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
唐婉涼在平底鍋上刷上一層油,打進一個雞蛋。細心地一點一點將雞蛋的周圍用木鏟修飾成“心”形。
彷彿一個賢惠的小妻子。
韓景初洗完澡,穿着寬大的白色浴袍,下了樓,坐在沙發上。像一個高貴的帝王一般,等待着侍女的服侍。
雞蛋煎好。繫着圍裙的唐婉涼走出廚房,韓景初已經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搞定了。快來嚐嚐。”唐婉涼滿含期待的朝着韓景初喊道。
“拿過來。”韓景初並沒有睜開眼睛。
唐婉涼內心腹誹,這個總裁大人可真難伺候。非要把別人的服務精神壓榨乾淨。
心裡不願意,但行動上還是老老實實把煎蛋端過去,放在茶几上。
放好後,唐婉涼偏過頭,目光順着男人修長的腿向上看,視線倏地在男人不可言說的位置定住了。
男人的絲綢浴袍隨性地套在身上,滑落在大腿旁。緊身的褲子下,微微隆起的部位若隱若現。
唐婉涼的臉瞬間灼燒到耳根,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害怕被人發現似的。
韓景初見狀。白皙的手指饒有興趣地擡起女人的下巴:“韓太太也餓了?”
說完,露出邪肆的笑。
“我。我不餓。”唐婉涼的臉滾燙,將頭扭過一遍。
韓景初的大手順着她的下顎輕輕撫摸到女人的脖頸,接着,粗糲的大拇指輕柔地來回摩擦着她細滑白皙的脖頸。
唐婉涼全身觸電一般,呆滯在原地。
男人的氣息慢慢靠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流。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不小心往後一退,倒下去,一隻大手及時地接住了她,順勢一攬。
唐婉涼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攬到沙發上。
一雙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凝視着她。
“韓太太,都餓到蹲不穩了?”男人的語氣曖.昧。
“唔……”沒等唐婉涼張口說話,溫熱的脣便蓋了下來。
粗暴的舌頭蠻橫地撬開她貝殼般的牙,貪婪地吮.吸着女人柔軟的脣。
女人柔弱的手不由自主地漸漸扶住男人的手臂,剛想要配合着張一張嘴。
男人戛然而止,直起身來,將柔軟的浴袍合上。
接着,面向唐婉涼一本正經地問:“韓太太,難道你不知道你先生衣服的鈕釦,領帶以及繫繩都是你的責任嗎?”
唐婉涼在那個吻裡意猶未盡,被這一番話拉回現實。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前一秒還熱得像一團火,下一秒立刻變成了冰山。
唐婉涼快速把男人胸口的絲綢繫繩繫好,端起托盤溜回了廚房。
……
次日清晨,唐婉涼將自己齊腰的長髮盤起,上了淡淡的妝,穿着睡衣等韓景初起牀,好知道今天該穿什麼。
經過上一次擦鞋懲罰以後,對於着裝問題,她再也不敢疏忽大意。
韓景初從房門裡出來,帶着一條深咖色的領帶,掃了一眼乖乖坐在牀邊的唐婉涼:“還不錯。”
這是,在誇她?
“我是指這套睡衣。”韓景初似笑非笑,享受着支配着這個女人的掌控欲。
她就知道,這個毒舌界的鼻祖怎麼可能會誇她?
“那個……”唐婉涼支支吾吾地說:“能不能換個顏色的領帶?我今天要拍畢業照,深咖色……太深沉了。”
“公衆場合,韓太太請注意自重,深沉一點沒什麼不好。”說完,男人直徑走下樓去。
唐婉涼內心絕望,這麼沉重的顏色完全不符合畢業照上青春飛揚的氣息。
沒辦法,總裁大人的話,不得不從。
穿着一身深咖色,赫本經典款的連衣裙,唐婉涼出了門。
畢業季,每個學校都會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拍畢業照,校園裡瀰漫着一股離別的,淡淡的憂傷。
唐婉涼走進人羣裡,發現四周的人都用怪異的目光打量着她。
“那不是韓景初的太太嗎!”
“對啊!就是報紙上的那個女的!”
“看起來也不怎麼樣,這麼醜,那個韓總裁,怎麼會看上她的!”
“有可能是牀技,口技好唄,這個你哪裡看的出來!”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中,唐婉涼蹙了蹙眉,但是她知道,她沒有必要和這些女人爭論,她挺直背,把其餘人當做空氣的往前走。
“婉涼!”顧詩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陸雲深和顧詩詩一起走過來的,一眼就察覺到了唐婉涼的窘況,連忙說:“婉涼,走,我們去一個秘密基地。”
陸雲深將她們引到了學校新建成的公園處,由於尚未完工,因此不對學生開放,但花花草草都已種下,生意盎然。
若不是陸雲深教授的身份,她們也沒有這個特權進去。
陸雲深看着穿着大大的學士袍的唐婉涼,邀請道,“婉涼,我們一起來張合影吧。”
看到陸學長滿臉燦爛地熱情邀請,唐婉涼點了點頭。
顧詩詩舉着相機,讓二人看向鏡頭,身後是一片花園,怒放在六月的月季總是讓人想起戀愛的季節。
“好,擺個姿勢。”顧詩詩放下相機,起身囑咐二人。
“太木訥了,你們多對不起這片花海啊!”顧詩詩看着表情生硬的站在面前的兩人,不耐煩地埋怨。
下一刻,顧詩詩直接上前,把兩個人的手一抓,往頭頂一舉。
拼湊成了一個愛心狀。
完事,拍了拍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像在欣賞自己的傑作,“這樣,纔對嘛!”
