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予聞言,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順勢便將筷子撂下,拿着紙巾擦了擦嘴角,鷹一般銳利的眼眸幾不可察的看了眼蕭媛那邊。
才慢條斯理的說:“蕭鼎山要爲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好的歸宿,而賀言愷是個很合適的人選,岑雲與蕭鼎山的夫人是好友,兩個人推波助瀾,蕭媛就來了賀氏。”
說完,穆皎狐疑的看向他:“你知道的這麼詳細。”
薛茗予淡淡動了動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緩緩開口道:“我認識蕭鼎山,也認識蕭媛。”
“哦?”穆皎挑了下眉頭,脣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和蕭媛看起來關係匪淺,不然她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還不夠詳細。”薛茗予掃了眼認真吃飯的莫爾,才又看着穆皎說:“這是一件大事,蕭鼎山之女回國,誰不是掙着搶着的要,可偏偏是賀言愷,我自然頗爲留意。”
跟薛茗予說話呢,有些時候會很累,因爲薛茗予總是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諱莫如深的緊。
穆皎即便與他是很好的朋友,是兄妹一般的關係,但是,很多的事情穆皎不甚瞭解,就說莫爾吧,當初穆皎見了都是嚇了一跳的。
聳了聳肩膀,穆皎也沒有再問,總之不是跟自己有關係的事情,不過是一場政治性的聯姻,若是賀言愷真的願意,她又能說什麼,沒資格。
又吃了一會兒,穆皎給莫爾擦了嘴角,又擦了手,起身離開,餘光掃了眼那邊,竟發現他們也剛剛準備離開。
遇見,幾乎是不可避免。
薛茗予手裡搭着莫爾的書包,莫爾則被穆皎牽着,三個人並肩走着,到了門口,正好遇到他們。
蕭媛和賀子淮走在前面,既然遇到,便停了下來。
“穆皎,這麼巧在這裡遇見,剛剛看你們吃的正好,就沒有打擾。”作爲一個企業領導層的人,蕭媛很有親和力,說話也十分周到。
讓人不會感到彆扭和壓迫。
穆皎淡淡看着她,微微點頭示意,輕聲道:“蕭小姐客氣了。”
蕭媛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薛茗予,但薛茗予卻微微垂頭看着別處,根本就沒有理會這邊的情況。
她暗淡了下眸色,低聲道:“這孩子真可愛,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的兒子呢,嚇了我一跳,問了子淮才知道,原來是這位先生的兒子。”
穆皎動了下眉頭,偏頭看了眼薛茗予,淡笑了下:“這是茗予的孩子,與我關係極好。”
“是啊,薛先生這些年獨自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穆皎今後可要多多幫襯。”賀子淮沒個預兆突然說了一句。
穆皎幾不可察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時間不早了,孩子還要複習功課,就不逗留了。”
她蹲下來將莫爾抱起來,莫爾性子現在已經有些像薛茗予了,對這種無聊的寒暄完全沒有興趣,也不會對蕭媛有什麼興趣,只笑眯眯的勾着穆皎的脖頸:“穆阿姨,我回家跟你介紹我的小夥伴,爸爸又給我買了好多的玩具。”
“好啊。”
穆皎抱着他與薛茗予出了門,留下蕭媛怔愣在原地,竟就這麼走了?
一句話也不說嗎?
蕭媛看着薛茗予離去的背影,心裡頭別提多麼難受,賀子淮站在她身邊,卻心情很好:“你沒事吧,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蕭媛深深吸了口氣,斂着神色:“不必了,我開了車。”
示意了下,蕭媛便一言不發的離開,賀子淮意味深長的眯了下眼眸,真是有趣。
穆皎並沒有去薛茗予的家,路上也沒有問薛茗予他與蕭媛什麼關係,有些事情呢,想說便說了,不想說怎麼問也都不會說的。
薛茗予送穆皎到靜海,她與莫爾抱了抱,便看着他們離開,自己才上了樓。
而這個時候,蕭媛卻沒有回家,而是驅車來到了賀家,主要是,岑雲打了電話叫她過來。
岑雲是她母親的好友,她母親曾經也是潭市人,年輕時與岑雲頗好,後來出國,也時常聯繫。
她對岑雲十分尊敬,岑雲也對她十分的寵愛。
到了以後,她在院子裡見到譚秋的女兒賀妤沫,笑容滿面的從主樓出來,蕭媛與她打了招呼:“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賀妤沫臉上有些害羞的潮紅:“蕭姐姐,沒什麼事情啦,雲姨在等你呢,快點進去吧。”
原本賀妤沫和賀子淮不應該叫岑云云姨的,但是賀煜離開賀家以後,大家都對岑雲的稱呼做了改變。
蕭媛點了點頭,又聽賀妤沫小聲提醒:“雲姨不太高興,你小心點,對了,大哥也在。”
蕭媛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走進去以後,就聽到客廳傳來一陣呵斥:“行了,你總會這樣說,你解釋這些有什麼用,我是你媽,我最瞭解你,你不要再搪塞我,我告訴你,不準就是不準!”
