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爍並不願意再回憶那樣的恐慌,他簡單給林悅藍講了關於千里香和百里俊雙雙死去的事,至於其它的也沒講太仔細。
不過關於葛東,他表示出了強烈的怒意。
“姓年的兩次饒過葛東,自己下不去手還不准我干涉。”
“葛東終究是他的養父。”林悅藍小聲說。
“那你呢?”歐陽爍俊眉緊皺,“對他而言,你算什麼?”
“我……我不知道。”林悅藍離開餐桌,往客廳沙發走去,歐陽爍緊跟而上。
“什麼事你都在爲他找藉口。”他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林悅劃不置可否,神色黯淡不語。
看到她這個樣子,歐陽爍心疼之餘又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不出的苦悶。
“認識這麼久,你就沒想過真正遠離他好好呆在一個地方生活嗎?”他期待的看着她。
“怎麼會不想……”林悅藍擡頭,苦笑一聲,“你也看到了,不管我在哪裡,是死是活,他都會找到我。”
“那是你自己放不下他!”
歐陽爍提到年錦堯就有些失態,他對那個男人真的是充滿了嫉妒,“你該不會覺得,他真會拋下查月影和肚子裡的孩子,只爲和你在一起?查家的人不會放過他的。”
“我……我沒有。”林悅藍垂下頭,“我只是……我……”
她不知道怎麼說,心裡那小心思其實根本藏不住。
歐陽爍朝她這邊靠近坐下,她本能的往旁邊讓了讓,引得他眉頭一皺:“你真的很討厭我。”
“不是,我沒有。”林悅藍連忙搖頭,她看看他又低下頭:“我想回去。我把你當哥哥,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
歐陽爍沒有立刻答話,他看着她,良久輕問:“你就不覺得不甘嗎?他毀了你一生。”
他對林悅藍還有年錦堯的糾葛已經瞭解得差不多,在惋惜林悅藍命運的同時,又不得不憎恨年錦堯對林悅藍造成的一切。
不管林悅藍的父親是不是歐陽家要找的,歐陽爍都無法原諒年錦堯對林悅藍造成的一切傷害。
可悲的是,年錦堯不珍惜的,他想要珍惜,可偏偏又無法代替年錦堯。
林悅藍低着頭不答,毀了她的一生?不算吧,她的一生才走掉一小半,誰知道後半生會是怎樣的。
她不一定非要跟年錦堯在一起有個結果,身邊有屬於他血脈的兩個孩子就已經夠了……
孩子!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擡頭神色慌張的望向歐陽爍,問:“我……你……知不知道醫院裡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消息?”歐陽爍眉頭一挑,“他跟你說的是認真的?”
“什麼?”林悅藍一愣,不知道他說的‘消息’和她想知道的‘消息’是不是一樣。
歐陽爍不答,起身找來遙控器打開電視,現在正是午間時分,有什麼重大新聞都會在這個時間段由娛樂主頻道播出。
他調轉了幾個臺,邊道:“如果他所說的承諾是真的,那就該有你想要的東西。”最後,他停在其中一個頻道上。
電視頻道上,林悅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並不是她期待的那個人,而是——王明軒。
王明軒前面還有一個男人,她依稀記得,好像叫什麼周濤。
周濤在臺上念着公告,而王明軒只是神色漠然的站在後面,對鏡頭視而不見。
整個發佈會上,並沒有年錦堯的身影出現。
“這是什麼?”林悅藍疑惑的問。
“你聽內容。”歐陽爍眉頭緊皺,在她一旁坐下,只不過這一次,林悅藍因專注電視上的內容,沒有移讓。
“鑑於以上證據內容,年錦堯先生已向查月影小姐提出離婚,並將財產分割清晰,具體離婚協議不便公告。以上。”周濤唸完對着臺下左中右三方都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轉身走下臺。
記者們都快瘋了,不顧安保人員的阻擋,死命的向前衝:“請問年錦堯先生爲什麼不當面露面發佈這則通告,謠傳年錦堯先生已和查小姐分居多月,是因爲林小姐嗎?”
“請問林小姐現在在年錦堯先生身邊嗎?”
“之前網上流傳年錦堯先生的好友莫藍天先生並沒有去世,這事是真的嗎?”
“如果莫藍天先生還活着,請問年錦堯打算怎麼處理和林悅藍、莫先生之間的關係?”
“請問年先生這是單方面提出離婚嗎?”
