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一行人趕到宣國都城的時候,是被華**隊迎入城中的。
華**隊居然在圍困宣國都城第七日就破城而入,遠遠超乎了宣國皇帝的預計,甚至也比妤卉想象中要快了許多。迎接妤卉的將領是樑爽與獨臂的樑瑩,並沒有齊王的旗號。
妤卉心想齊王的身份比她高,不來迎她很正常,爲何鸞鳴也沒來呢?難道另有隱情?她偷眼看向樑爽和樑瑩,只見她們面目憔悴,眉頭不曾舒展,又不願當衆說什麼,她也不便立刻問什麼。
妤卉直等到被帶入臨時營房,私下裡與樑爽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擔憂道:“樑副帥,是不是出了不好的事情?”
這間臥房是專門安排給妤卉起居的,現下樑瑩帶着阿黎安頓旁人,在別處張羅鋪蓋和生活器物,都不在左近,周遭僕役也被樑爽遣退。
樑爽仍然不敢大意,壓低聲音說道:“妤將軍,齊王殿下率軍圍住宣國都城,怕都城兵多糧足久攻不下,本來是打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不過王侍人出了妙計,通過我傳給齊王殿下,迅速破城而入。這是件大好的事情,逼得宣國皇帝不得不投降。齊王殿下更是得意非常。”妤卉插口道:“怪不得剛纔一路行來城中建築並未有太多破損,原來是沒有經過街巷之戰。那麼現在宣國皇帝押在何處?”
“宣國皇帝已經死了。”樑爽嘆息一聲,繼續說道。“當時宣國皇帝遣使臣來說,特意聲明三個條件,一是要我軍中最高將領接受她攜皇太女提交的降書順表和玉璽;二是要聽到齊王殿下親口許諾不殺已歸降的宣國貴族大臣,冊封她世襲爵位;三就是倘若黎衛不肯投降也不要殺她,將她放逐極北不要追究。”
妤卉不解道:“宣國皇帝提地要求似乎也比較合理,是不是歸降的儀式上出了問題?”
樑爽點點頭說道:“沒錯。大家一開始覺得宣國皇帝提出的要求除了不殺黎衛之外都還算可以接受。畢竟主動投降的戰敗國帝王,歷來都能獲封閒散王位,拘禁在咱們華國都城附近即可;受降儀式也會由我軍最高將領主持。而黎衛一直率軍頑抗。直到宣國皇帝遣使投降,黎衛仍然不接受現實。齊王殿下原本是想通過宣國皇帝命令黎衛自盡。斬草除根。徹底打壓宣國有生力量。可惜那使臣伶牙俐齒,態度不卑不亢。寧死也不敢做出任何修改條件的承諾。齊王殿下認爲只要暫且接受宣國皇帝投降,慢慢再整治黎衛不遲。妤卉眉頭一皺:“這好像是障眼法,我總覺得宣國皇帝不是這麼痛快就投降的人。”
“是啊,當時軍中老一輩的將領都主張由我代替齊王殿下主持儀式,以防萬一。無奈齊王殿下不肯聽勸,被使臣言語相激,最後還是答應了親自接受降書順表,並且要求宣國皇帝及皇太女去衣冠,當衆對她叩首謝恩。”樑爽頓了一下。眼中現出悲慼神色,“正如妤將軍所料,宣國皇帝用心不良,她在降書順表和玉璽上都抹了毒藥,她不惜拼得自己和整個皇族性命。也要謀害齊王殿下。那毒藥慢慢滲透肌膚。一兩個時辰後就能讓人昏迷,無藥可解。齊王殿下接過東西當時還無事。不一會兒宣國皇帝及隨行就紛紛倒地七竅流血沒了氣息。虧得咱們的護衛和隨軍醫師機警,提前在齊王殿下週身佈下了驅毒藥物纔算勉強保住殿下地性命。”
“啊?”妤卉驚道,“殿下現在情況如何?”
