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欣眼裡的殺意是真切的。
王明軒情急之下擋在她的槍口前,幽怨的看着她,“若欣,你怎麼能變成這樣!”
“她懷着別人的野種,堯都可以允許她的存在,憑什麼!憑什麼?!”
王若欣雙手握緊槍支,激動的質問着。
“那不是野種!他是藍天的孩子!還有……你的手……什麼時候開始握這種東西了?”王明軒心酸的問,他的記憶中,王若欣就算變得不再天真、不再單純、更善於嫉妒,可她至少本性善良,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可林悅藍出現後,她就開始變了,變得太快,以至於他都阻止不了她的蛻變。
他側着身,和王若欣交流,並因她的出現和她的行動感到痛心,也由此分了神,沒有察覺到百里俊的動作。
“難不成,這個女人懷的是堯的孩子?”王若欣震驚的瞪大眼,一步一步向王明軒逼近:“你老實告訴我,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等你找到藍天,可以親自去問他,這個問題只有他知道。”王明軒往後退了一步,同時道:“不準靠近我,若欣!”
“我要殺了她,更要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王若欣惡狠狠的說。
“你到底想鬧到什麼時候,若欣,該罷手了。”王明軒傷感的看着她,這張與自己長得如此相似的臉孔,滿是被拋棄的無助,他輕輕嘆息,“你該擁有你自己的生活,忘記他吧,不要再參與他的一切。”
“八年,今年這個年過了,就九年了吧。九年的時間,你讓我忘記他?”
王若欣吃吃的笑了笑,眼裡有淚光閃爍,她的神情開始有點恍惚,站在那裡,好像陷入了回憶。
八年時光,人這一生中,有幾個八年?
她從青澀的少女時期就跟在年錦堯身後,她的世界裡只有年錦堯,他的存在,早就深入她的骨髓和血液,要怎樣才能忘記他?
“想我忘記他,可以啊。”王若欣回神,向親哥哥露出一抹單純真誠的笑:“你開槍打死我,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忘掉他了。哥,你開槍吧。”
她的笑真的很純真,可她的話,卻透着殘酷和陰冷。她把槍重新對準遠處的林悅藍,笑眯眯的道:“如果你不開槍打死我,那我就開槍打死她。”
她這樣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百里俊,看樣子跟在這男人身後,她不光學到了他的心狠手辣,還學會了笑裡藏刀,用笑來掩飾自己的一切。
她不給王明軒選擇的權力,慢慢扣動扳機。
“不要——”
王明軒叫了一聲,便向她撲去,兩人相站的距離已經很近,只要王若欣有一絲猶豫,他都有機會阻止她。
可讓他痛苦的是,他疏忽了身後的人。
“若欣……不……”
視線在變暗,思維在急速退散,而在此時,王明軒都不忘告誡王若欣不要殺害林悅藍。
他的在意,已經讓人分不清他是爲了守好自己的職責,還是單純的擔憂林悅藍而已。
望着親哥哥突然倒在自己面前,王若欣一下呆住,愣愣看了地上的親人一眼,又擡頭往百里俊望去,後者手上舉着一把手槍。
心,一下子被什麼擊子,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迅速閃過從小和王明軒相依爲命的畫面,不管多苦,這位兄長的身影一直護在她身前,守護她的一切。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俊,死死的瞪着他:“你、你……你殺了他!”
她將槍對準百里俊,顫抖着雙手想要扣動擇機,卻又在害怕什麼,遲遲不敢,臉上有淚落下,“你爲什麼要殺他!你憑什麼殺他……”
“笨蛋,你自己不會看啊!我沒殺他。”百里俊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彎腰把笨重的林悅藍放在地上,向她走來:“別激動,你這個蠢女人。”
王若欣前一刻還悲傷得要死,聽到他這樣說,低頭一看,才發現王明軒背上好像插着什麼東西。
百里俊把槍放回後腰,來到王明軒面前,蹲下身,從他後背上撥出一隻細小的針管,在王若欣面前晃了晃:“只不過這量有點大,能迷倒兩頭大象。”
直到這時,王若欣才反應,憤怒的向他質問:“我們的目標是那個女人,你向我哥下手做什麼!”
