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讓穆皎怔愣了片刻,直到他的薄脣離開,纔回了神,略帶不悅的看着賀言愷,誰知賀言愷卻自然的抹了下脣角,淡淡勾着薄脣冷冷吐出幾個字:“大家隨意吧。”
生日宴的儀式差不多就是這樣,結束後大家都各自隨意起來,聊天喝酒玩遊戲打牌,想做什麼做什麼。
甚至還有幾個玩的好的,玩牌還帶打賭的,誰輸了就跳進游泳池,已經過了最炎熱的天氣了,現在的池水十分涼,別說是跳下去,就是游泳都是不行的。
不過算是圖個熱鬧,都是些男人玩的幼稚遊戲。
穆皎看着賀言愷閒時自然的跟唐墨夏景琛他們三個打牌,暗了暗神色,他視線投過來的時候,便對夏瀾說:“有些冷,去拿你的衣服穿一下吧。”
夏瀾忙扶着她說:“好,正好你也歇一歇。“
穆皎懷孕,久站確實不適,更何況,她也是不想看到賀言愷,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問他,總是這樣做什麼呢?
賀太太?
他們早就離婚了啊。
但當下也是沒辦法問的,只好去了樓上。
夏景琛的莊園,夏瀾偶爾會過來玩,所以有幾件換洗的衣服放在這裡,給穆皎拿了一件披肩出來。
倒是與她的衣服極爲合適。
兩個人坐在二樓陽臺的沙發上,看着外頭,大家都很高興,看得出夏瀾也是高興的。
這次的宴會,穆皎很給面子,沒有讓大家都下不來臺,當然了,若不是夏瀾組織的,穆皎又怎麼會這麼給面子呢。
兩個人正說着話,二樓便上來一個人,推開陽臺的落地窗,夏瀾回頭一看,男人便朝她示意了下,夏瀾猶豫了下,說:“皎皎,我大哥叫我,我先下去一下。”
穆皎略微回眸,看到男人,暗了下神色,低低沉沉的說:“好,你去吧。”
夏瀾離開,穆皎扯了絲冷笑,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才冷聲開口:“不是在打牌嗎?怎麼上來了?”
“很冷?”是賀言愷一貫清冷的聲音,穆皎心下一沉,眼眸凌厲的看向他:“你爲什麼吻我。”
不要以爲就這麼算了,賀言愷他必須要爲你自己的無理行爲買單,他憑什麼就吻了穆皎,他有什麼權利。
賀言愷倒是一派閒適,慢條斯理的瞥了眼穆皎,薄脣微微開啓,說:“你已經這麼配合,就不要介意再配合一些了,演戲而已,你覺得呢?”
穆皎緊了緊手,冷冷看着他:“是嗎?既然是演戲,就何必這麼過分,賀言愷,今天要不是夏瀾策劃的,我不會給你面子。”
“所以你會怎麼樣?”
穆皎眯了下眼眸,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我一定會打一巴掌,教訓你。”
賀言愷劍眉冷冽的豎起,沉聲道:“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剛纔也很投入。”
話音落下,穆皎便已經利落的起身,緊緊攥着手包,深深看了眼賀言愷,說:“投入的是你,不是我!”
穆皎說完話,就懶的再與他說什麼,轉身就走,賀言愷看着她離開,不悅的蹙了下眉頭,見她走的極快自然擔心,就跟了上去。
穆皎確實忘記了自己還懷着孕,因爲氣憤,走的極快,到了樓下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可是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若是沒有賀言愷,這真是一個完美的生日宴會,可是因爲有他,一切都會化成泡影。
她不過是想要一句賀言愷的真心實意,哪怕他就是說自己爲了要面子,可是,他總是冠冕堂皇的說一些鬼話,平時騙騙溫芊芊也就算了,她穆皎又豈是那麼好騙的。
賀言愷見她走的太快,只要帶着怒意呵斥了句:“穆皎,給我站住。”
這外頭的人可不少,不少人都聽見了賀言愷的呵斥,將目光投了過來,穆皎沉了口氣,更加不會讓賀言愷好受。
固執的朝外頭走。
中途,她接到沈敬一的電話,回頭見賀言愷快要過來,她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朝前走,沈敬一那頭便傳來聲音,嗓音有些低沉,看起來並不會很輕鬆。
“穆皎,還沒結束嗎?我來看穆辰了。”
穆皎聞聲,便停下了腳步,站在泳池邊上,淡聲道:“你去看辰辰了?他有好好吃飯吧。”
明顯的聽到沈敬一那頭沉吟了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穆皎蹙起眉頭,低聲道:“怎麼了?”