蕭媛抿了下脣角,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岑雲發脾氣,但是每一次,都不太願意靠近。
但是魏叔已經看到她了,就好像是爲了要讓緊張的氣氛得以緩和,揚聲道:“夫人,是蕭小姐到了。”
岑雲果真就停下了爭吵:“讓她進來。”
蕭媛扯了扯嘴角,走進去,賀言愷坐在沙發上,單手杵着自己的下顎,略略擡眸看着她,眸光十分冷淡。
隨即,她又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照片,拿起一張,都是薛茗予與穆皎的照片,他們接孩子放學的照片,見面的照片,有些角度十分親密,儼然給人一種,一家三口的即視感。
蕭媛緊緊收緊自己的手,波瀾不驚的看着岑雲道:“阿姨,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脾氣?”
“你都看到了吧,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叫你做個證。”岑雲指着照片,看着賀言愷道:“今天晚上,就二十分鐘以前吧,蕭媛在餐廳吃飯,就坐在穆皎和這男人不遠處,看的清清楚楚。”
“蕭媛,你告訴阿姨,他們是不是舉止親密,好像情侶?”岑雲眼光凌厲的看向蕭媛,蕭媛瞥了眼賀言愷,想到賀子淮的話,心裡也不是很舒服,所以便說:“我不太確定,只是子淮說他們關係匪淺。”
“那就是情侶了?”岑雲冷冷嗤笑了一聲,鄙夷的說:“這就是穆皎,跟她媽媽一樣,會勾人。”
“媽,有什麼意思?”賀言愷終於肯說話了,他還真就煩岑雲總是拿向蘭跟穆皎比較,完全不同。
他坐起來,拿起那些照片冷笑了下:“這些照片就能證明一切?我怎麼就不信,再說了,您找人跟蹤穆皎,是不是不太對,她沒招您,沒惹您,您何必呢?”
“何必?”岑雲將蕭媛拽到跟前:“這是你即將要結婚的對象,你卻還隔三差五的往穆皎那裡跑,你什麼意思?不要再讓我們賀家丟人了,消停了兩年,你別給我再鬧出事情!”
比起兩年前,岑雲更加不願意姑息。
可比起兩年前,賀言愷更加想要擁有穆皎。
他起身,將照片扔到紙簍裡,凜然着神色對岑雲篤定的說:“她和薛茗予什麼關係,不用您來告訴我,您要是覺得我給賀家丟人了,就不要給我安排親事,我可以和蕭媛把這段關係解除。”
他至始至終沒看蕭媛一眼,轉身利落的離開。
岑雲憤恨的沉了口氣:“你……你……”
“阿姨,您消消氣,不至於生氣的。”蕭媛扶着岑雲,視線看向賀言愷,穆皎,到底有什麼魔力呢?
她對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賀言愷從賀家離開,直接去了夜色,今天巧了,夏景琛,唐墨和陸南沂都在。
晚上九點多了,穆皎洗了澡,躺到牀上準備休息了,明天她會跟律師見面聊一下父親的事情。
但是剛關燈沒多久,門鈴就響了,響了以後,又咣噹咣噹的有人敲門,聲音有些大。
穆皎披上外套赤腳出去,打開客廳的燈,手裡頭還拿着手機,準備隨時打電話報警。
可下一秒,就聽外頭的人囫圇吞棗一般的說:“穆……皎,開門……給我開門……”
聲音很熟悉,幾乎一下子就聽出來。
穆皎瞬間沒了緊張的感覺,鬆了口氣,放下手機走過去,貓眼那頭,賀言愷眼神迷離,手撐着門,微微垂頭,隔一會兒就敲一下門。
“穆皎,開門……我知道你在家……我有鑰匙,你不開門,我自己開了……”
穆皎緊緊縮着眉頭,手就在門把手上,可是卻遲遲下不去手,爲什麼要開門,開門以後呢,又會做什麼。
她心下一橫,轉身關燈,回到了房間,躺下,將身體背對着門,不再去聽,不再去想。
一門心思的睡覺。
賀言愷起初還是大喊,還是叫着,可後面聲音就漸漸沒了,也沒有像他自己說的拿着鑰匙開門。
穆皎以爲他走了,也就沒有管,醉酒來這裡,不管是爲什麼,不管說什麼,都是不冷靜的。
她不要在這個時候,讓自己的心起波瀾。
可是,賀言愷怎麼能這麼痛快的就讓她好好睡了,過了沒一會兒,物業的電話就打了上來。
“請問是穆業主嗎?賀先生在樓下鬧事,我們實在管不住,您能不能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