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姐, 先這樣吧。”
林裕河捏着劇本,咳了一聲開口。
季清晚見他要結束,點點頭, “好, 你先休息一下吧。”
一旁林裕河的助理過來朝季清晚問了聲好後, 領着自己家藝人走。
林裕河起身轉頭飛速瞥了眼後頭樹下的男人, 邁步往外走, 歪頭“嘶”了一聲。
總覺得自己的後背慎得慌。
助理奇怪問,“怎麼了?”
“感覺一直有人盯着我,怪怪的。”林裕河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
助理聞言順着他剛剛看的方向望去, 樹下的男人身影挺拔,正邁步往季清晚休息的方向走, 步伐不疾不徐。
他高挑身姿在人羣之中, 有些顯目。
助理注意到他低頭戴着的鴨舌帽和口罩, 皺了下眉,“這誰, 不會是私生飯吧?”
林裕河搖頭解釋,“不是,是晚姐的助理,好像得了感冒。”
“助理?”小助理疑惑,“季老師的助理不是隻有小夏嗎?”
林裕河:“實習的。”
小助理聞言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轉頭悄悄看了眼後頭的男人, 猜測了一句, “我看着不像是助理啊, 會不會是季老師的……”
話沒說完, 這意思明瞭。
林裕河輕皺眉,“哪來那麼多想法, 晚姐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現在女明星都地下戀情啊,可能沒爆出來呢。”小助理想起什麼,接着開口,“現在網上不都在猜測季老師和那盛瑜的關係是什麼啊。”
盛瑜?
林裕河聞言,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了他的長相,思緒忽而一閃,他瞬時轉頭望去。
瞧見那實習助理的身姿,壓着眼底的驚訝。
這應該不會吧……
-
季清晚見盛瑜回來,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微微仰頭問了句,“有事要走嗎?”
盛瑜聞言垂眼看她,語氣散漫,有些低,“這麼着急趕我走?”
季清晚搖搖頭,“不是,怕你不開心而已。”
這自然指的是剛剛對戲的事,但這又不可避免。 шшш.тт kΛn.¢ O
“晚了。”盛瑜淡淡道了句,“我都快氣飽了。”
不爽。
一直很不爽。
知道這是她的工作需要,但只要想到別的男人和她接近半分,內心深處的暴動肆虐還是傳遞着。
像是一頭魯莽的野獸,迎頭相撞。
更甚至於想把她永遠藏在自己的世界裡,誰也看不到,碰不到。
只屬於他。
獨佔。
可她不喜歡。
季清晚眨了下眼,“所以要走嗎?”
盛瑜斂起眸光,掩蓋着其間的暗沉,淡淡應了一聲,“要走,等下有個會議。”
季清晚頷首起身,“那我送您。”
連尊稱都用上了。
盛瑜側掃了她一眼,“做什麼?”
季清晚眼尾微揚,“看不出來?”
“嗯?”盛瑜沒懂。
季清晚單手指了指自己,眨眼道:“我在哄你。”
“……”
盛瑜看着她,兩人對視了幾秒後,季清晚轉頭移開視線,“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說完,她的步伐加快,快速往前走。
盛瑜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身影,低垂着頭,勾起脣發出一聲自嘲輕笑。
哄他,還真的輕而易舉。
笑意伴着低低的聲線,透着淺淺的繾綣,傳遞到前頭的女人耳邊。
她轉過頭,表情嚴肅威脅,“不準笑。”
可女人耳尖帶紅,淺眸微折着光影。
頭一次說這話,她完全沒有這人的厚臉皮。
反觀羞恥。
雨過天晴,盛瑜心情稍悅,邁步跟在她身後。
而季清晚也沒打算送他到門口,只是剛好停在了自己休息室前,朝他揮了揮手,“你走吧。”
盛瑜見她完全就是順路,擡了擡眸,語調稍擡,“這是送我?”
