堂。”
魯傳志有點焦急地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了,根據你描述的情況分析,他們會不會是在做毒品啊……”
“毒品?”樂正弘吃驚道:“不會吧,誰這麼大的膽子?再說連燈都不開,也聽不到機器的聲音。”
頓了一下又說道:“剛纔那輛麪包車裡面下來的人有幾個好像是女的,會不會是聚衆……那個yin亂啊……”
魯傳志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可別鬧出什麼事,別忘了你在那邊可是人生地不熟,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樂正弘忽然打斷魯傳志小聲說道:“哎呀,門口兩個男人進去了,我這就繞到工廠後面去看看,你別說話啊。”
說完,也不等魯傳志回話,樂正弘就把手機揣進口袋,貓着腰離開了灌木叢,向着左側的小樹林摸過去,本來是可以用手機當手電筒的,可擔心被人發現,所以也不敢用,只能摸黑。
說實話,樂正弘生在城裡,長在城裡,是個地道的城裡人,除了去過關家村之外,壓根沒有晚上在荒山野嶺摸黑行走的經驗,沒走幾步就一腳踏空摔了一跤,結果吃了一嘴的雜草,好在倒也沒有受傷。
樂正弘在地上趴了好一陣,豎起耳朵聽聽,確定周圍沒有什麼異常,這才爬起身來,吐掉嘴裡的雜草,辨認了一下方向。
隱約發現前面好像有一條溝壑,於是深一腳淺一腳順着一個陡坡下到了底部,沒想到溝底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沒有,腳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了冰碴子上,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響。
他蹲下身來用手機照了一下,這纔看出整條溝裡都是一些白色的結痂物質,再看看那條溝的方向,猜測應該是以前工廠排廢水的溝渠,時間久了,殘留的污水已經乾涸,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結晶體。
既然是工廠的排水溝,順着這條溝走應該能到達工廠的後面,並且這條溝起碼有四五米深,人在裡面既看不見工廠那邊,工廠裡面的人也看不到這邊,應該不會有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正自琢磨,褲子口袋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震動,不用說是魯傳志又在呼叫了,心想,這小子倒好,躺在家裡牀上看自己冒險,肯定興奮的不得了呢。
“尼瑪,讓你別說話……”樂正弘蹲在溝裡面氣喘吁吁地壓低聲音說道。
“你沒事吧?怎麼樣?哎呀,還是什麼都看不見。”魯傳志雖然不在現場,但能聽得出他好像也很緊張。
“操你孃的別說話了,能看見的時候我自然會傳畫面過去……”樂正弘說完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順着彎彎曲曲的排水溝往工廠的方向摸去。
在水溝裡深一腳淺一腳的約莫走了十幾分鍾,拐過一個彎之後,水渠忽然就到了盡頭。
只見左面是陡峭的丘陵石壁,右側是高大的工廠圍牆,儘管光線很暗,可還是能看見圍牆上面拉着一卷卷帶刺的鐵絲網,由於是站在溝底,那圍牆看上去差不多有十幾米高。
樂正弘轉着身子把四周環顧了一圈,確信應該再沒有路可走了,除了從這裡翻牆進入廠區之外,再沒有別的途徑。
不過,他可不認爲自己能爬上這麼高的圍牆,要是不小心從上面摔下來的話,不用別人抓他,自己就把自己整成殘廢了。
折騰了幾個小時,難道就這麼回去?
樂正弘沮喪地蹲在圍牆的角上,摸出一支菸,然後雙手捂着打火機點着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呼叫魯傳志,可就在他一扭頭的功夫,看見自己身邊有一個黑乎乎的玩意。
仔細一眼,原來是一個鏽跡斑斑的粗鐵管,管口直徑差不多有五六十公分,並且一看就是從廠區裡面伸出來的。
污水就是從這裡排出來的。
樂正弘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蹲下身子湊過腦袋朝着管道里面看看,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又用手機照照,發現裡面腐蝕的更厲害,不過也只能看見前面一部分,再往裡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他左右看看,撿起一段兩米左右的樹枝在管道里面捅了幾下,好像並沒有什麼阻礙,腦子裡頓時有了主意,可又覺得自己的念頭有點太瘋狂了。
管道應該不會太長,最多也就兩三米,鑽過去肯定就是廠區了,就怕裡面有什麼蟲子之類的髒東西。
看這條排水溝的樣子,應該廢棄了很久了,這個排水管道恐怕也不會有人想起,如果自己從這裡偷偷潛入進去,那才叫神不知鬼不覺呢,雖然髒一點,但安全係數可高多了。
這樣一想,樂正弘覺得有點興奮起來了,心想,自己原本就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只是勇氣沒有被激發出來而已,既然下定決心要來這裡一探究竟,那就絕不能輕易放棄,決不能……
原本是以窺探關璐隱私爲目的的走訪,現在成了檢驗男子漢勇氣的大冒險,一想到廠區裡可能有人正在從事違法犯罪行爲,樂正弘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眼下這樣充滿了正義感,以至於也顧不上自己的行爲和關璐的秘密是不是有直接關聯,反正就是想多管閒事。
遠在幾百公里外的魯傳志好像再也忍不住煎熬了,樂正弘口袋裡的手機又嗡嗡振動器來,不過,這次他沒有理會。
好像是故意吊魯傳志的胃口,又好像是生怕魯傳志阻止自己瘋狂的舉動,毫不猶豫地把腦袋伸進了管道口,然後雙腿在地上用力蹬了一下,半個身子就已經在管道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