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誇!”
這兩個字,講真,溫暖真是有感而發,並非是故意擠兌那妖孽的,任是誰折騰那麼大的排場都會被如此質疑,或者被認爲是裝逼,但因着那人是妖孽,是帝都的周公子,誰又敢說半句呢?
相反,甚至很多人覺得人家鬧出這麼大的陣杖和動靜,實在是氣派而恢弘啊,有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尤其是女人看了,恨不得撲上去與他一起享受那份無尚的榮光。
這倆字,語氣平淡,溫暖秉持着禮貌和厚道,所以聲音也壓得很低,她只是想說給身邊的兩人聽,他們那點小心思她如何不知?一句浮誇說出來,他們也該明白她的態度了吧?
如此,也能踏實安心、不亂猜疑了吧?
果然,傅雲逸和神聖齊齊長舒出一口氣,心裡都舒坦的不得了,浮誇啊,呵呵,暖兒這是嫌棄鄙視那妖孽了?真真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若不是場合不合適,他們都想大笑三聲。
“暖兒的眼光就是好。”神聖心情好,更加不吝讚美之詞。
傅雲逸也不甘落後,雖沒有甜言蜜語,卻很殷切的親手給她佈菜,伺候的無微不至,世人都知道他們兄妹感情好,如此,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溫暖照單全收了,心想,看來以後好聽話還是要多說幾句,用來哄人是再見效不過了。
只是,某妖孽卻被狠狠得罪了,他耳力極好,別人離得遠些聽不見,他卻聽的清楚,浮誇?他身上的寒氣不由自主的釋放出去,眼眸危險的一眯,忍着嫌棄,轉頭看去,這女人,不但不貞不潔、滿腹心機,還膽大妄爲、不知死活嗎?還是以爲自己顧及吳用的面子、不敢拿她如何?
他這一轉頭,吳用身子就緊繃起來,一顆心也高高的揪起,感覺放在了火上煎烤,他是周公子一手調教出來的,視周公子爲偶像,如今,難道要爲了小姐和偶像對上了?
守護小姐,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和周公子對抗,他是生不如死啊。
緊張的不止是他,還有周老爺子,他對自己堂孫的本事和脾氣還是瞭解幾分的,但是,神家那三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啊,以一對三,他覺得自己孫子勝算不大,就是大,今晚上是慈善會,還是自己挑頭辦的,也不能打架來助興啊,他乾咳一聲,“不寒,你不吃點東西?別跟你爸似的,飲食不規律,年紀不大倒是弄出一身病。”
他這話裡帶着幾分警告和暗示。
周不寒自然能聽出來,他來花都可是爲了讓神聖給自己父親看病的,若他打了神聖的女人,只怕這事就沒戲了,不過讓他就這樣吃個啞巴虧,他也不會甘心,於是,他很是嫌棄和輕蔑的道,“有女人在,沒胃口吃了。”
周老爺子噎了下,只能罵了聲,“毛病!”
周不寒呵了一聲。
這妖孽的態度,着實讓神聖和傅雲逸心裡暗搓搓的生火,雖說,人家如他們所願,沒有對暖兒生出非分之想,這是好事,可這麼赤果果的嫌棄鄙視,他們也不願啊,在他們眼裡,暖兒就是天上的仙女,被供起來都不爲過,居然還有人敢瞧不起?簡直豈有此理!
他們想爲她討公道,可怎麼討又糾結上了,他們是恨不得她和那妖孽越互看互厭、勢不兩立越好,他們再上趕着討公道,會把兩人捆綁的越緊密吧?
就在他們苦逼的掙扎之際,周老爺子乾笑幾聲,帶着幾分討好之意,打圓場,“阿聖,不寒不吃是他沒福氣,你可得多吃點,還有溫小姐,都別客氣。”
說着,親手給神聖夾了一筷子菜,是個魚頭。
神聖笑眯眯的道謝,“多謝老爺子,呵呵呵,我正覺得智商不夠用呢,老爺子就送我魚頭讓我補腦子,真乃是雪中送炭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呵呵,不用客氣,多吃點,傅少和溫小姐也多用些,今晚的廚子是我從帝都請來的,手藝還說的過去。”
“謝謝。”
一場危機就這樣化解了去,吳用暗暗鬆了一口氣。
神往這時卻意味深長的看了神奇一眼,兩人緊挨着神聖坐着,交流也方便,不愧是兄弟,一個眼神,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只是神奇皺皺眉,不動聲色的教訓一下那妖孽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怎麼教訓才解恨又合適呢?
