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陣陣,閃電如出鞘的利劍一般,讓人心寒,那撕裂般的聲音,也讓人無法安眠。
暴雨拍打着琉璃瓦的屋頂,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音,寒冷的氣息侵入房間的每個角落。
儘管是半夜,但是此刻皇帝的寢宮中,卻依然燈火通明,留夜照料帝王的宮女忍不住倦意,低着頭進入沉睡。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淡綠色的衣角出現,銀色的花紋在燈光照耀下路出清冷的光芒。
一個綠袍男子走了進來,儘管外面大雨磅礴,但是他身上,哪怕是飛揚的髮絲,都沒有染上一點溼氣,柳葉般的細眉,狹長的眼眸,瞳孔如碧綠的祖母綠嵌入其中,清潤高貴。
俊美的容貌,細膩的線條,卻不會讓人誤以爲是女子,清雅的氣質,如一位博學多才的雅士,只是祖母綠般的眼瞳中,帶着刻骨的冰冷和漠然。
寢宮中安靜得能聽到風吹起帷幔的聲音。
隨着他的接近,帷幔似乎有了生命般,自動的撩開。
一層層的帷幔盡頭,是明黃色的龍牀。
男子在龍牀前站定,牀上絲綢的牀簾被掀開,露出了牀上的人。
白色的鬍鬚,蒼老的面容,十幾年前還是霸氣凌天,朝氣蓬勃,主宰萬千生死的帝王,如今卻只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十幾年的時間,便讓他迅速的步入年邁,油盡燈枯,而今,不過才五十多,卻是如七八十的老者。
欠下的,總要還,是孽是緣,因果循環。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麼?睡夢中的老皇帝終於慢慢的睜開有些疲乏的眼睛,眼中的銳利已經被病痛消磨掉許多,渾濁的如一個平常的老人,不見凌厲不見霸氣,也沒有如冰的森寒。
男子似乎故意等他自己注意到他一般,站在邊上,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老人終於側頭,看着牀邊不遠處的綠袍男子,朦朧的視線在看到男子的容貌時,似乎突然間清明瞭許多,但是瞳孔卻是瞬間瑟縮了一下,隨後便是平靜。
“你終於是來了!”老人蒼老無力的聲音慢慢的響起,似乎多說一個字都是一種負擔。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漠然的看着老人,就好像只是在看一尊石像。
老人輕輕的閉上眼睛,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十五年了吧!已經十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對你來說,確實快了!”男子終於開口,柔和的聲音給人一種溫柔關懷的錯覺,就算是說難聽的話,也如甜言蜜語般的親暱。
老人身子一僵,隨後再次睜開眼睛,側頭看着男子面無表情的臉,似乎透過他看着誰:“你很像她!”
聽到老人這話,男子沒有浮動的眼眸纔多多少少有些浮動,帶着更爲冷冽的寒:“只是臉像而已!”男子淡淡的說着,優雅的踏着緩慢的步伐,慢慢的接近龍牀,在老人眼中,卻如要收割靈魂的死神。
老人聽明白他的潛在語,絕望的閉上眼睛:“我這老命你要便拿去吧!這是我欠你母親的,不過邵兒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放過他,也放過旭日國!”
“放心,他們都會活得好好的,好好的去頂替你的位置,你應該高興,他們都繼承了你的野心和自私無情!”男子淡淡的說着,手上一翻,突然多了一卷黃色的詔書。
老人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傳位詔書在男子溫和淡雅的笑容中,原本的字改變了,字跡還是他的,但是那些話卻已經不是他的本意。
“有爭奪,才知道誰更適合皇位,不是麼,放心,我會幫你看着,誰會是勝者!”
“不,你不能這樣做,他們也是你的兄弟啊!這個江山,也有你母親的心血,難道你想毀掉麼!”
“我只是代替她,收回去!”男子淡淡的笑着,笑容溫和無害,柔和如風,卻帶着嚴冬的徹骨冰寒,說完,慢慢的轉身。
老人瞪大着眼睛,嘶啞着聲音想要呼喚,卻突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紅着眼眸,如垂死掙扎的人,整個身體像被萬千藤蔓束縛住一般。
雷電無情的劃過夜空,藍色的光閃過,牀榻上的帝王身體終於僵硬了,目光大睜,卻沒有任何的焦距,那神情,透着濃濃的不甘和絕望。
在他屍體上面,慢慢的出現一些綠色的藤蔓。
藤蔓自動的動了起來,一個小光點從屍體中出現,漂浮着。
藤蔓飛躍而起,纏住小光點。
男子接住光點,目光依然沒有多大的起伏,好像死的這個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帶着光點,轉身,走到了大殿,手一彈,光點進入了龍椅中。
男子淡笑着:“既然你那麼不甘不捨,便好好在這裡看着吧!看着你的那些兒子們,如何一步一步的接近你!”
那被投進椅子中,屬於老皇帝的靈魂憤怒而絕望的掙扎,可是最後卻還是被深深的鎖進椅子中,永世無法解放。
男子沒有半絲留戀的轉身,綠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但很快卻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好似兩個空間一般,鳥語花香的世界,空曠美麗,最顯眼的是,最中間的一顆三人環抱的大柳樹,柳樹枝葉茂密,在這秋天,顯然及其不正常。
男子一頭綠色的髮絲,如柳葉一般,輕輕飛揚,祖母綠的眼眸,帶着點點的哀傷。
他慢慢的走到柳樹下,手輕輕的撫摸着柳樹,柳條拂動,有意識的搭在他肩膀上,如觸摸一般。
男子柔和一笑,輕輕的撫摸着柳條,淡然道:“你也感覺到了吧!不用擔心,我不會毀掉你的心血,相反,我會好好的完成你的願望,守護這個國家!”
晨鐘暮鼓,一大早,鐘聲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甚至到宮外。
這是皇家獨有的喪鐘,這一聲,明明白白的告訴人們,旭日國老皇帝,駕崩了。
這一日,宮廷中的氣氛驟變,嚴肅緊張的氣息蓋過了老皇帝逝去的悲傷。
各路藩王都蠢蠢欲動,皇帝屍骨未寒,爭鬥已經正式拉開帷幕。
“殿下,各位王爺已經到京,紛紛要求進宮弔唁!”東宮中,年輕的侍衛嚴肅的報告着,幾個謀臣面帶嚴肅,臉露擔憂。
“殿下,皇上走得有些詭異,怕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殿下,現在各路藩王藉着弔唁的藉口,駐兵城外,怕難拖久!”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