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覺得自己的長相應該還不至於大衆到讓人認錯相親對象的地步。
但貌似就有那麼一個人會認錯, 而且還是她的前相親對象。
她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無語,而任尤州貌似也意識到了自己認錯人了, 沒說話。
兩個人坐在對面相互乾等瞪着眼尷尬了半天, 覺得這事不好開口, 有種誰開口, 誰就輸了的事態。
最後僵持了五秒後, 任尤州先開口說話,看着她的臉,頷首致意, “蘇小姐。”
蘇顏聞言心思微動,淺笑問:“任少知道我的名字?”
任尤州皺了下眉, “什麼意思?”
蘇顏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敲着, 柔聲細語問:“任少不應該早忘記了我的名字和長相嗎?”
聽這熟悉的話, 任尤州一噎,應該是哪個缺心眼的人把他的話傳了出去, 難怪那天讓他去屎呢。
蘇顏看着他癟住的表情,嘴角的假笑弧度稍深,也不爲難這位紈絝少爺,垂眸看了眼時間,“任少這次來應該是找錯人了, 我等的人是劉先生。”
任尤州聞言挑了下眉, “蘇小姐又相親?”
蘇顏笑意不減, 悠悠問:“任少的李小姐呢?”
任尤州見對象既然已經搞錯了, 索性身子向靠椅上一靠, 一臉的玩世不恭,懶洋洋的吐出兩個字, “吹了。”
“……”
蘇顏壓着的脾氣,好心提醒道:“既然吹了,那任少也可以走了,麻煩把位置讓出來,我等的人快過來了。”
任尤州看着她一直端着樣子,算是見識到了圈裡裝腔的本領,突然有些好奇問了句,“你不累嗎?”
蘇顏一愣,沒懂他的意思,“什麼?”
“你們這些大小姐都要這麼端着大家閨秀的樣子說話不累嗎?”任尤州揚了揚下巴,隨意問着。
蘇顏聽着這話,輕笑一聲,未答反問:“您身邊的季小姐難道不是大家閨秀嗎?”
“她?”任尤州語調稍擡,“大家閨秀裡就只有兩個字符合。”
蘇顏歪了下頭,“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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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個屁。”任尤州挑了下眉,“你覺得她算是閨秀?”
蘇顏點頭,“當然,季家可是名門望族。”
“所以......”任尤州擡眸看她,“其他的名門望族就要像你這樣壓着性子裝閨秀?”
蘇顏還真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這麼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的,而且還是個混在這圈裡的世家少爺。
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慢悠悠的開口問:“任少怎麼覺得我是在裝?”
任尤州一頓,胡扯了一句,“直覺告訴我的。”
他總不好說是前幾天跟着你走了一路,偷聽到的吧。
這不行,有損他的高偉形象。
蘇顏聽到這聲解釋,挑了下眉,“那任少猜的倒是挺準的,但猜準了你也沒什麼好處。”
她揚起微笑,“所以麻煩任少起來,讓我好好相親。”
“不是。”任尤州眨眼,“我也算是你一面之緣的人,還是前相親的人,你就這麼趕着相下一個?”
蘇顏單手托腮,勾了勾脣,“你也說了只是一面之緣,在我這兒你和這位劉先生都是一樣的,我操心這個做什麼?”
“哪兒一樣?!”
任尤州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
蘇顏聞言眨了下眼,視線在他身上下看了眼。
任尤州察覺到她的視線,皺了下眉,“你看什麼呢?”
蘇顏目光稍擡,疑惑問:“你覺得你哪兒不一樣?”
不是都男的?難道還少個東西不成?
任尤州:“……?”
“什麼玩意兒!”任尤州突然有些腦熱,喊了一聲,“我是這意思嗎?”
原本沒多少人的咖啡廳裡,突然這聲冒出來很響,一些人轉頭看了過來。
被衆人觀望着,蘇顏倒是一臉的淡定,但也沒什麼閒工夫和這個傻缺一樣的少爺玩耍,擡眸看向他,假笑道:“任少還是早點走吧,在這兒也沒什麼好玩的。”
任尤州也沒想繼續呆着,起身睨掃了她一眼,慢飄飄的開口:“祝蘇小姐相親成功。”
蘇顏聽着他這還有些不爽的語氣,頷首微笑,“當然,任少也是。”
任尤州腦門兒有些突突的響,這人居然還上臉了。
他咬了咬後槽牙,正要邁步往外走,蘇顏看着他這少爺耍性子的樣子,心思稍動沒忍住喚了一句,“任尤州。”
傲嬌的少爺扭頭看她,面色兇狠,“做什麼?”
蘇顏被逗笑,彎着嘴角道:“回去多見見其他的小姐們,學學和人家怎麼相處,下次可別這麼直的問話,多長點心吧。”
任尤州:“……?”
