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發覺不對,停住手,也側耳細聽--有個男人一聲接一聲地喊林小碗的名字。
“誰?”他沉了臉。
林小碗沒理會他,滾下牀,赤着腳,慌慌張張地衝到落地窗前,躲在窗簾後面,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卻始終沒有勇氣拉開窗簾往外看歇斯底里的肖煜。
此時的她又懊惱又驚慌,不知所措。
樑芊雨在孫欣欣生日宴上鬧過之後,她知道她和榮少琛的關係很快就會傳到肖煜耳朵裡,她想等找好一個妥善的說辭後再去找找肖煜談,因爲榮少琛一再告誡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能被第四人知道。
本以爲還能捱上一兩天,卻不想肖煜竟然這麼快找到這裡來了!
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裡呢?
既然找到這裡來了,那就連一丁點兒緩衝的餘地都沒有啊。
“碗碗,你快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快出來!”肖煜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又固執得很,似乎不把她叫出來誓不罷休。
這樣躲着不出去肯定不是辦法。反正總是要面對的,硬着頭皮出去吧。咬了咬脣,林小碗準備轉身。
“譁--”緊閉的窗簾突然被打開,緊接着林小碗被榮少琛摟在了懷中。
“喂,你幹什麼?!”驚惶的林小碗想掙開他往後退。
房間燈火通明,又在落地窗前,兩人又都穿着睡衣,還摟抱在一起,肖煜在樓下必須能把這裡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不愛肖煜,但她知道肖煜對她的感情,她不想這麼刺激他,不想傷害他。
“他不就是來求證這個?”榮少琛緊摟她的手並沒有放鬆一丁點兒。
林小碗才知道他是故意的,勃然大怒:“榮少琛,你能不這麼殘忍嗎?”
“殘忍的是你,早該讓他知道。”
林小碗頓時黯然。以前以爲只是籤個一年的保姆協議,哪知道後面不但成了他老婆,還鬧得衆所周知。要早知道局面會變得這麼不可控,她肯定會三思而後行。
“去告訴他,你是我女人,以後別來騷擾。否則的話……”
榮少琛沒繼續說下去,轉身慢慢往牀邊走去。
林小碗怔怔地看着他背影,半晌沒挪動步子,直到聽到外面響起了亂糟糟的打鬥聲。心猛揪的她慌忙撲至窗前看,但因視線太遠,只能隱隱看到幾個人打成一團,看不清誰是誰,她趕忙轉身衝出去。
樓下院子外,肖煜正和三個妄圖將他拉走的小區保安打成一團。楊遠和小飛等幾人站在院門口,並沒有參與,只是冷冷地看着。
“住手!都住手!”衝出來的林小碗大聲喊道。
“住手!”楊遠緊跟着重複她的話,幾個保安才停手。
肖煜聽到林小碗的聲音,馬上停手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神色悽楚:“碗碗……”
即使親眼所見,他還是不願相信。
“肖煜,我……”
“跟我回去。”
“你聽我說……”
“回去說。”肖煜拉着她要往外走。
“放手!”楊遠擋在他面前,小飛則擺開了架勢。
“讓開!”肖煜飛快將林小碗護在身後。
“楊大哥,你們先讓開。”林小碗向楊遠擺擺手,打算找個地方和肖煜慢慢談。
“帶他們進來。”榮少琛不緊不慢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出。
肖煜馬上猜出了說話的人是誰,略微有些驚惶,但榮少琛一個“帶”字又讓他目光一凜,轉而拽着林小碗想迅速離開,楊遠和小飛馬上、將他逼緊。
“我們老闆請你進去。”礙着林小碗的面子,楊遠說話很客氣。
林小碗掙脫肖煜,低聲衝院子裡解釋道:“我想和肖煜去外面談。”
但榮少琛已回了屋,她看了眼還站在一邊的三個小區保安,以及幾個正往這瞧的路人,只得低聲懇請肖煜,“我們還是去裡面談吧。”
林小碗的“低三下四”刺痛了肖煜,他再次緊攥住她的手腕,不顧她掙扎,強拉她往大路上走。
小飛迅速攔住他們的去路冷聲道:“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
“滾!”肖煜怒火中燒,一拳打過去。
“靠!”小飛一時不期,被打倒在地。
“別動手!”林小碗沒能拉住肖煜,見楊遠掄起了拳頭,馬上擋在肖煜面前喊道,“楊大哥,別動手。”
迅速爬起來的小飛想反擊,看到林小碗這陣勢,又不知所措了。
“碗碗,我們走!”