他雖然是個暴脾氣,卻也不是傻得,直接乾脆的收拾那妖孽,倒是痛快,可鬧得大了,只怕不好收場,他倒是不怕,也不在意,可週老爺子的面子還是要顧忌一二,免得那女人又說他只會搗亂。
神往輕飄飄的視線往不遠處的那張桌上一掃,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神奇這會兒智商也上線了,看到坐在那裡的女人,頓時心神領會。
卓夢雲,依着她現在的身份,是坐不得很靠前的位子,可她的另一個身份是卓市長的妹子,於是,她便厚顏坐在了那桌上,神色倨傲。
別人也不好說什麼,本來神家三兄弟看着她就在旁邊還挺膈應,畢竟她找過溫暖的麻煩,還沒來得及收拾她呢,不過現在嘛,倒是方便一石二鳥了。
於是,神奇手裡捻了一粒葡萄種子,瞅準機會,見卓夢雲正端起一杯紅酒來要喝,無聲的冷笑一下,誰也沒注意,那種子就如箭一樣的射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卓夢雲的手腕上。
“啊……”卓夢雲疼的叫了一聲,手裡的杯子就摔了出去,摔得角度,也是神奇視線目測好的,果然,一分不差,摔到了那妖孽的包圍圈裡。
這事發生的突然,就是周不寒的屬下反應機敏,也沒來得及阻止,於是,眼瞅着那酒杯摔下來,酒杯倒是沒砸着人,可濺出來的紅酒溼了周不寒的褲腳。
幾人臉色瞬間慘白。
而周不寒臉色一變,捱得近的人頓時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一個個戰戰兢兢的誰也不敢說話,恨不得縮起身子,當自己不存在。
他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卓夢雲,明明生的如妖孽般惑人,可此刻,眼神冷厲,如索命的撒旦,讓人心生驚懼、不寒而慄。
“你摔的!”是問句,更是篤定,直接判了死刑一樣冷酷無情。
卓夢雲繞是潑辣厲害,這會兒也膽顫起來,她手腕疼的麻木都顧不上了,外強中乾的解釋,“是,是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周不寒冷聲打斷,“爺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爺只看事實。”
卓夢雲被他索命一樣的視線盯着的身子哆嗦起來,“你,你想如何?”
周不寒正要開口,卓遠山匆忙起身走過來,一臉歉疚的道,“周公子,實在對不住,這是我妹妹,您看這,要不這樣,我讓人再送一身過來?”
弄髒了一點褲腳,再送一身補償,也算是很可以了。
誰知,周不寒連卓市長的面子都不給,冷冷一笑,“爺缺衣服穿?”
卓遠山被落了個沒臉,卻也不敢有火氣,誰叫人家是帝都的周公子呢,他只好求助的看向周老爺子,在這裡能壓得住這位爺的也就他了。
周老爺子臉色淡淡,不過說出來的話,很有分量,“不寒,去換身衣服再來。”
周不寒皺了下眉,身子沒動。
周老爺子屈指敲了下桌面,“不寒,拍賣這就開始了,你不是還想表示一下心意?快去吧。”
聞言,周不寒纔不甘的哼了聲,冷着臉,帶着一身的寒氣,轉身離開,跟來的時候一樣,不對,氣場浦沿的更強大了,所過之處,皆感受到數九寒天的冰冷。
周不寒走的沒了人影,現場纔回暖,卓夢雲還捂着手腕,一副心有餘悸的惶恐模樣,半響後,才喃喃着問,“誰,是誰暗算我?”
