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查子軼所說,林悅藍的確不在年錦堯身邊,雖然那個男人刻意隱瞞林悅藍被擄走的事,但並不影響查子軼獲知真相。
有些事,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
年錦堯的目的是簡單直接的,沒有一點二心,現階段裡,年錦堯唯一要做的事,只想和查月影離婚。
其實查子軼還是挺感激年錦堯的,至少那個男人選擇了離婚,而不是選擇用一生去欺騙查月影,那樣他更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借年錦堯的原因,查月影重新接納了他,那他自然就會好好履行做哥哥的職責,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他只有一個目的:讓查月影開心。
年錦堯所有目的都是爲了林悅藍,那個女人既然那麼有幸得到年錦堯垂青,就自該有所覺悟。
早餐的過程中,查子軼並沒有提及林悅藍在醫院的事,只是簡單對查月影提了一下那個女人現在並不在年錦堯身邊的事,這期間查程龍沒有參與兩兄妹的話題。
這全垂暮老者,似乎真的打定主意不過問晚輩的事。
不管查程龍對林悅藍是什麼心態,現在都不可能輕易表現出來,就算表現出來,查子軼也顧不上了,在外人和親人當中,他只能選後者。
他必須做出點什麼,纔不能讓查月影有再回到年少時的那個惡夢當中去,他也不要自己再一次做那樣的懦夫。
臨近中午,年錦堯果然沒有在查月影的期待中出現,而是派他的貼身特助王明軒前來取回離婚協議書。
當王明軒出現在查老爺家門口的時候,查月影好不安穩下來的情緒,又有了一絲波動。
查子軼本想讓查月影上樓,可她拒絕。離婚協議書不在查子軼手上,他也只得由她去了。
只不過查月影並沒有急着起身,坐在餐廳裡慢慢用餐,對王明軒進行無視。
“……”王明軒在客廳站了半響,見沒人理會他,他也不急,安靜的站着不動。這是他長久以來最在行的事。
他現在腦子裡不停在想,面對查月影的時候,他該喊她夫人,還是查小姐?
“小王,過去坐吧。”
滄桑的聲音響起,王明軒擡頭看到查程龍。禮貌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查程龍沉默片刻,推開椅子走出餐廳,一面對查月影道:“小影,趕緊把東西給人家。”
對年錦堯的怨恨,牽怒到別人身上,並沒有什麼意義。
查月影深知這點,她起身上樓,沒多久拿着一個薄薄的文件夾下來,遲疑一會,交給王明軒。
“夫人……”王明軒輕輕開口。
還沒說什麼,查月影已經扭開頭去:“他在哪?”
王明軒低頭道:“先生正準備參加十點半的新聞發佈會。”
查月影擡頭看看牆壁上的掛鐘,已經快九點了。這意味着再過一個半小時,這份文件就有了法律效益,她和年錦堯……就真的沒有關係了。
她雙目發脹,喉嚨發酸。想哭,好想哭,但她努力忍着,拼了命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來。
“他……”她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切都那麼徒然,不管她在不在這份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她和年錦堯都走不到一起去。
時間彷彿定格了一樣,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查月影深深嘆了口氣,低下頭迅速朝二樓走去,消失在三人視線之內。
查月影一走,查子軼纔有機會出來說話。
王明軒趕時間,向查程龍打了招呼,與查子軼一前一後走出客廳。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從今天開始,我們查家和他沒有半點關係。讓他把自己身邊的人都看緊點,如果出了什麼事,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他。”
面對查子軼言語裡的威脅,王明軒微低着頭,不說話。
他很清楚查子軼是在拿誰做威脅,但這件事是年錦堯和查子軼之間的戰爭,他無法在中間多說什麼。
某種情況下,他只是這些人之間的傳話筒。
查子軼也不生氣,相反臉上還有笑意,對他來說,年錦堯和查月影離婚是他喜聞樂見的。
“不要以爲有歐陽爍的幫忙,我就不敢動那個女人。”
他面帶笑意的看着王明軒,“你回去告訴他,這一次那個女人如果落在我手,我不會讓他見到活人。”
明明陰沉的話卻在他笑語中說出來,讓王明軒濃眉微微一皺,很是不喜這樣的感覺。
微微擡頭看了查子軼一眼,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是規矩生分的道:“我會轉告先生的,查先生。”
查子軼臉色不變,拍拍王明軒的肩,越過他往屋裡客廳走去,頭也不回的道:“走吧,別讓你家主子久等,趕不上新聞發佈會了。”
王明軒轉頭看着他走進客廳,站了幾秒鐘,迅速離開。
查子軼說得沒錯,時間容不得他繼續耽誤,這份協議書,得儘快交到年錦堯手中。
新聞發佈會早在昨天就已經準備好了,昨天的通告讓天朝各大媒體炸開了鍋,連國外的新聞也多次爲這件事開了專題,所有苗頭都指向林悅藍,可誰都沒發現林悅藍的影跡。
網上有消息說在z市的總醫院發現林悅藍的影跡,許多記者蹲守在醫院旁整整一天一夜,也沒能發現什麼動靜。
沒拍到林悅藍,倒拍到了一個消失大衆視線很久的人物:莫藍天。
那位獲得諾貝爾獎醫學獎的、最年輕的得主?