楊遠伸手攔住他:“要走你一個人走。”
“讓開!”肖煜堅決不放手。
“肖煜,我們進去談好嗎?”林小碗生怕肖煜吃虧,都快哭了。
“我養你們做什麼的?”榮少琛慢慢踱過來,冷冷地掃了眼小飛和楊遠。
楊遠看着林小碗,有些遲疑,本就捱了打的小飛聽言卻馬上衝到肖煜面前,就要出手,再次被林小碗的尖叫聲制住。
小飛爲難了。
“進去!”榮少琛凌厲的目光射向林小碗,見她還在看肖煜,他一把拽過她,拉起便往屋內走。
“你讓我和肖煜談談。”踉蹌着腳步的林小碗急急出聲。
“碗碗!”心急的肖煜要衝進去,被楊遠攔住,兩人正要交手,楊遠聽到榮少琛說“讓他進來”,馬上放了手。
肖煜快步衝進屋裡,正要問話,林小碗搶先快速開了口:“肖煜,我和少琛早就在一起了,我一直想告訴你的,只是沒遇到合適機會。”
“圖他的錢?”肖煜一臉不信,“碗碗,你不是那種拜金女孩啊!是不是爲了給燕姨治病才……”
“不是,我們倆是真愛,我們連結婚證都領了。”
要不是實在情急,林小碗真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和榮少琛領了證。她知道肖煜是擔心她被人欺騙感情,說這話不過是想讓他放心,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說話時有多心虛,根本不足以讓人相信。
“領證?假證吧?”滿目震驚的肖煜卻沒有笑話她的幼稚,而是滿目痛惜地搖頭,“你們倆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和你領證?別犯傻了,趁早回頭,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是真的!結婚證就在樓上,不信我去拿給你看!”林小碗想上樓去拿結婚證。
坐在一邊的榮少琛嗤之以鼻:“你爲什麼不敢告訴他,你圖的就是我的錢?”
“你……”頓住腳步的林小碗漲紅了臉,張口想反駁一句,但隨即想想還是這種理由更讓人信服,便生生將話嚥了下去,用表情告訴肖煜,這是真的。
“燕姨治病要花多少錢?我去籌!”
“不僅僅是給我媽看病要錢,”林小碗的頭低下了,聲音有些哽咽,“我還想讓我媽過好日子。”
“我們有手有腳,應該靠自己的勞動去創造幸福生活,堅決不走不正當的捷徑,這不是你一直勸我的話嗎?要是燕姨知道她治病的錢是怎麼來的,她還能在醫院安心住下嗎?”肖煜痛心疾首。
林小碗強忍住淚水,吸了吸鼻子道:“我跟我媽吃了多少苦,你很清楚;我一直想讓我媽過好日子,你也很清楚。但我只是個普通大學畢業生,唸的是鮮爲人知的專業,走出校門才幾個月,賺的錢還不夠我媽住幾天院。我也想憑自己的能力讓我媽頤養天年,讓自己過得幸福,我能等,可是我媽等不及啊!她已經六十一歲了,不是心臟出問題,就是血管出問題,不這這兒疼痛,就是那兒難受,我必須給她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儘量讓她能多陪我幾年。我已經沒了爸爸,我不能再沒有媽媽!人家都說只要父母健在,再大的人都是孩子。沒有了父母,再小的孩子都是大人。我不想做一個沒有父母疼的大人,我不想一個人孤苦零丁地在這世上生活。”
這些確實都是她心裡一直期待和懼怕的事,講着講着,便泣不成聲了。
“碗碗,你還有我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肖煜的眼淚卻是嘩嘩地往下流,他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信誓旦旦,“任何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盡我所能幫你!”
林小碗哭着再次回到正題:“我講了這麼多,你還沒聽明白嗎?我想要的一切你都給不了,只有榮少琛能給!”
她本來不想講,因爲這樣講必定會傷到肖煜,但想到之前就是因爲自己拖泥帶水,才讓肖煜此時這麼難受,索性咬牙坐實自己的愛慕虛榮。
“碗碗……”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好能當飯吃嗎?何況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就算我不和榮少琛在一起,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碗碗!”肖煜一臉受傷,“你會後悔的!”
“至少我現在不後悔。”林小碗狠狠地擦了把眼淚。
榮少琛似乎挺滿意林小碗的表現,緩緩起身,也沒看肖煜,對林小碗淡聲道:“得休息了。”
林小碗知道此時肖煜心如刀割,但是緊咬着牙狠下心腸,說了句“你走吧”,便準備跟榮少琛上樓。
肖煜滿目苦楚地看着她,一聲不吭,就在榮少琛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從身上摸出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並迅速架在了榮少琛脖子上,一臉戾氣地厲聲質問:“你威脅了碗碗?讓她不敢離開?”
林小碗頓時白了臉,帶着哭腔驚叫道:“不是!是我自願留下的!肖煜,你不要亂來啊!”
“別亂來!有話好說!”楊遠和小飛迅速上前,卻不敢再靠近,生怕傷至榮少琛。
榮少琛彷彿沒看到脖子上的刀似地,一點兒也不驚慌,突然指着林小碗道:“林小碗,別傷害自己!”
“碗碗!”肖煜一分神,榮少琛便擡手劈落了他手中的刀,楊遠則一腳踹了過去。
“肖煜!”
榮少琛一把揪住林小碗,不許她靠近肖煜,見肖煜一直滾到樓梯口才停下,並吐出一大口鮮血時,她頓時淚崩,心痛萬分地掙扎,“放開我!”
“爹地,你放開我媽咪!”leo蹬蹬蹬地衝下樓。
“leo!”榮少琛臉色大變。
“小少爺!”楊遠和小飛也白了臉。
肖煜也注意到了leo,強忍住痛,迅速爬起來撲向他,五指迅速扣向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