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想到自己跟梅並沒有太深的糾葛,林悅藍也只得強令自己不要想許多。
從j市安全返回z市以後,連續好幾天,林悅藍都沒有見到王明軒,而這幾天裡,年錦堯也很少離開家門,一切都安然中一分一秒的渡過。
雪依舊下個不停,但偶爾會停止,然後隔一段時間又下,不過倒沒之前那麼頻繁了。
幾天過去,林悅藍現在的孕期正式過了五個月,再過半個月,她的孩子到了六個月的孕期,存活率就又高了幾分。
雖然很想去看看梅和那個叫苗子的女人,可年錦堯根本不允許她離開家門,好像她一出門就會遇到危險。
這樣安寧的日子越往下過,林悅藍對年錦堯的感情越奇怪。
她知道自己心態的變化,但卻阻止不了,只能用漠視還有裝傻來掩飾自己的真心。
她並不是真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無知,對於年錦堯的迴避,她深知,就算拋開其它仇恨的關係,單是查月影的存在,她和年錦堯就不可能。
不過讓她奇怪的是,查月影回美國了,年錦堯爲什麼不把她找回來?還有,他打算什麼時候帶她去找回父親留下的東西?
除了吃飯和睡覺時間,年錦堯都在書房裡,那個地方不允許她輕易靠近,特別是從j市回來之後。她不知道原因,但只會乖乖按他要求去做,因此一般情況下,她也沒機會詢問他後面這件事。
就此,她每天吃飽喝足,除了看書就是賞雪,也沒其它事做。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越來越不方便,她想事也沒辦法,連上二樓都覺得困難。
這天,當林悅藍吃完早餐,準備像往兩天那樣,回房自己看書看電視打發時間,就聽年錦堯向她招呼:“去換套衣服,一會帶你出去。”
“什麼?”她愣了一下,“幹嘛?”
“讓你去換套衣服。”年錦堯擡頭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看看錶,“十分鐘時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就不等你。”
“要要!等我!”林悅藍連忙興奮的向二樓跑去,沒用到十分鐘就換了身衣服下來,大肚子把外套撐得更大了。
門外,一直消失不見的王明軒終於露了面,當看到林悅藍時,他雖然沒笑,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變得溫和了許多。
倒是林悅藍,看到他時,很是意外,笑着向他招手,但礙於年錦堯在場,沒有打招呼。
車離開別墅。
王明軒向年錦堯簡短彙報:“先生,事情已經準備妥當。”
“嗯,到了的時候叫我。”年錦堯應了一聲,就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林悅藍有些悶得慌,她忍不住問:“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見葛先生。”王明軒在前面回答,聲音很小。
“誰是葛先生?”林悅藍愣了愣。
“我義父。”
年錦堯沒睜眼,但還是接了話,“好久沒回去看他了,這次剛好要到那邊區域辦事,順便看看他。”
“你去看你義父,你帶我幹什麼。”林悅藍有些不安的蹙眉,好好的他幹嘛帶她去見他的家人啊。
一個查月影就夠她難堪了,這個男人想幹什麼!
“只是去坐一會就走,你怕什麼?”年錦堯睜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我在,你怕什麼?”
“不是,我只是……不習慣見陌生人。”她轉開頭,不再和他對視。
外面的雪越下越小,頗有下停的意思,連陰霾了快有一個月的天空,也開始放晴,絲絲陽光透過層層白雲,向地球上的人們捲來,可惜的是時間太短,沒兩分鐘就又變天了。
林悅藍的心情就像這天氣,還以爲可以跟着年錦堯出來透透氣,沒想到要跟他去見他的義父。
她牴觸見他的交際圈,包括親友圈。
許久,年錦堯的聲音重新響起,“見一次就不是陌生人了,聽話。”
說完還拍了拍她的手,手指觸摸到她左手上的玉鐲,微微一愣,道:“你很喜歡這種首飾?”
他突然想起來,林悅藍跟了他這麼久,飲食起居什麼全都是他管,他卻從來沒給她買過一份禮物,不過之前交易過的那張支票呢?
沒等林悅藍回答,他又問:“那張支票呢?你放在哪裡的?”
林悅藍一驚,迅速將手收回,搖頭:“我也不知道……這麼久,早不知道掉哪去了。”
她摸着那個潤白的玉鐲,道:“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東西,不是喜歡的問題,是意義重要的問題。”
“哦。”年錦堯應了一聲,就抽回手不再說話。
對林悅藍的回答他沒有起疑,也沒有多想,她連個手機都沒有傀儡,每天身邊都有人監視她跟着她,留着那份支票也不可能取得出來。
這件事只是很小的一個插曲,並沒引起年錦堯的注意,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車終於抵達距離z市中心稍偏的郊區山頂,這裡住的人都是些退休老幹部,環境很好,很清幽。
草地上有積雪,但道路上卻很乾淨。
車駛進御龍住宅區,停在某個靠山邊的房子前。
“下車吧,一會跟在我身後,什麼話都不要說。”年錦堯低頭看着她,“當然,聽到什麼也不要亂插話,明白嗎?”