季清晚點點頭,也學他的語氣,“當然,這不是送了一半。”
明顯耍賴。
盛瑜失笑,慢悠悠地說,“那還真是辛苦我們季老師了。”
季清晚還在對剛剛對話尷尬,隨意開口,“盛老師,再不走您的經紀人可能都等急了。”
盛瑜擡眼看她,懶懶散散的“哦”了一聲,“我自己開車來的。”
季清晚:“……”
失策了。
“你走不走?”季清晚表情冷漠。
“走啊。”盛瑜點點頭,悠悠嘆氣感嘆一聲,“但有點捨不得我們季老師。”
“那可惜了。”季清晚挑了下眉,“我挺捨得的。”
盛瑜聞言半搭着眼,不緊不慢開口,“那季老師聽我幾句囑咐,我再走好不好?”
季清晚自然的點頭,好奇問:“嗯,什麼囑——”
字詞剛發,下一秒,就見面前的男人忽而上前,雙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
季清晚猝不及防,整個人撞進他的胸膛裡,愣住。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氣息包裹緊緊包裹着她,帶着他的沉默壓抑情緒,他一隻手摟住她的雙肩,一手緊緊環着腰肢。
陌生卻又熟悉的味道。
是屬於他的。
季清晚回神後,就聽見男人低垂着頭,溫熱的鼻息熨貼在她耳後的那片皮膚,他薄脣啓脣輕輕地喚,“阿晚。”
她身子微頓,低低嗯了一聲。
腰間橫着的手臂微緊,深深禁錮着,帶着滿滿的佔有。
男人聲音低沉,語調沙啞,渴求壓抑着,“乖一點,不要跑。”
不要被別人勾走。
-
夏夏回來的時候,見只有自家的藝人坐在摺椅上,眨眼疑惑問了句,“晚總,美玉呢?”
季清晚拿着劇本的手微頓,隨意回了句,“走了。”
夏夏聞言“咦”了一聲,看着她發聲,“怎麼走了,他不是……”
要陪晚總嗎?
話音及時收住,她卡住沒繼續說。
季清晚擡了擡眼,輕點下頷,“他不是什麼?”
夏夏眼神飄走,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
季清晚也沒在意,低頭看着劇本解釋一句,“他有點事,所以先走了。”
“好吧。”
夏夏嘆了口氣,安靜了幾秒後,沒忍住開口又問,“那他什麼時候還來呢?”
“人都還沒走多遠呢,你就想他了?”季清晚挑眉,好笑問。
“沒有啊。”夏夏摸了摸鼻子,“我這是怕您想。”
季清晚頓住,垂眸突然笑了一聲,輕聲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啊?”
夏夏以爲這是反問,嚥了咽口水,“我覺得您應該會想。”
說完之後,她急急忙忙又添了句,“但是我覺得美玉應該更想您。”
季清晚嘴角微微揚起,淡笑沒有回話。
他當然會想,都讓我別跑了。
夏夏沒聽見回答,思索着小聲喚了一聲,“晚總。”
季清晚擡眸看她,“怎麼了?”
“就可能是我瞎想的吧,但是……”夏夏舔了舔脣,“我覺得美玉好像喜歡您。”
季清晚搭着眼皮,眼睫陰影投在眸底,掩着情緒,淡淡道:“不算瞎想。”
這個人的在意和心思從來不怕被人發現,是直白的,但也透着散漫,張揚又內斂,從來是不會篤定說滿。
讓人有些迷惑,琢磨不透,卻也無法抗拒。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第一眼是淡漠的,可做事卻懶散隨意,彷彿對什麼事都不上心,說話也是,總是有能把人氣死的本領。
可如果說他是個少爺脾氣,但他又能有分寸把握,慢悠悠的就能解決事情。
似是已經掌控大局,只是他從來不急。
她想過這人會喜歡怎樣的人,卻沒想到反應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悄無聲息的把自己歸入了他的領地。
她也意識到,他喜歡的人。
是她。
但那樣懶散又輕慢的男人,可看人時那雙漆黑的,無波無瀾的眼睛內,薄涼與寡淡佔了一半。
這樣的情份和喜歡,能維持多久?
她的母親對季善林的愛一直到死都在念着,可她至死所愛的男人呢?
死後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只給她留了個墓地。
可笑又可悲。
所以現在讓她選擇,是愛還是等?
賭他愛她不變,還是等她用時間確認?