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活着?
這一消息雖然比不上年錦堯和查月影離婚的消息,但也算是一則不大不小的新聞,一時間,娛樂、財經等各大媒體紛紛報道。網上的消息也是亂飛了天,亂得不行。
可沒有人誰能見到莫藍天一面,這個男人很神秘,只拍到他坐在輪椅上的照片,想更近一步接觸完全不可能。因爲這所醫院的高級病房被人嚴密把控,一般記者還真不容易混進去。
不過這件新聞沒法發掘,但年錦堯的這件事還在進行着,大家又將注意力轉了回來。
時間是個不值錢的東西,一眨眼大半天就過去了,人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老去。
年錦堯坐在休息室裡望着時鐘發呆,十點了,再過半小時,他就要向世界宣佈他這兩年一直就想幹的事了。
和查月影的結合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如果沒有出現林悅藍,或許他和查月影的婚姻可以不溫不火的一直保持下去。
可一但有了一個真正愛的人,這種‘將就’,就再也無法繼續了。
一秒、一分、一刻都不想繼續。他只想和林悅藍在一起,只想。
他迫不及待,又心如大海。
他知道這是一場戰爭,查月影查子軼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這是將林悅藍硬生生推到風口浪尖和危險當中。
可他顧不上了,歐陽爍逼他這樣做,也正中他下懷,他需要一個理由和契機去逼自己。
時間很快指到十點二十分,王明軒在預期的時間出現在年錦堯面前。
“先生,東西取回來了。”王明軒將文件夾放到年錦堯面前的茶几上,退開一步,“我去叫律師進來。”
還有十分鐘,新聞發佈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可年錦堯卻不急,喚住王明軒:“他說了什麼。”
王明軒站住腳,他知道年錦堯在問什麼,猶豫着,沉默不語。
年錦堯冷哼輕笑一聲,目光瞟向面前的文件,邊說邊擡手將文件拿過來打開,“他拿誰做威脅了?”
王明軒低着頭:“他讓您關照好身邊的人,特別是林小姐。”
年錦堯目光落在協議最下方的簽名檔上,一個秀氣飛舞的‘查月影’出現在他名字下方。他愣愣的看着這個名字,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感受。
沒有不捨、沒有心痛,只有淡淡的惋惜感。
其實查月影一直是個合格的妻子,從不過問他在外面的花邊新聞,默認他的玩鬧,情人不斷。只不過相對林悅藍來說……從一開始查月影就覺察到了林悅藍和其它女人的不同吧。
惋惜,惋惜查月影,還有他自己。
這麼多年來,一直聽從查程龍的命令,像個木偶般。如今也只有等他老了,發現了真相,纔有了敢反抗的勇氣。
經過這一次的失敗婚姻,查月影還會不會輕易接受其它人的真愛?
說到底,查月影也是他陪着一起長大的,不能成爲夫妻,但這中間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兄妹情分。
對查程龍的恨,並沒有預期的那麼濃烈,也無法轉嫁到查月影身上去。
如果查月影能好好的和孩子的父親結婚育子,他一定會送上自己最真摯的祝福,當然查月影不一定接受罷了。
“先生?”
年錦堯聽到王明軒的呼喚,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合上文件嗯了一聲,迴應他剛纔的話:“他現在能拿來威脅到我的,也只有她了。”
王明軒站着,猶豫一下問:“他……會找到歐陽爍那裡去嗎?”
“歐陽爍不是質疑我嗎?現在該到他表現他能力的時候了。”
年錦堯冷哼一聲,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邊道:“走吧,發佈會要開始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口的時候,年錦堯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王明軒:“若欣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王明軒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回道:“她很好。”
他的語氣明明很正常,但年錦堯還是意味深長的說:“你這個做哥哥的,多受累,好好照顧好她。”
說完拍拍王明軒的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