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一把拽住轉身要走的林小碗,冷聲道:“我走。”
說罷甩開她,轉身出去。
“少琛!”
“砰!”
反應慢了一拍的林小碗立在原地,緊咬薄脣,怔怔地望着緊閉的房門,心中各種不是滋味。
其實她說走不過是個噱頭,至多出門右拐進她的書房——好不容易追求來的感情,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自己今晚的表現是不是有點像鄉村潑婦?
誰叫他揹着自己做這麼齷齪的事還死不承認呢?
而且他怎麼可以懷疑自己會唆使Leo那麼做?他怎麼能不相信她把Leo當心頭寶?
他以前不會這麼質疑。
看來她和他的感情真的出了問題。
唉。
林小碗慢慢轉身,走到衣櫥前,打開衣櫥門,將自己的箱子拖出來打開,將她視爲珍寶的結婚證拿出來,默默地看着。
結婚證上的榮少琛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雙黑眸很具穿透力,似乎在緊盯着看照片的人,一如他常時看她的目光,讓她無意識地咧嘴迴應他的笑容。
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他已經被她氣走了。
目光再移至自己的照片上,看着表情極不自然的自己,林小碗的思緒飄到了拍照的那一刻。
至今她依然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委屈、無奈、驚訝中又含着點點期待,複雜得連她自己都找不準主要情緒點。
那個時候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後面自己會那麼不顧節操地追求榮少琛,也不會想到自己竟能得到榮少琛的心,當然,更不會想到兩人之間會有今天的爭吵。
林小碗無力地坐在地上,摸着榮少琛帥氣的照片流淚。
現在的情形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
她用力搖頭,發現淚水打在手中的結婚證上,慌忙擦乾,將結婚證護在胸前,隱忍着哭起來。
她一直固執地認定愛情具有排他性,她怎麼能容忍別的女人插足自己的愛情?
哭了許久,她才慢慢冷靜下來,抽噎着扭頭望房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很蠢。
這種關鍵時刻,她把他氣走,不是主動將他往那個女人那邊推嗎?
不行不行,得把他喊回來,吵架或離家出走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他們之間應該開誠佈公地談談。
她趕忙將手機摸出來撥打他電話。
“嗯?”熟悉而簡單的應話讓林小碗一時猜不透接電話人的情緒。
她努力讓自己語氣平和:“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
電話沉寂了數秒,纔有聲音:“你先睡,我晚點兒回去。”
“這麼你還……”林小碗的話還沒說完,聽筒中便插入一句極具違和感的“少琛哥哥”,電話隨即掛斷。
那嗲聲嗲氣的聲音主人是貝貝琪!
“你媽蛋!”
林小碗暴跳起來,揚手想摔手機,不過很快又放下——這麼貴的東西她可捨不得拿來發泄情緒,轉而將另一隻手上的結婚證狠狠地摔在地毯上,擡腳就想踩,不過也忍住了——此時她只想把榮少琛踩死,可不想踩死自己。
她食指尖用力地戳着榮少琛的臉頰,咬牙怒罵道:“你這個混蛋!惡棍!你良心都給狗吃了嗎?你、媽的還是人嗎?賤人!臥槽!臥槽!”
她從來沒用粗話罵過人,今天這麼一罵,覺得挺解氣。
不行,他當她這麼好欺負嗎?她要去找他們,當面把這些粗話罵出來,一定要罵
得他們狗血噴頭、無地自容。
爬起來才走至門口,她就傻眼了。
她連他們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找個毛線啊?
默默折回來,她躺下發呆。
*
天沐酒店某房間內。
榮少琛正站在窗前打電話,一個嗲嗲的女聲從後面傳來:“少琛哥哥。”
榮少琛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迅速掛斷電話轉身冷斥:“不會好好說話?”
貝貝琪扮了個鬼臉,恢復平常語氣哼道:“兇什麼兇嘛,人家以前不都這麼喊你的?”
說完她往沙發上一躺,懶洋洋地繼續出聲,“大半夜的不睡覺,叫我來這兒做什麼?”
此時小飛已關門出去,榮少琛睨着她冷聲質問:“你在車上做了什麼?”
“什麼做了什麼?你能說句我聽得懂的話嗎?”貝貝琪適時打了個哈欠,一副睏倦之色。
“車後座怎麼會有精……夜的氣味兒?”
榮少琛耳邊晃過之前與小飛的對話。
“爲什麼晚上去洗車?”
“離歌劇結束還早,我閒着無聊,就去洗車了。”小飛回答他話的時候明顯目光閃爍。
“不是因爲車裡有異味兒?”
小飛試圖掩飾:“是……是有點兒,我躺在車上休息時脫了鞋子,大概,大概是我腳臭的味兒。”
“不是精夜的味兒?”
見榮少琛直聲質問,小飛大爲驚慌,擦着汗解釋:“老闆,我真的沒在車上做壞事兒,我沒這膽兒啊。我真不知道車裡爲什麼會有那種味……”
“真是精夜的味兒?”
“是呢,我一晚上都沒想通怎麼突然有那種味兒,下午都沒有呢。”小飛惶惑不已,要知道晚飯後到洗車前,他一直都呆在車裡。
“什麼時候感覺到這種氣味兒的?”
“送夫人去醫院後,我把車開回了劇院,路上越聞越不對勁兒,我特意停車去後座檢查,發現那種氣味兒很緊張,怕您誤會我,就趕緊去洗車。”
榮少琛想了想,問道:“你送琪琪去劇院時有沒有聞到那種味兒?”