顧詩詩回到原位,舉着照相機,對準兩人,“看鏡頭,一二三!”
“咔嚓——”一聲,兩人在一片花海前,比着一個愛心的合照就此定格。
照片洗出,三個人吃了一頓火鍋,酒足飯飽後,便各自回家了。
唐婉涼將照片放在客廳的茶几上,便上樓洗澡去了。
黑色賓利駛進韓園,韓景初小有期待,那個女人此刻在做什麼?俊俏的男人嘴角勾起一彎淺笑。
走進大廳,韓景初換上拖鞋。
“方姨,那個女人在做什麼?”
“少爺,夫人上樓了,大概是在洗澡。”方姨回答。
韓景初讓方姨回房休息,拿起一杯冰水走到沙發上坐下,掃到茶几上的照片。
這個女人,一整天就拍了這幾張照片。
男人拿着杯子的手空出一隻手指,輕蔑的刨了刨桌子上的照片。
突然,一張照片引起了男人的主意。
韓景初放下水杯,拿起那張照片湊近看,下一秒,舉起照片往茶几上用力一砸,怒火瞬瀰漫胸腔。
“唐婉涼!”男人朝着二樓的方向吼道。
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吹頭髮的唐婉涼聽到聲音,立刻匆匆忙忙地赤着腳跑下樓,“怎麼了?”
女人頭髮溼答答地散落在兩肩,杏眼瞪得圓圓的,不明情況。
韓景初抓起茶几上的照片,黑眸怒視着唐婉涼,“唐婉涼,你骨子裡真的這麼賤嗎!”
唐婉涼從沒見過韓景初如此發怒,濃郁的兩道劍眉中心擰出了一個深深的“川”。
“我怎麼了?”唐婉涼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韓景初走過來,捏起女人的脖子,怒目相對:“你這個賤女人,不折不扣的賤女人,算我看走眼了。”
說完,一把扔開唐婉涼,唐婉涼的膝蓋狠狠地撞到沙發角,生疼。
男人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留下唐婉涼一人,絕望地留在偌大的大廳裡。
唐婉涼看了看茶几上的照片,她和陸學長的合影被揉得已不成形。
原來,他還是認爲她唐婉涼在勾.引陸學長,還是認爲她是那種放.蕩下賤的女人——
“呵呵。”唐婉涼淚眼婆娑,十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眼淚大滴大滴地壓下來。
又一次,她的心又像從高空墜落,又一次跌進了深淵,摔得血肉模糊。
唐婉涼麻木的起身,走到酒窖,隨手抓起一瓶拉菲,打開,咕咚咕咚地灌起來,越想越傷心。
她連命都可以給他,爲什麼他從來都不會真正地相信她!
爲什麼那麼多的付出,最後連一份信任,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這就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的代價嗎?
唐婉涼對酒精根本一點承受力都沒有,幾口下去,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方姨看到酒窖門口的燈開着,連忙走進來,發現少奶奶醉醺醺的癱軟在地上,急忙扶着她回到主臥。
在軟綿綿的被窩裡,滿滿都是韓景初的氣息,唐婉涼人雖醉了,但是嗅覺沒有醉。
半醒半夢中,她再次夢見了小時候孤兒院裡第一次見面時的大哥哥。
意識模糊的她,淌着眼淚呼喚着:“大哥哥,大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醒過來,因爲宿醉的緣故,唐婉涼的頭一陣劇痛。
她掙扎着想要起身,找手機,卻發現自己在主臥裡。
昨晚發生了什麼?
唐婉涼扶着額頭,皺着眉下了樓。
“少奶奶,您醒了?”方姨關切地說:“昨天晚上你醉倒在酒窖裡,我把您送回了房間。”
原來是方姨,而不是……唐婉涼心裡升起一絲失落,反而苦笑起來,她差點以爲是他把她送回的房間。
“少奶奶,把這碗醒酒湯先喝了吧。”方姨遞過來一碗醒酒湯。
“謝謝方姨。”喝完醒酒湯,唐婉涼默默的走回房間。
她最後看了一眼房間裡的佈置,彷彿想深深的記住這一切。
可是,這樣的日子,還是早點結束吧,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再抱幻想了吧。
唐婉涼苦笑了一聲,收拾好自己低落的心,拿出行李箱,開始一件一件的收拾起行李。
她打包好自己的衣服,書,房間裡再也沒有其它的東西屬於她了。
此刻,她就像這裡的一個住客寄人籬下,是時候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