百里俊將針管扔到垃圾箱,又將王明軒手裡的支票抽了出來,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站起來對她笑了笑:“看來你並不是真的恨他,到底是親哥哥呢。”
他往小巷道外走去,向王若欣叮囑道:“在這守着,我馬上回來。”
王若欣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已經跑遠,不過沒讓她等多久,他就重新跑回來,將兩個昏迷的人扛着,離開小巷道,鑽進停在巷道口的一輛黑色商務車裡。
而之前幾人曾出現過的小巷道,也只有垃圾箱裡那個針管能證明幾人曾經的存在。
他們沒離開多久,就有一批黑衣人出現,他們似乎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仔細查找一番,從垃圾箱裡找出了那個沾有藥物的針管。
“把這件事稟報給先生,另外,通知一下週助手。”
衆人商量出一個結果,然後迅速撤離,小巷道一下變得空寂,而這次,連一絲證明他們曾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林悅藍從昏迷中幽幽轉醒時,耳邊不停響起一男一女的爭執聲。
“我說過,不準傷害她,她是老闆的目標。”男人在重複一個要求。
女人則不甘心的反駁:“那又怎樣,只要她不死,就不算違背老闆的要求!”
女人似乎被人擋住了,她惱怒的呵斥:“討厭,你給我讓開——”
“王若欣,你別過分,她還懷着孩子!”
傳來拉扯聲,兩人起了肢體衝突,但奇怪的是男人並沒有要發火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阻攔她。
王若欣……
林悅藍難受的蹙起眉,後腦的疼痛讓她一下沒想起這個名字是誰,她慢慢睜開眼,手腳同時動了動,想要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腳被綁,而雙手卻是自由的。
“她醒了。”那男人最先反應過來。
那女人不再亂動,她越過男人往林悅藍這邊瞧來,眉頭緊皺,臉色冷然:“你讓開。”
男人猶豫一下,終於讓開她,任她向林悅藍走去,不過他顯然不放心女人,所以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姓林的,你終於醒了,還認得我是誰嗎?”女人停在林悅藍面前,問。
林悅藍疑惑的看着她,隨後瞳孔急速收縮,手指着她道:“你、你是明軒的妹妹!”
她向王若欣身後望去,當看到王若欣身後的男人時,她先是一愣,隨後更加吃驚的瞪大了眼:“你是……”
她認得這個男人,但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她記得他曾將她從年錦堯身邊擄走,將她置於險境當中。而昏迷前的記憶,也停留在他突然出現在咖啡廳包廂裡的時候,而往後的事,完全不記得了。
“明軒?明軒也是你叫的?!”王若欣氣憤的想上前毆打林悅藍,被百里俊拉住。
她又氣又無奈,望向林悅藍的眼神恨不得活吞了她。
林悅藍意識到自己再一次陷入險境,她又怕又驚,因爲面前出現的是她認識的人。
雖然不熟,但‘認識’這一個詞,遠比陌生人帶給她傷害更令人恐懼。
“王先生呢?”林悅藍左右環視一圈,在尋找王明軒的身影,“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她所在的地方,是個明亮的房間,好像是處閣樓,裡面堵着一些陳年雜物,上面有層厚厚的灰塵,而她靠坐的地方,是個廢舊的木牀。
“做什麼?你覺得我花這麼大心思把你弄出來是爲了什麼?你這個賤女人!”
王若欣終於掙脫開百里俊的阻攔,上前用力扯着林悅藍的衣領使勁搖晃她:“你這個臭女人,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
林悅藍有些受不住她的搖晃,腦袋本來就昏沉得厲害,被她這樣晃動,立刻側過頭想要嘔吐,不過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沒有吐出什麼東西。
但這樣還是把王若欣噁心到,連忙退開,一臉嫌惡。
“好了若欣,別這樣,你去看看你哥醒了沒,我有話問她。”百里俊上前勸說,然後偏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悅藍一眼。
“我不去,我也有話要問她!”王若欣一口回絕。
“夠了!你要再胡鬧,別怪我不客氣!”百里俊臉色冷了下來,他鬆開王若欣,“你不去守着你哥哥,一會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我們得動作快點,天黑前登船,如果不快點離開這裡,後果不堪設想,你想被姓年的人抓回去嗎?”
他的威脅讓王若欣頓住了腳,冷臉和他對峙幾秒,最終還是憤然不平的轉身離開,咚咚咚咚的跑下了閣樓。
王若欣離開之後,百里俊才嘆了口氣,上前替林悅藍解開了綁着雙腳的繩子,“抱歉林小姐,讓你受委屈了。”
林悅藍神情戒備的看着他,沒有因他的客氣而改變對他的防備,更沒因此增加半點好感。
她的沉默在百里俊的預料之中,他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平靜的看着她:“林小姐,冒然把你‘請’過來,是我們的不對,不過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會保證你能安然無恙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