“沒有。對了,當時有件事兒挺奇怪。”
“什麼?”
“貝小姐在劇院大門就下了車,說去西側的超市買零嘴兒。我看着她進超市後,就把車開進劇院內停車場東側,然後一直看着劇院入口,想看看貝小姐什麼時候進去。不過還沒等我看到她進場,就接到您的指示,讓我去接夫人,我啓動車子準備去,誰知貝小姐突然出現在後窗邊敲窗,說有東西落車上,我當時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她爲什麼沒從最近的西側進劇院院內,反而繞回正大門。不過當時我急着去接夫人,也沒想太多。您說這事兒會不會和貝……”
小飛突然想到什麼,尷尬地抓了抓頭,“是我想多了,貝小姐是女生呢。”
“喂!你車上有那噁心的氣味兒得問你自己啊,問我做什麼?人家可是純潔的好女孩呢,別企圖把我帶壞。”貝貝琪很不滿地瞪着榮少琛。
榮少琛盯着她無辜的表情看了幾秒,突然從桌上袋子裡抓出一把東西猛地擲她身上。
“喂!喂!哎呀!你哪弄來這麼多石楠花啊?快拿開!不許再扔了!可惡!”
難聞至極的氣息迎面襲來,貝貝琪迅速意識到那是什麼,尖叫着連連後退,雙手像趕臭蟲似地亂舞。
她果然認識這種花,果然是她。
不動聲色的榮少琛隨手捏起一朵白色小花把玩,笑眯眯地說道
:“看把你激動的,沒想到你真的很喜歡石楠花,難怪隨時帶着它,我表妹果然口味不一般地重。我已經派人去採石楠花了,回頭用石楠花幫你裝飾房間,讓你一天到晚都可以沉浸在它的芬芳之中……”
“不,不不不不,”貝貝琪臉色大變,她已聞到危險氣息,極力呲牙作笑解釋道,“少琛哥哥,不用麻煩你了,其實我不喜歡石楠花呢,真的,不喜歡,一點兒也不喜歡。”
石楠花開時,散發出來的濃烈氣味和男人精夜的氣味一樣,所以一直被人們稱爲“最污”的花。
貝貝琪很清楚這花的特性,她也是無意中發現蘭城有這種花,所以留了個心眼,想借機會試試榮少琛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
讓她和這不正經的花呆一室,她非瘋掉不可。
“沒關係,表妹難得來一趟蘭城,我必須爲表妹效點力,不用客氣。”榮少琛笑容依然燦爛,語氣也溫和無比,“聽說石楠花浴不錯,我這讓人去準備,你等着好好享受吧。”
貝貝琪知道他要給自己教訓,準備採取溜爲上策的計謀,訕笑着擺手:“真的不勞煩表哥了,謝謝哦,我困了,我回房休息了。”
不過她才邁腳,就被榮少琛一把揪住。
“既來之,則安之。花都採回來了,不應該能浪費。聽說這些花采下來用水養可以保持一個月不謝,你可以好好欣賞了。”後一句話榮少琛是信口胡謅的。說實在話,要不是問萬理,他也不知道還有這種氣味的花。
“不要!”貝貝琪臉都白了,見他很堅持,知道避不過,只得低三下四地求饒,“少琛哥哥,我錯了。”
“錯在哪兒?”榮少琛一把甩開她,臉上呈出冷意。
“我不該把石楠花漿塗到你車裡。”貝貝琪小聲應道。
“目的。”
“我昨晚從劇院西小門進來時,無意中發現了昨天罵我的那個女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景觀樹下接電話,等她掛斷後,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讓你叫小飛先走,然後我飛快跑去小飛的車邊,裝着拿落下的東西,將一直隨身準備着的石楠花漿液塗至座位上。等着看好戲。”
“你怎麼確定我會讓小飛去接她?”
“我聽到她說現在就過去,掛斷電話時表情明顯一鬆,沒再看一眼劇院——她躲這兒就是爲了跟蹤你,看她這神色,分明已經知道你不在這兒,所以我賭她是給你打電話。而且從她的話中明顯聽出你說來接她,所以如果我把小飛騰出空來,你肯定會讓小飛去接她。當然,我也是賭一把,萬一這女人不夠聰明,或者出現意外,取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的話,我還會繼續想辦法啦,我這麼聰明,一計不成會再……”自以爲推理到位的貝貝琪意識到自己得意妄形時,慌忙捂住嘴巴呲牙。
“我衣服上的脣彩印也是你故意弄的?”
“嘿嘿。少琛哥哥,其實我也是關心你,想幫你把把關嘛,希望幫你找最優秀的女孩配你嘛,畢竟我表哥這麼優秀……”
榮少琛聲音很冷:“別忘了自己爲什麼來到蘭城。以後要敢再胡鬧,我立刻把你送回去。”
“不會啦。人家知錯啦。”貝貝琪抱住他胳膊撒嬌,“少琛哥哥,讓我看看你那神秘女友唄,我保證不給阿姨逼婚的機會,少琛哥哥……
榮少琛沉默片刻,起身往外走。
“哼。”貝貝琪撅着嘴瞪着他的背影。
榮少琛頓步回頭:“還不跟上?”
“去哪兒?”貝貝琪愣住。
“你想去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