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的大海,沉寂得有些詭異,幾乎是看不到一絲波瀾,遠方震天的雷聲忽近忽遠,振奮人心的號角瀰漫天際,猶如那天外而來的彌留之音一般……
此刻,瓊海的邊緣密密麻麻站着些許人,有得神情略顯激動,着急得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可是,半刻鐘過去後,卻只聽到擂鼓聲,海平面上仍不見有任何動靜。
風尊者以及幾位強者站在最前方,他們迎風而立,長衫隨風而動,站在風震天旁邊的那一身奢華服飾的老者,眉宇間有着一絲霸氣,可是在他那眼眸中卻略見一絲陰沉,在他的身側,恭敬的站着一位大約二十有三的男子,而那年輕男子的輪廓之間,還隱約可見前方那老者的影子,兩人一看便關係匪淺。
那年輕人眼光餘角注意到了風震天,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側身靠近華服老者的耳邊,用僅僅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爹,綠山說,將他打成殘廢的那高人,就是和風震天這老頭一道來的,前兩次的聖天宴風雲谷接到聖貼卻都沒有前往,今年一來便與我楓影家槓上,真不知他這老狐狸想要幹些什麼?”那華服老者正是四大家族之首,楓影家當代家主楓影臣,而在他身邊那年輕的男子,正是他唯一的兒子,楓影殘。
楓影臣聽到楓影殘的話語,眉峰不可見的皺了皺,綠山辦事他向來放心,他的實力在七星靈皇左右,一般情況下沒有人能夠撼動得了他,可是沒想到這次他回來了卻頂着血淋淋的頭和斷了的胳膊回來,當時他正在修煉所以並未過多的過問,想來綠山那番傷勢,怎麼都是風震天親自出手,可是現在,卻多出來了另外一個高手?
而楓影臣所不知道的是,綠山並未向楓影殘說實話,他哪敢告訴楓影殘他是被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打傷的?而他挑釁的風震天根本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如果他們知道他堂堂綠山真人敗在一個五歲連奶都沒有斷乾淨的小孩子手上,那他這楓影家的客卿,在楓影家哪還有一絲餘地啊?楓影臣略有所思的看向風震天的方向,而風震天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冷漠的轉頭看向他。
“風谷主,真是幸會!”楓影臣眼裡的陰沉在這一刻隱匿不見,臉上堆着虛僞的笑容向風震天抱拳示意,風震天雙眼盯着他,久久沒有言語,而就在楓影臣臉色有些發青的準備放下手後,風震天突然含笑對着他的方向抱拳道:“幸會……”
楓影臣陰沉的臉色剛要緩和下,可是風震天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得他的臉一片死寂,長袍下的手握着的拳頭也咯吱咯吱的響起……
“尉遲家主。”
透過楓影臣和楓影殘兩人的後方,尉遲峰略顯錯愕的看着向他打招呼的風震天,隨即當楓影臣兩父子順着風震天的視線陰沉的轉過頭看着自己時,他終於明白了風震天的用意,無奈的掛起一絲苦笑,對着風震天抱手道:“好久不見,風老谷主!”
楓影臣臉色陰沉,而在他身邊的楓影殘幾乎是控制不住想要對風震天出手,自己的父親何時受到過這般侮辱,就以他豐州霸主,四大家族之首楓影家家主的身份,有幾個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無視他?
侮辱,這是**【和諧】裸的侮辱……
風震天看着楓影臣那像被一坨屎罩住,臭的不能再臭的臉,心裡冷笑了一聲,來陰招,他風震天不是不會,他楓影臣知道坐在背後讓那綠山真人下套給自己而不跟自己正面交涉,那他風震天可也不是吃了虧就掖着的人,想他風尊者混跡大陸,名聲震懾東域之時,他楓影臣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子角落喝奶呢?
“爹……”楓影殘咬着嘴憤恨得看着風震天卻又不敢輕易的出手,因爲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風震天,可是在東域都沒幾個人敢得罪的風尊者,和他已逝的爺爺同一時期的強者,就算五個他楓影殘,也都不是對手,可是這口氣要他就這樣嚥下去,不可能,而就在這時,楓影臣卻突然對着風震天開口了。
“風谷主,沒想到今年你居然會應邀參加聖天宴,如果老夫記性不差,幾次的聖天宴,你可是都擺足了架子,拒絕前往了吧?不知道今年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風震天老眼一斜,楓影臣這臉皮還真是比那萬年茅坑的污垢還厚,自己這樣**【和諧】裸的無視,他居然還能提起架子跟自己說話,說真的,他,開始有點佩服他了,不過這……話?呵呵,風震天清楚楓影臣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所以,他決定徹底跟他裝傻一回!