“請問……”
一堆問題,周濤都不給予正面回答,臉上掛着淡淡微笑,禮貌的迴應着記者們的追問,但就是不開口。
王明軒也被鏡頭追着拍,只不過他臉色更冷,少有記者敢到他面前去。
林悅藍就這樣隔着屏幕傻傻的看着,直到歐陽爍將電視關掉,她纔回過神:“他……剛纔?什麼意思?”
歐陽爍抿着嘴不答,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機默默走出客廳到外面草地上打電話。
也不知他打給誰的,帥氣的俊眉一直緊鎖,還不時往林悅藍這裡面張望。
林悅藍腦子思維還有些犯空,就只是不停迴響周濤那一句話:年錦堯先生已向查月影小姐提出離婚……
離婚?她以爲年錦堯只是信口隨便給她一個承諾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和查月影離婚?
她心中有喜,更也有懼。
年錦堯離婚,那查家豈不是要將源頭指向她,還有她的兩個孩子?
想到這裡林悅藍就不淡定了,起身就朝客廳外歐陽爍跑去,“爍,我要回去!”
歐陽爍正在通電話,看到她跑出來,和那頭的人小聲說了兩句,才收了線,擰眉盯着她:“在他和查月影的事處理好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
“爲什麼?!你憑什麼!”林悅藍被拒絕,惱羞成怒的瞪着他:“你有什麼資格把我囚在這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不放心兩個孩子,不放心年錦堯……
他公然提出離婚,查程龍和查子軼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她擔心他會受到什麼迫害,更害怕兩個孩子會受到牽連。
“我知道你在擔心兩個孩子,如果他連他們都保護不好,那更沒資格說要娶你保護你!”
歐陽爍說完上前拖着她回客廳,她像泥鰍一樣亂扭:“放開我!”
他不放,她一惱,擡手抓着他的手腕就用力咬下去——
“呃!”歐陽爍手吃痛,但他並沒有放開她,只是停下腳步,默默看了她兩眼,然後鬆開她:“好,我放開你,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離開這裡。”
他鬆開她,她立刻像只兔子一樣往後竄開,飛快的奔跑在柔軟的草地上。
草坪很寬很大,她跑了好久,纔來到邊緣位置,草坪邊緣處修了不少圍欄,還有長青樹。
她停下腳步,向下張望,看到一片陡峭的峭壁,巨大的海浪拍打在峭壁上,發出啪-啪的清脆聲。
再朝遠處望去,是成片成片的密林,有山有樹有花有溪,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機場,可就是看不到有人煙。
看樣子,這所別墅修在這片山林中的最高一處,順着主路望去,倒能看到一條大道,可林悅藍突然覺得就算離開這所房子,她估計也跑不多遠就昏倒在這陌生的密林中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她轉頭,朝遠處的歐陽爍怒吼。
“靜心的地方。”歐陽爍慢慢向她走來,“出了這件事,短期內他應該不會來找你了,安心在這裡住下吧。”
“住下?那連茹連君呢?”林悅藍難過的抓着圍欄,感受海風吹拂她卻沒有一點享受之意,“你沒生過孩子,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那種骨肉相連的牽掛,不管隔了多遠,都無法被斬斷。
歐陽爍深深的看着她,忍住想要靠近她的念頭,輕輕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等吧,悅藍,我會送你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他擡頭望向遠處的大海,神色複雜的深呼了口氣。
他在等待什麼?林悅藍不知道,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想看着年錦堯在與查子軼的對敵中失敗,那樣林悅藍對年錦堯纔會真的失去信任。
可一方面他又不願意看到莫連君莫連茹受到傷害。
如果年錦堯真的連林悅藍的兩個孩子都保護不好,那他……就徹底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認識的爍纔不會像你這樣。”
林悅藍不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只對他的行爲感到憤怒生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願意繼續和他留在一個地方,轉身朝別墅客廳走去。
歐陽爍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神色黯然。
林悅藍……
他嘆息一聲,聲音被海風蓋住。
等林悅藍的身影進了客廳大門,他才邁着緩慢的步伐朝回走,而這個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他才接通。
“老闆,算我求您了,打通電話給太太吧……”電話那頭傳來江萌生的乞求,“老爺和太太都快把我生剝了。”
歐陽爍漠然的繼續朝前走:“老祖宗呢。”
“老太爺子身體情況還好,整個家就他還安靜些了。”江萌生的話透着無奈,“您任性夠了沒?任性夠了就回來吧。”
“派人暗中調查查月影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我要知道年錦堯通告上的內容是否屬實。”
歐陽爍走了兩步停了下來,面色一冷:“還有,保護好兩個孩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