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顯然是段霖蓄意安排的,她現在懷着孩子,不方便跟我鬧,繼續住在一起也只會影響她,所以她就想反利用我給她頂鍋這事來作文章。
先前我還自認爲頂下這個鍋是我有史以來做過的最硬氣的事,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只要姐姐住的開心,我搬出去也沒什麼關係的。”沉默聽見我的話,做出一副爲難卻大義凜然的表情,說道,“城西不是有套空房子嗎?讓我去那邊吧,你們好好照顧姐姐。”
好麼?真會打算!城西那幢別墅既寬敞又離公司很近,搬到那邊去,她還真是勉爲其難。
“我是不會回去的。”我直截了當地朝我媽說道,“家裡沒有多餘的菸灰缸了,爲您的身體考慮,我就不過去惹您生氣了,以前都是我的錯。”
我媽嘴脣顫抖了幾下,卻是開玩笑似的說道:“怎麼,跟媽媽還記仇?”
“之前媽媽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金貴。”我媽笑着勸我說,“現在知道了,怎麼可能還跟以前一樣?”
我看着她慈祥的笑容,心卻涼了半截。很多東西是不能比較的,她現在對我越和氣,就越是能體現她真正的心情——她重視的是段家的孫子,而不是她不值錢的女兒。
“沉斯,媽這麼要求也是爲了咱們好。”段霖適時地在一旁說,“現在項目正進展到關鍵階段,很多時候我都顧不上你,要是照你以前的生活習慣,那怎麼能行呢?不如就聽咱媽的,住到家裡去吧。”
我看着她,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戲謔地說道:“你去我就去。”
段霖神色一凜,我瞧着好笑,不由又道:“老公,你是不是嫌我麻煩,所以才催我回孃家的?”
“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有那種心思?”段霖有些着急地說着,“你以前一畫就是一天,飯都不一定吃一頓,我說你也不聽,現在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孩子想想。”
我心裡呵呵一聲,說道:“就是因爲替孩子想,我纔不能離開他的父親呀。”
“現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像一個真正的妻子那樣,充滿了愛慕,“老公,你每天上班那麼忙,如果晚上也不陪我們母子倆,那我們……”
我故意把話說的很哀怨,段霖聽的直皺眉,但卻不好當着我爸媽的面兒拒絕我,氣氛便僵了下來,最後還是我爸說道:“就像斯斯說的那樣,段霖你也回家住吧。”
說着,我爸又道:“沉默,你姐姐的房間重新收拾好。”
“不用了吧,姐姐不是說住我房間的嗎?”沉默笑着說道,“而且姐姐也缺間畫室,不如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我搬出去住好了。”
我爸看了她一眼,臉色帶了幾分威嚴,卻是沒接她的話,而是說道:“的確,你那些東西搬來搬去的也麻煩,不如你跟你姐姐換一下,就這樣吧。”
說着,不等沉默反駁,就轉了目光禮貌地對段杭一說道,“段總也在。”
“順路。”段杭一點點頭,依舊惜字如金,“照顧不周。”
我爸也不知道從他這話裡聽出了什麼意思,難得地笑了起來,說道:“以後常來家裡坐坐,你哥哥經常提起你的。”
段杭一微微頷首,我爸便沒有多說,轉身要離開這裡。他的助理見狀,露出一副“終於要解放了”的表情,連忙迎上去和他說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爸!你不能總向着她,那個破房間裡那麼多東西,讓我怎麼住?何況家裡又不是沒有空房間……”話剛起了一個頭,就被我媽輕輕拍了一下,沉默登時意識到了什麼,不甘地閉上了嘴。
是啊,家裡不是沒有空房間,那爲什麼偏偏要把我的臥室堆成垃圾山?
“既然這樣,那媽媽就先回去了。”我媽達到了她的目的,自然不願再醫院久留,交代了一遍說家裡什麼都有,讓我們拿了換洗衣服住進去就行。
我答應了下來,段霖的臉色卻不那麼好看。
她顯然氣得不輕,段杭一離開以後她就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拖地似的扯着我往沒人的地方走!