“殿下尚維持了一段清醒,下達了幾條命令。第一條是殺光宣國皇族,搜捕宣國不肯投降的大臣斬草除根。第二條是整肅軍隊,等妤將軍回來率軍向極北,將宣國皇長女那邊最後地力量消滅。第三條是安排了武功最高強地護衛將鸞鳴殿下守衛起來,防止其他意外事件發生。所以鸞鳴殿下不能貿然離開安全的地方出城迎接你,他現在就在齊王殿下身邊。”
前兩條都好理解,第三條妤卉想了一下才明白其隱含用意。鸞鳴是妤卉名義上地正夫,華國皇帝的兒子,齊王的同胞弟弟。倘若宣國尚有潛伏的危險因子,爲了復國爲了寶藏,都有可能襲擊綁架鸞鳴,用他要挾妤卉或者齊王。
妤卉正色道:“這次我回來除了寶藏有了眉目,還帶回神醫傳人鬼伯前輩。齊王殿下的性命應該能夠保住。我這就去請鬼伯前輩爲齊王殿下診治。”
樑爽突然低聲道:“妤將軍,你真的希望殿下很快清醒過來麼?”
妤卉愣了一下警覺道:“樑副帥,你這是什麼意思?”
樑爽坦然道:“前段時間妤將軍不在軍中,恐怕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
妤卉琢磨着難道齊王的野心已經膨脹到這麼明顯的地步,連一向低調穩重的樑爽都敢直接對旁人說起這麼大膽地言論?她試探道:“是否齊王殿下與諸位有意見相左的地方?”
“只是我個人覺得不妥,還沒有與杜將軍、李將軍交換看法。”樑爽委婉道,“軍中出身姚家或者受過姚家恩惠的將領佔了多半,一直都是擁戴齊王殿下的。可最近京中傳來消息,聖上抱恙,朝政大局慢慢交由皇太女殿下掌控。齊王殿下這邊自然是多有怨言。再加之咱們辛苦征戰在外,流血流汗攻下宣國,爲華國開疆擴土立下大功,齊王殿下幾次公開場合都說自己不過是晚生了幾天,實在是命運不公。”
“樑副帥,你一直是不參與黨爭的,應該是隻聽命當今聖上纔對?”
“可是自從齊王殿下接任元帥之後,將軍權高度集中,我等除了親信衛隊,要想動用額外兵卒都必須通過齊王殿下首肯。”樑爽把聲音壓得更低,“那日私下裡,王侍人說了幾句話,提醒了我。齊王殿下恐怕是想趁機擁兵自重,與皇太女殿下一爭長短。”
“所以你纔不希望齊王殿下清醒過來?”妤卉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我與齊王殿下早有密謀約定?鸞鳴殿下畢竟是我地正夫,我能有今日地地位權勢,姚家也出過不少力。”
樑爽聞言臉色一沉,手握住隨身配劍的劍柄,鄭重說道:“妤將軍雖然輕功不錯,其餘功夫卻平平。此時此刻我已經支開你所有親信,倘若你我觀點不同,就不要怪我以下犯上,做出狠辣之事。”
妤卉心中一凜,原來皇帝早就上好了雙保險,讓鬼婆婆帶來密旨是一重,恐怕出征前就對樑爽有了其他交代。如果今日她神情言辭上流露出半分不妥,估計樑爽就會對她下手。雖然未必會有性命之憂,不過多半她就要失去支配言語或自由活動地能力。樑爽有的是藉口對外掩飾她的突然狀況,畢竟她去找寶藏危險重重,被人謀害暗算再正常不過了。
妤卉趕緊表態道:“樑副帥不要衝動。我這裡也接到了聖上的密旨,讓我監控齊王殿下。密旨是由鸞鳴殿下帶來的,鬼婆婆和王侍人也知道這件事情。”
妤卉說完這句,將貼身秘藏的聖旨掏出來,展現在樑爽面前。
樑爽匆匆看過密旨,臉色緩和許多:“密旨上說鬼婆婆那裡還保存有另外的密旨?”
妤卉苦笑道:“我猜那個就是針對齊王殿下的,萬一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咱們能有憑依,迅速掌握軍權。也可能還有別的監控手法,針對你我,倘若咱們敢存二心,一定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