她站在車門前,蹙眉望着房子大門,猶豫一下道:“我……可不可以在車裡等你?”
她還是不想進去。
“你認爲呢?”年錦堯反問她。
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那……有什麼事的話,我可以跟着王先生嗎?”
“嗯,你走在他前面就行,不要離開他的視線。”年錦堯叮囑一句,才率先推開門往裡走。
門裡面,是個大院子,地上鋪着一條又寬又長的石子路,旁邊種着有桂花和其它樹木,被積雪壓着看不出品種。
草地上,還有一個長亭,就好像年公館的那種乘涼的亭子,遠處還有成片成片的樹林,再往後望去,房子的後牆,幾乎就是一座山,而房子就像依山而建的閣樓。
林悅藍收回目光,緊緊跟在年錦堯身後,走過石子路之後,又穿過一個放有假山的前堂,然後來到一個寬敞的客廳。
客廳裡除了幾個在收拾打掃的傭人,並沒有其它人。他們都認識年錦堯,所以看到他時,只是停下手裡的活向他行了個禮,就又繼續工作。
其中一個傭人請示道:“先生,老先生在廚房。”
他吩咐林悅藍跟在王明軒身旁別亂走,自己繞過客堂進了後廚,果然在那裡見到了要見的人。
只見一位黑髮夾着白髮的中年男人,正用左手熟練的夾翻着鍋中的菜,聽到推門聲,他向門口望來,一臉慈愛:“錦堯啊,你來了。”
“義父,您又在做啤酒鴨?”年錦堯微微一笑,合上門走了進來。
他目光瞟過中年男人空蕩的右手衣袖時,神色微黯,很快被笑容掩蓋,“好久沒回來吃您親手做的飯,好饞。”
他靠近爐鍋旁,吸了口菜香。
“現在時間還早吧,本來打電話給你,還以爲你有事忙不會來,就只隨便給你準備了幾道菜。”葛東感覺翻炒得差不多了,將旁邊的啤酒整瓶倒了下去,笑道:“這場雪下得可真厲害,好多年沒這樣下過了。”
“嗯,是啊。”年錦堯微笑着應了一聲。
“這火得悶燒至少半個小時,我們先出去吧,這裡嗆。”葛東洗了個手,領先朝門外走去,年錦堯跟了上來。
葛東並不知道客廳還有其它人,他邊走邊說,“小堯,月影回美國多久了?你不打算把她接回來?小倆口吵架是常有的事,你們要鬧到怎樣纔算罷休?”
他轉進客廳,“小影是個好姑娘,你這樣對她,就不覺得內疚嗎……”
話說完,他才注意到客廳里居然還站着一個人。
哦不,應該是兩個人,一個是他認識的王明軒,另一個竟然……
葛東眼神微變,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就恢復如常,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吃驚的看着這個挺着肚子的姑娘,又回頭去看年錦堯:“她是……?”
“一個女-僕。”年錦堯淡漠回答。
“人家行動不方便,怎麼還要帶出來。”葛東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向靠在王明軒身邊很近的林悅藍招呼道:“你們坐,別那麼拘謹,這裡不是年公館。”
林悅藍不安的往王明軒身後靠,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倒是王明軒很主動,微笑着向中年男人行個禮打個招呼,便拉着林悅藍來到沙發旁坐下。
葛東招呼傭人們上茶,看看錶的時間,又轉回廚房,“我去看看菜,小堯,你跟我來。”
等兩人轉進廚房之後,葛東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年錦堯默默觀察着他的反應,然後歉意的垂下頭:“對不起義父,這幾個月發生太多事不太平,她肚子裡懷着我最好朋友的孩子,我不能讓她在生孩子前出事。”
“所以你就到哪都帶着她?”葛東氣憤的瞪着他,“小影的婚事,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現在,爲了這個遺孤,你說你做了多少不合理的事?!”
他壓低聲音,“小堯,你到底在執着什麼!”
執着什麼?當然是執着真相。
年錦堯依舊低着頭,表示歉意的同時,也表達自己的固執,“有人要殺她,有人要劫她,全都是因爲她身上的秘密。”
“秘密?”葛東眉頭一皺,“什麼秘密?她爸死的時候她纔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林維山會交什麼東西給那麼小的她?你是不是糊塗了,小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