-
之後任尤州走出咖啡廳,坐上自己車的時候,正要啓動車子的時候,腦子突然意識到什麼。
等會兒,剛纔她是不是罵他缺心眼兒?
想到這兒,他擡頭往咖啡廳的靠窗邊看去,背影纖細的女人依舊坐在那兒,可她的對面的位置上不知何時來了一位男人。
女人察覺到擡頭看見人後,精緻的眉眼彎起,嘴角帶笑,嫣紅的脣一張一合的,似是在說着什麼話。
氣質優雅,笑容可掬。
熟悉的假面戴起。
任尤州目光稍擡,落在她對面的男人,老派正經的西裝穿着,長相也很一般,表情古板嚴肅。
彷彿就是一張死魚眼面癱臉。
任尤州看了幾秒後,掃過那女人的笑顏,忽而冷呵一聲,轉頭單手轉動方向盤,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這事過後,任尤州以爲自己過幾天就會忘,可沒想到他連着一陣子都在心裡記上了。
按道理來說,他根本不可能記得,也沒那麼多閒情逸致去想這事,畢竟他這少爺脾氣人盡皆知,只要自己開心就行。
但這回兒,有點問題。
他居然破天荒的的記着了,而且記得還挺清楚的。
但還有一件事被他拋在了腦後,就那位被他爽約的李小姐,在咖啡廳二樓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後,氣得回家告了狀。
而任老爺子派人到人家府上道了歉後,直接把任尤州這個混小子直接罵了個狗血淋頭,問着人爲什麼沒去?!
任尤州在一旁聽着耳朵都長繭了,一臉的不耐煩道:“我走錯地方,找錯人了。”
這話說完後,瞬時被傳到了外頭公子哥的羣裡,一個個的把這相親烏龍傳上天了,但也沒人敢在這少爺面前說笑。
任尤州不在意這些,但沒想到連季清晚這人都知道了,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丟的有點大,但又想起了之前那蘇顏說他缺心眼的事,就順着開口問了他身邊唯一的女的。
Wшw_ тт kǎn_ C 〇 “哪位小姐敢說你缺心眼?”
季清晚聽着這少爺莫名其妙的問題,有些好奇。
任尤州瞪眼,“我什麼說是女的了?”
季清晚眼尾稍揚,“你會在意男的說你缺心眼?”
任尤州一噎,老實承認,“是,是女的說我,怎麼?我真的缺心眼?”
“缺不缺心眼我不知道,但這我倒是好奇別的。”
任尤州點頭,“什麼別的?”
季清晚慢悠悠給他分析道:“你是在意說你缺心眼這事還是在意說你的人?”
任尤州聞言一愣,眨了幾下眼,停了幾秒後,他點點頭:“我確實對這事挺在意的。”
季清晚挑了下眉,“人呢?”
“這人......”任尤州沉吟片刻道:“等我把她捉來再看看。”
季清晚:“……”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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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話是這麼說的,但任尤州這邊酒店出了點事,忙天忙地的,連軸轉的出差了好幾天,等回國的時候已經是快過一個月了。
這天他到酒店視察工作的時候,一旁的小城在給他說着國外那項目的進程。
任尤州半搭着眼聽着報告的時候,後頭忽而傳來了一道輕柔熟悉的女聲。
“謝謝,”
話音落下,任尤州眼瞼一顫,猛地掀起眼,轉身看去。
酒店大廳休息區內,人來人往的,卻有一對男女站在一旁交談着什麼。
蘇顏就站在那兒,她穿了件紅碎花裙,高跟鞋配着紅絲帶,圈在她細白精緻的腳踝上,頭髮散着,打着卷兒。
任尤州確定是她後,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站的那塊兒正好斜揹着他,露出半個側影,正揚着微笑和對面的男人說話。
而不巧,那男人,任尤州見過,還是他吐槽過的人。
是她之前的相親對象,古板的死魚臉面癱。
任尤州就這麼站着,皺着眉,單手插兜,等着對面的男女。
然而就等了幾分鐘,他看着這兩人像是有說不盡的話,一直在說,心裡的煩躁越來越重。
終於在五分鐘後,兩人說完了話,蘇顏託付好工作的事後,笑着對人揮手說再見,轉頭準備往後的時候,瞧見了這位少爺。
蘇顏看這突然冒出來的人一眼,微愣,然後停了一秒後,移開視線往前走。
任尤州:“?”
任尤州一直壓着的火氣忽而上來,一把拉過準備經過他的女人。
蘇顏猝不及防,手腕被他拉住牽過,身子微微稍稍一頓,側頭看他,輕皺了下眉,“任少這是做什麼?”
任尤州掌心稍稍收緊,板着臉問:“你和剛剛那相親男在一起了?”