那她願意等。
等到確認是他,不再改變。
……
片場內,季清晚結束自己的戲份後,夏夏連忙拿着外套上來接人。
天氣漸漸變冷,晚上入夜後涼意寒風撲面而來,有些刺骨。
季清晚天生怕冷,剛剛穿着旗袍站在鏡頭前演戲的時候就已經受不了,一直在強撐着。
她接過夏夏遞來的外套迅速穿上,控制着體溫。
“晚姐。”
旁邊還在穿着單薄的學生裝的蘇怡寶走來,看她已經身上的外套,笑了一聲,“導演剛剛說要請我們去吃火鍋,全組一起,你去嗎?”
季清晚當然不拒絕,點點頭,蘇怡寶見她同意應着轉身去和導演報人數。
夏夏扶着她的手皺了皺眉,“晚總,你的手也太冷了吧。”
季清晚吸了吸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前幾天她也連着吹了幾天的冷風,但今天完工結束晚,吹得就更久了。
怕她着涼,夏夏連忙拉着她去化妝間卸換衣服。
“晚總,快喝點感冒靈。”
夏夏拿着杯子端給她,換回便裝的季清晚接過喝了幾口,桌面上的手機微微震動,她拿起打開。
蘇怡寶那邊給她發了火鍋店的地址和包廂號。
季清晚看了眼時間,隨意喝了幾口藥,起身收拾好帶着夏夏往外走。
停車場外,因爲是臨時起意的,夏夏代替了司機先進車庫內開車,季清晚站在門口等着。
手機裡的劇組微信羣一直在震動響着,她無聊索性翻開查看着。
裡頭的對話都是工作人員們在開着玩笑,偶然其他主演們也會說幾句。
季清晚看着幾條被逗笑,聽着外頭的車子聲,微微擡頭看去。
前邊走來的一人也瞧見了她,貝詩蕊拿着手機一頓,邁步向她走來。
季清晚看着她舉動,淡淡問:“貝小姐有事?”
貝詩蕊掃了眼她的四周,“就你一個人,助理不在?”
季清晚聞言,眉梢單挑,“貝小姐什麼時候還關心起我的助理了?”
貝詩蕊半睨着她,“季清晚,把男人按着助理的名義,你以爲自己藏得很好?”
季清晚表情淡定,“你什麼意思?”
貝詩蕊輕嗤笑了一聲,“裝什麼呢,但你也挺有能耐啊,居然能攀上任家的少爺。”
季清晚聞言,難得一愣,回神後垂眸輕笑了一聲。
任家少爺啊。
貝詩蕊也沒在意她的笑,“這次的女二和大逃脫的綜藝,任家少爺給你的,你居然還真敢拿?”
“我爲什麼不敢拿?”季清晚覺得好笑,反問她,“怎麼,嫉妒我?那你倒是去傍個有權有勢點的啊。”
貝詩蕊聽着這囂張的話,面色微沉,“季清晚!”
“叫什麼?”季清晚微皺眉,“想讓所有人知道你的事?”
貝詩蕊聞言,反嘲諷道:“你以爲你比我好到哪兒去,你不一樣也靠男人上的位,陪酒上牀的事,你應該也熟悉的很,你哪兒的膽來說我?”
“我哪兒來的膽啊。”季清晚指尖半敲着手機屏幕,垂眸慢悠悠開口,“這可要你回去在牀上問問你的季哥哥了。”
貝詩蕊一頓,還未反應過來,身後的車子駛來。
季清晚見是夏夏開來的車子,邁步往轎車方向走,經過她時動作停了停,偏頭微微垂眸,聲音帶着慵懶,字詞卻清晰緩慢,“潔身自好,這四個字我送給你,其他的我也沒那麼嘴碎,但前提。”
話音微頓,季清晚掀起眼皮,露出那雙淺褐棕眸,聲線冷淡道:“人不犯我。”
話音落下,她也懶得和她多說,伸手打開車門,可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事,身影微頓,她“哦”了一聲,“提醒一句——”
季清晚擡眸看向她,淡淡道:“不會演戲就別演了,反正是浪費時間。”
貝詩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