“穆皎,你媽媽在這裡,在告訴穆辰叫他勸你和賀言愷復婚,我剛到,你媽媽大概還沒說完,不讓我進去,我擔心穆辰,所以就給你打了電話,你看,你是不是過來一趟。”
沈敬一說的在理,向蘭若是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會讓穆辰不高興,他還要準備手術,情緒也會影響病情。
思及此,穆皎便沉沉道:“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幫我看着點,必要的時候就去叫厲醫生過去。”
沈敬一恩了一聲,應下來,掛斷電話,賀言愷已經快要走到她的身邊,剛要伸手拽住穆皎,不遠處一個孩子騎着玩具車朝穆皎這邊開過來。
穆皎正放着手機,聽到驚呼的聲音才略略擡眸,就見那孩子騎着車失控的朝自己開過來。
而穆皎已經是無路可退。
賀言愷見狀快速的跑過去,剛要拉住穆皎的手,穆皎人已經被車撞上,因爲失控,那玩具車的力氣也不小,穆皎又因爲閃躲,而身子傾斜,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後仰去。
賀言愷伸出手拽住她的手,剛剛用力,穆皎人已經掉進泳池。
冰涼的池水浸透她的肌膚,當她的骨子裡,她整個人甚至連驚聲尖叫都還沒有一聲,就已經沉沒到水裡。
這是穆皎,感受到的最涼的水,是這輩子最涼的水,那樣的刺骨,那樣的叫人絕望。
她無能爲力,就好像生命都在凋零。
她努力的泳,努力的向上,可是身體就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賀言愷見她掉進去,眸光一凜,周身散發着寒氣、跳到池水裡,很快就將穆皎撈起來。
也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但穆皎總覺得那就像過了一輩子一樣的長。
好像已經經歷了生老病死一樣的叫人無奈,叫人感慨,叫人難過。
她無力的被抱在賀言愷的懷中,其實池水不深,也不過剛剛到賀言愷的腰部以上,他站起來,穆皎整個人無力的攤在他的懷中,手臂耷拉在外頭,雙眼微微眯着,看着這個刺眼的世界。
周圍是尖叫,是吶喊,是驚訝的聲音。
可穆皎什麼都不在乎了,她甚至不敢去觸碰自己的肚子,她太疼了。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快要將她吞噬,可是她不能啊,不能就這樣認輸了,她強忍着,不管如何,都要堅持住。
陸南沂下游泳池將掉進去的小孩子也抱了上來,孩子媽媽抱着孩子緊張的看着賀言愷,而賀言愷面色陰沉的抱着穆皎上去,唐墨和夏景琛在一旁幫忙扶着他們上來。
然後,就聽賀言愷沉沉吩咐道:“備車。上醫院。”
單單五個字,好像也讓賀言愷有些無法承受,他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麼,他只是清晰的認識到,在穆皎迪掉入游泳池的那一刻,他滿心滿眼的都在擔心她,都在心疼她。
而不是別人,而不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他只是擔心她本人。
那種感覺,就好像心愛的女人被人欺負了一樣,他氣憤,他擔心,他心疼,那種情緒,怎麼會在穆皎的身上發生。
冷冷眯了下眼眸,賀言愷一邊走,一邊低下頭看了眼穆皎,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緊蹙着,臉色蒼白,手也緊緊握着拳頭。
她好像在隱忍什麼。
眸光一凜,賀言愷冷冽的問道:“穆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穆皎終於,終於肯發出嚶嚀的聲音,孱弱的說:“疼,肚子……疼……”
賀言愷那顆堅硬無比的心臟,倏然沉到谷底,厲聲喝道:“給我備車,聽到沒有!”
許邵平將車直接開到草地上,賀言愷抱着穆皎上車,夏瀾也跟着坐上副駕駛,許邵平將車開走,如同獵豹一樣,快速的消失在人們的眼前。
夏景琛和唐墨對視一眼,嗓音低沉着開口道:“恐怕出事了。”
唐墨狹長的眼睛狠狠一眯,意味深長的說:“你看那玩具車,好好的,怎麼就軲轆掉了。”
夏景琛劍眉一豎,大概是猜到了什麼。
所有的東西都是夏瀾以及穆皎的團隊精挑細選的,所有小孩子的玩具,都是夏瀾親自吩咐人採購,都是國際大品牌,質量不會出現問題。
但是,很明顯,這車的軲轆掉了,孩子纔會失控的開過來,撞到穆皎,以至於穆皎掉在泳池裡。
沉吟了下,夏景琛微微偏頭對唐墨道:“這件事你去跟進一下,要暗中來,不要打草驚蛇。”
唐墨點了點頭,兩個人的眼裡都是難以窺探的冷漠。
而路上,穆皎已經額間冒汗,整個人疼痛不堪的縮在賀言愷的懷中,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骨節處已經泛白。
賀言愷擰着眉頭,將她擁緊,衣服外套都披在穆皎的身上,沉沉的安撫:“別怕穆皎,不會有事的。”
可是,當真不會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