我感覺腦仁都像被人扯出來了似的,身體不自覺地向身後那人的方向偏移過去,腦震盪的後遺症讓我忍不住開始眩暈噁心,四肢無力,一時根本無法反抗,只能任由着她將我拖到了走廊盡頭的廁所裡。
“放開我!”這下沒人救我了,我驚怒地說道,“段霖,你這混蛋……”
一句話還沒說完,段霖直接把我狠狠推倒在了廁所的地板上,並一臉狠戾地鎖好了廁所的門。
我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威壓,危險的氣息頓時席捲了我,我下意識地回頭看,結果剛好看到段霖一臉不耐煩地扯着領帶的畫面。
她非常的瘦,此時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更是顯得身高腿長,彷彿一座大山似的立在我面前。裹在單眼皮裡的目光威懾十足,像是盯住獵物的毒蛇,讓我不可抑止地開始害怕。
“剛剛不是挺厲害的嗎?”段霖扯下領帶溫柔地放到一邊,掀着一邊嘴角邪氣地看着我,“瞧現在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拿錯劇本了吧?老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段霖冷靜得像個變態:“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接連算計兩次——沉斯,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閉嘴!”我忍無可忍地朝她大喊道,“我算計你?我算計你還不是爲了保命!”
我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臉,一股難言的挫敗涌上心頭,逼得我幾乎落下淚來:“我跟你到底有什麼仇,你要這麼害我?起先我還以爲你是有難言之隱,可你明明是喜歡男人的,爲什麼要把我拖下水?”
她跟我結婚之前就已經和段弘毅在一起了,說明她的性向是正常的,所以就算她是爲了掩人耳目,也不至於找個女人結婚,所以,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陰謀!
而這驚天陰謀,說不定是得到段弘毅默許的……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怎麼捨得拖你下水呢?我最愛就是你啊!”段霖玩味地說了一句,突然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疼的蜷縮成一條蝦米,段霖卻又在我後背也狠狠踢了一下,惡毒地說道,“不過一天沒看住,你居然連段杭一那怪胎都勾搭上了,瞧這又是給你出頭又是留下來照看你的,他不是剛回國嗎?什麼時候睡上的?”
段霖一邊說着,一邊狠勁踹我:“我噁心?他就不噁心嗎?你就不噁心嗎?”
“原來是氣這個。”我疼的眼前發黑,卻只是笑,我諷刺地看着她說道,“我就是有人護着,就是和他睡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我就是噁心死,也比你這個蛇蠍毒婦強十倍!”
段霖氣的臉都綠了,卻沒有繼續毆打我,她像是被我的責罵給喚走了神志似的,愣愣地盯着我看。
我覺得她這個樣子有點詭異,正要和她對罵,她卻紅着眼睛把我抱在了懷裡!
“你爲什麼要和他睡,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段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們真的不能像以前一了樣嗎?”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傷心和絕望,像極了平凡的丈夫發現妻子背叛自己時的失望和難過,彷彿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但卻礙於某種心照不宣的隔閡,即使有千言萬語,也都閉口不言!
然而我卻再次有了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說不清是膈應還是害怕,彷彿跟生噎了一團棉花似的,噁心的要命。
“滾,你給我滾!”我拼盡全身的力氣去推她,她卻故意跟我作對似的,死死地抱着我,力氣大的彷彿要把我勒成兩半。
我意識到不對勁,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妥協地說道:“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
“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段霖的聲音稍微平靜了一些,“左右不過乎我爲什麼要和你結婚,或者我爲什麼要害你,對不對?”
我抿了抿嘴,沒有答話,段霖就又說:“可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我早就預謀好的,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沉斯,你就是太蠢了。”段霖說着,終於把我放開,卻是說道,“千萬不要想着和我作對,因爲你鬥不過我。而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乖一點,好不好?”
她是不是演男人演久了,思想出現了問題?
“好啊。”我嗤笑着說道,“你把我爸媽的錢還回來,然後到美國跟我離婚,我就乖乖的,永遠不在你眼前出現。”
段霖臉色突地變得無比難看,彷彿我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都不該說的話,正戳中了她的死穴似的!
氣氛有一瞬間的冷場,半晌,段霖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甚至似的,想要和我說些什麼……然而就在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手機鈴聲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段霖本來不想接的,可在看到來電提醒的時候瞬間變了臉,看了我一眼就快步地走開了。
彷彿就像約好了似的,她一離開我的視線,我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信息,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十分鐘到了,還錢。”
“段杭一這垃圾!”這號碼我不認識,但這麼欠揍的話,估計也只有段杭一那個古怪的人能說的出口了。
唉,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於是我發了一塊錢的紅包給他。
紅包很快被領走,我以爲這樣就行了呢,不料段杭一緊接着就給我甩過來一張照片。
小圖能看出來是某種合同的掃描件,本來我以爲是他催我還錢的債務合同,結果點開一看卻發現是段氏對於段霖正在負責的那個項目的解約合同!
——原來段霖沒有騙我媽,項目竟然真的出了問題!
“這是什麼?”我疑惑地回了一句,“這項目不是段霖負責的嗎?”可不就是那個令我焦頭爛額,被段霖拿捏着危險我的把柄嗎?
他給我看這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