卓遠山暗暗警告她,“沒人暗算你,你只是不小心才摔了酒杯。”
卓夢雲還要辯解一句,卓遠山已經沉了臉,她只得嚥了下去。
不遠處,溫潤幾次想起身,都被溫庭給攔下,“你去了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平白受辱。”
溫潤不甘,“可那是我媽。”
溫庭不以爲然的道,“是你媽又如何?以你現在的本事,你去了能做什麼?若是別人,你或許可以爲你媽出頭,可那是周公子,你覺得他能買你的面子?你舅舅的面子都不夠大懂麼?”
溫潤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和羞辱。
溫庭懶懶的又道,“別不甘心,形勢比人強,就要學會隱忍和低頭,這不丟臉,像你媽那樣的……”他嘲弄的笑笑,“不自量力,自以爲是,纔是真的蠢。”
“爸……”溫潤不滿的喊了一聲。
溫庭擡手,打斷,“我是你老子,不用你教訓我,你放心,我跟你媽離不了,不過,她若是繼續這麼蠢下去,哪天真掉別人的坑裡,那我也救不了她。”
溫潤抿脣不語。
溫庭又冷聲警告,“你最好也別有婦人之仁,想做大事,就得摒棄所有的感情,你媽是什麼性子,你最清楚不過,別到時候被她坑了,前些天的事,難道你已經忘了?”
“媽那也是爲了這個家好。”
溫庭冷哼,“爲了這個家好?隱忍多麼多年,全都被她給毀了,打草驚蛇,這下好了,被人家盯上了,辦出那樣的蠢事來,還又打掃不乾淨。”
“爸……”
“好了,到此爲止!”溫庭不耐的低聲厲喝,結束了對話。
溫潤暗暗攥起拳頭,陰沉的視線落在了溫暖的背上,若不是因爲她,媽就不會受辱,事後,也不會找人去報復秦知秋,平白送了把柄出去,現在纔會如此被動。
而剛剛……
他雖什麼都沒看到,他卻相信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摔了杯子,一定是她,一定和她有關係。
……
那道視線,讓溫暖如芒在背,很是不舒服,發生的這一幕,她多少也猜到了,除了那熊孩子,誰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教訓人呢?
不過,不得不說,這一石二鳥之計,確實不錯。
神奇也得意的看了溫暖一眼,頗有些邀功請賞的意味。
溫暖本想視若不見,想了想,還是拿起筷子,從傅雲逸開始,依次給他們夾了菜,誰也沒落下,這樣也不會惹人閒話,等到了神奇時,她爲了顯示區別,刻意夾的多了些。
神奇傲嬌的哼了聲,勉強滿意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臺上的表演,已經沒人再有心思看了,負責慈善會的那人用眼神詢問了周老爺子,得到批示後,便上臺,開始宣佈今晚重頭戲開始。
重頭戲,自然是捐款。
因爲來的人太多,捐款的人也多,一個個的登臺表示感謝,自然是排不過來,所以,各家各戶捐款的數額早已報了上去,由人統一播報,臺上的大屏幕裡也醒目的標識出來,足以讓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誰捐多少,一目瞭然。
當然,除了豪門大家族,還有花都數得上名號的諸家單位,也都在捐款之列,每到這時候,大屏幕裡就會滾動着那些單位相應的介紹,算是變相的一種宣傳。
他們的用意也是在此,媒體邀請的不多,卻是花都最有分量的,如此播出去,也算是家喻戶曉、人盡皆知,捐出的錢就當是廣告費了,大家心照不宣。
一個個的數字響徹在大廳裡,或高或低,時不時的夾雜着一陣陣的掌聲,捐款數額高的,難免會備受矚目和恭維,這時,也就生出幾分豪情和自豪來,捐款數額低的,就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點浪花了,他們來,也就是露個臉,湊個數,爲了攀交幾個權貴。
唸到溫家的名字時,在場的人都不由的看向溫暖那一桌,溫正仁夫婦兩千萬,溫家大房、二房、三房各一千萬,總共五千萬的數額不算拔尖,卻引得人紛紛側目。
還有人揣度,這其中的深意,看溫家幾房人坐的位置都不在一起,捐款也是分着的,這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呢?
溫暖始終神色淡淡,在聽到溫氏醫院捐出的善舉時,才微微勾了下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