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算是獲得了進入的資格麼?花緣不由得懷疑。他在這漆黑的空間當中往前走兩步,試圖接近那個“第五神”化身,卻發現兩人的距離根本無法被縮短。他就像在原地踏步一樣,徒勞地行走。
……這是自己沒有得到進入許可的表現嗎?看來僞裝也不行啊……花緣看了看四周,發現雖然漆黑,但自己卻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的每處細節,而且比平常更加清晰——因爲他的身上沒有影子。這個房間沒有光源,但他身上依舊能夠呈現出顏色,這種視覺體驗還蠻奇怪的。
兩人的顏色,就好像小孩子的彩筆塗鴉,只不過沒有上陰影。
不行,得像個辦法離開這,耗下去不是辦法——
“請問,你是?”花緣主動開口了,畢竟面前的“化身”是這裡唯一可以進行互動交流的存在了。
然而,面貌奇怪的化身並未給出迴應,甚至沒有看花緣哪怕一眼。他的目光看上去呆滯無比,眼中沒有亮光,彷彿人偶。
這可不是個好跡象……
花緣腦子有些微微發熱,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身上還有第一神和阿尚的氣息,應該可以想想辦法……他再次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估算了個數:
“大概十米……或許可以試試。”
隨後,他撈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了那個鮮紅印記。印記周圍的皮膚開始長出凸起,逐漸變成長條的紅色觸手,伸向那個穿着學士袍的化身。十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平常沒試過把觸手伸這麼遠,而且這個數據和自己的生長上限相差不遠……
觸手長了九米多一點,一股鮮明的撕扯感從他的手臂傳回腦海——觸手的生長長度到極限了。眼看着就差這麼點距離,花緣可不甘心。於是他乾脆躬下身子,伸長自己的腰,同時盡力伸手,力求這點距離能夠彌補生長上限。
隨後,觸手的尖端傳來了一線細微的觸感。
花緣心中大喜,擡頭一看——
那有什麼一片漆黑,哪有什麼第五神化身?他就站在入口不遠處的地方,伸着腰扯着手,觸手觸碰到了遠處的肉壁而已。而他的腳邊,就躺這對岸來的兩名隊員。通訊器中傳來聯絡的聲音:
“這是第三次定時聯絡,七哥,聽到請回應。”
“收到,我已經醒了,並且體力正常,開始嘗試將兩位隊員帶往較深處。”他和田西同用這種方式確認自己昏迷的時間。
隨後,他俯下身,搖醒了地上的人:“醒醒!”
“七哥,你該說‘Wake up’。”
但地上的北歐女人和稍矮男性已經睜開了眼,紛紛起身。結果,稍矮小的男人B67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說:“好的,感謝您,前A07先生。我們往深處進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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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
阿尚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充滿力量的一擺手不偏不倚砸在了伊莎貝拉的肚皮上。只穿着紗裙的女人痛苦地捂着腹部,捲曲成一團,嘴裡還不忘吐槽:“你——有病?!”
阿尚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擺擺手:“額……所以說你下次睡覺,不用非得挨這麼近的,再說了,抱着睡你也不嫌熱。”
伊莎貝拉翻過身,狠狠白了他一眼,隨後憋着眼淚盯着他——
於是阿尚明白了,她今天演的是個幽怨女人的形象。不過沒時間琢磨太多,他選擇趕緊把夢境的內容告知伊莎貝拉。
畢竟這一次,他又夢到了一場神啓——而且是十分緊急的要求:
“我又夢到神啓了,第一神叫我趕緊去第五神的神廟,越快越好——唔!”阿尚的腹部結結實實地捱了伊莎貝拉一拳。這女人毫不留情,甚至把拳頭變成了釘頭錘一樣的東西,生怕砸不死阿尚一樣。
於是,他也捂着肚子,在牀上縮成一團。而伊莎貝拉見狀,眉頭稍稍是舒緩了一些,換了一張“大仇得報”的陰險面孔,慢悠悠說:
“咱們平了。”
“——那你這釘頭錘……算什麼……?”阿尚的聲音都抖了,聽出來確實很痛。
“剝奪我睡眠的代價。”悠然道出原委後,伊莎貝拉的神情恢復了嚴肅:“所以,你打算去麼?”
但……這一拳的力道好像有些過頭了,以至於對方現在仍舊姥姥捂着肚子,不肯撒手,似乎也不肯張嘴。不對呀……哪怕把他肚子打穿,也不至於疼成這樣吧?伊莎貝拉把臉湊近了他,做出一副溫柔動人的樣子:
“傷着你了?對不起哦……我幫你揉揉嘛。”隨後也不由得阿尚答應,一隻白手就鑽到他的手下邊,摸着肚皮。
這也沒傷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阿尚轉過身來對着她,學着她剛纔那幽怨的模樣,道了一聲:
“你傷我心了,我心痛。”
伊莎貝拉一時間沒適應過來。這種最新型的語言藝術,屬實超出了她能理解的扮演範疇……只能說,時間沒給她學習騷話的機會,她能扮演的模板也還停留在十多年前。以至於,她當場就愣在了牀上,不知如何迴應這種低級的“示愛”……
而唸完臺詞的阿尚自己反倒紅了臉,心裡泛起一股說不上來的尷尬,只能用生硬的方式扳回話題:
“額,我們,還是聊聊神啓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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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神通過第一神聯繫你,讓你趕緊去祂的神殿……”
這場談話的時間有些早,凌晨四點的氣溫畢竟還是低了點,兩人縮在被子裡,彷彿在聊些不過柴米油鹽的事情。
“是,雖然我不知道原因。”
“那麼,你走得開麼?這幾天城裡發生這麼多事情,你就這麼走了,放心得下?”伊莎貝拉掛着懷疑的表情,拉了拉杯子的同時也盯着阿尚那不太堅定的眼神。
阿尚顯然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沉吟了一會後,勉強說到:
“或許,這兩邊的事情,都是同一間也說不定。”
“不可能,第五神從未有過活動,祂就算有信徒,也不可能在這裡佈局,然後把祭品獻給祂。更何況,這裡的那位神,我們從沒聽說過。”講到這裡,伊莎貝拉倒也擔憂起來了。此刻,第五神將近甦醒,而國都內也面領着一個不知名的神明,和將要到來的大規模獻祭……
這怎麼看,未來都不會太安穩的。而且……
她看了一眼沉思的阿尚,心裡不免動起了些小念頭:這個男人也是愛管閒事的,有時候他不親自插一腳都不痛快……雖然他當年也是多管閒事,把自己給救下來的。
何況,自己也沒有限制他的權利,最多旁敲側擊,試着用暗示的方法改變一下他的心智?還是用些什麼別的手段……瑞貝卡?用瑞貝卡倒是能把他給拴住,但城裡的事情一天不解決,瑞貝卡的安全也不好說……那個校長,那個學校的事情,本就夠讓人操心了。
想着想着,伊莎貝拉發現這好像是個死局,自己和阿尚根本不能抽身——緊接着,她有了十分不好的預感。
或許,並非是他們抽不開身,而是這件事情的影響過大,導致無人能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