感受到手腕的力度,再聽他的話,蘇顏有些莫名其妙,“任少你管得是不是有點寬?”
這人發什麼神經來找她發怒?
任尤州沒聽到否定的話,面色稍沉,咬着牙問:“你居然看得上他那樣的,你眼瞎了?”
蘇顏算是聽出來了,這少爺就是個傻逼。
她單手扭了下,想從他掌心掙脫出來,無語的看着他,“我和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瞎沒瞎我自己也知道,任尤州你今天見到我就問這個?你有病吧?”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病,我看你要去看看眼睛了。”任尤州冷着聲說:“之前你不是還說我和他一樣,一樣你怎麼不和我說話?反倒和他嘻嘻哈哈的?怎麼的?他就比我帥點?”
這人語速很快,噼裡啪啦的一大片說出來。
蘇顏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
而任尤州氣得腦門疼,直接脾氣上來,鬆開她的手,轉身氣呼呼的就往酒店外走。
原地留下蘇顏一人站着,她看着那位少爺的背影,眨了下眼,感覺都要有一道熱氣飄到他的頭頂上了。
因爲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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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蘇顏難得有些懵,因爲實在是沒人能這麼直接的在她面前表現着自己的情緒,而且是這麼的淋漓盡致。
但懵後幾秒,她開始往別的方面想了想,今天這少爺的態度,宛如就是一個抓住了自己老婆出軌的樣子。
還有那一大串的話,聽着完全就是滿滿的怒氣還有一絲委屈在裡頭。
至於委屈什麼。
蘇顏可能已經猜到了。
這人……可能腦子裡多點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俗稱吃醋。
意識到這兒的時候,蘇顏其實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讓人喜歡上,但看着這傻缺的少爺性格,可能還真的說不準。
但這少爺也沒做出什麼行動,蘇顏自然不可能自己貼上去。
所以過了幾天後,她就把事置於腦後,忙於手頭上的事。
但家裡的蘇母又開始操心起了她的個人事,每天催着她給她安排新的相親對象,蘇顏一一按着工作忙推了過去。
最後一次是蘇母實在太強勢太強悍,連夜給她打了電話催她回家,第二天要見相親對象。
蘇顏被自己的母親塞上了地址後,被逼無奈的去了。
依舊是那家她屢次三番去往的咖啡廳,裡頭的服務生都認識她,見她來了自然的給她點了杯美式。
蘇顏坐在窗邊,正打算看這次相親的人的信息時,忽而頓了頓,這才意識到蘇母並沒有給她。
她摸出手機着準備打電話,“刺啦”一聲,就見她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來人坐下。
蘇顏擡眸看去,一愣。
男人一身正經的黑西裝白襯衫,往日總是不羈的性子忽而收斂了起來,坐姿端正着,那張英俊的臉龐上還添和一副金絲眼鏡。
精英正派人士。
而這打扮,有些熟悉,簡直就和之前的死魚臉一模一樣。
而此時僞裝的男人還朝她微笑頷首致意,“你好,我是任尤州。”
蘇顏:“?”
“蘇小姐。”任尤州單手伸出,微笑,“很高興認識你。”
蘇顏看着他的穿着打扮,頓在原地,“你......瘋了?”
她一說話,任尤州頓時不演戲了,罵了句髒話,語氣不爽道:“虧的老子大早上起來搞這些,你就這反應?你不是喜歡死魚眼那樣的嗎?!”
蘇顏愣了一下,嘴角瞬時彎起,笑出了聲。
她越笑,任尤州就越火,眼睛一直瞪着她。
蘇顏壓了壓嘴角的弧度,饒有興致的問:“今天過來和我相親的是你啊?”
“不然?”任尤州輕嗤一聲,“以爲是那死魚眼?”
蘇顏單手撐着下巴,輕笑問:“這次又來和我相親做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任尤州忽而頓了一下,直接扯過,“我想來就來了。”
“哦。”蘇顏點點頭,“那我也可以走嗎?”
任尤州聞言立即瞪眼:“你敢!”
蘇顏被逗笑,看着他的表情,忽而喚了一聲,“任尤州。”
任尤州皺眉看她。
蘇顏擡眸與他對視,輕聲悠悠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一瞬間,面前的男人似是炸毛了一樣,猛地瞪眼看她,耳朵連帶着脖頸通紅一片,憋了好半天后,這人就直接就發了一聲,“……嗯。”
蘇顏沒忍住,頓時笑出了聲。
“你笑屁!”
“……”
“不準笑!”
“……”
任尤州紅着臉,惱羞成怒問:“老子喜歡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蘇顏歪了下腦袋,笑吟吟的道了句,“就是挺巧,我也是對你有點意思。”
任尤州:“......”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