“誒?”風震天疑惑的看向楓影臣,眉峰皺起彷彿在絞盡腦汁思索着什麼一般,楓影臣看到他這般表情,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妙,果然……
“這位很是眼生啊,老夫……跟你熟識嗎?”風震天一副真的不認識楓影臣很是困惑的樣子,讓的楓影臣整個臉鐵青得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周圍窸窸窣窣的竊笑聲灌進他的耳裡,簡直猶如億萬螞蟻咬着他的心尖一般,偏偏他又不能發作。
風震天看着他那般模樣,卻擡起頭看向尉遲峰的方向,尉遲峰看到風震天看向自己,頓時暗呼不妙,風老頭,你要跟楓影臣那老傢伙玩可以,可是別把我拖下水啊?
“尉遲家主,這位你認識嗎?老夫太久未出谷了,很多後起之秀都不熟識,不然容你爲老夫介紹一番?”
風震天的話直接將他和楓影臣的輩分分開,他在裝傻的同時告誡楓影臣,論起輩分,他風震天可是和楓影家的老家主楓影極同輩,也就是他楓影臣的老爹,而他楓影臣在他面前,頂多只算是後生晚輩。
尉遲峰並不是一個喜歡惹事上身的人,他既不想惹上楓影臣這個陰險的傢伙,也不想得罪風雲谷這麼一號龐大的勢力,隨即他笑了笑抱拳道:“風老谷主,這位是豐州四大家族之首,楓影家的當代家主楓影臣!”
“哦?”風震天挑了挑眉,隨即恍然大悟一般,“楓影極那老傢伙去哪裡了?老夫還以爲他還要霸佔這家主之位再幾十年,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他兒子繼承了?”
楓影臣幾乎是在心裡詛咒了風震天千百遍,可是他並不想和風震天正面交鋒,不然也不會暗地默許綠山真人去挑釁風震天,畢竟,風尊者的威名,並不是他楓影臣能夠挑戰的,雖然,現在的楓影家並不懼於他。
“呵呵,風谷主真會開玩笑,祖父早已在十年前仙逝,這消息幾乎整個東域都傳遍了,風雲谷就算再鳥不生蛋,雞不拉屎,也不至於這麼大的消息都不知道吧?莫非,風谷主真的老了,該……”
“殘兒,放肆!”突然接過話的楓影殘被楓影臣一聲厲吼喝止住,他正要不滿爲何他父親,堂堂豐州四大家族之首,要怕一個隱匿已久的老不死時,一陣恐怖的風勢威壓,直接鋪天蓋地毫不留情的對着楓影殘的方向呼嘯而來。
楓影臣幾乎是第250章,“這楓影家在豐州囂張太久,以爲整個東域都是他們的天下了,要不是當年許多大家族都因爲一些原因隱匿,這東域,哪裡輪得到他楓影家?如果夜主子你有需要的話,直接告訴老夫,老夫不介意將他們從豐州連根拔除。”
天血夜揚了揚手,“風老,風雲谷退隱山林這麼多年,就是爲了不與凡塵俗世這些事情有所牽連,楓影家我自有辦法解決,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看着楓影臣兩父子的背影,天血夜的眸光沒有任何溫度,而云輕狂,在天血夜出現在風老身邊的第一刻,他的目光便向着這邊投了過來,天血夜察覺到了雲輕狂的目光,隨即對着他的方向揚起一絲微笑,以示打過招呼。
在雲輕狂身邊不遠處的藍煙宇,看到雲輕狂因爲天血夜的一個普通的示好微笑而滿臉通紅不自在的神情,他嘴角彎起一絲玩味的弧度,手中的摺扇輕輕晃動着,雙眼再次看向大海的方向。
“鳴……”
就在此時,震天的鳴笛聲將衆人的注意力從剛剛的混亂中拉走,天血夜也擡頭看向那海平面的方向,就在衆人都以爲又跟方纔一般不會有任何動靜之時……
“來了……”天血夜看着海天一線的方向輕聲呢喃的同時……
“轟……”
巨大的船體破開海面瞬間出現在衆人的眼前,那幾乎有千丈愈長的船體,通身由純銀鍍造,這船與其他的船外觀完全不同,船身整個成扁平狀,船身高大三千丈有餘,船身通體有着太陽以及一些天體的玄妙圖紋,船首的前方,有着一個巨大的長矛,沒有人知道那是用來幹什麼的。
而那船首柱的地方,浮雕着一個身着白色聖袍,背後有着潔白雙翅的女人,她就仿若整個船的引路者指航燈一般,神聖的佔據上方,天血夜第一個被那浮雕吸引,她覺得那巨大的浮雕很是眼熟,在腦中思索了半分後,察覺她目光的風震天在此時開口。
“那是光明幻神,是聖天盟膜拜的神明,光明力量的象徵!”
天血夜點了點頭,周圍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猶如巨山一般的船身上,所有的人無不驚歎,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和神秘的船隻,而且它是突然從水面破出,出現在自己等人面前,這麼巨大的船隻,想要毫無動靜的靠近他們這些大陸上混跡多年的強者,簡直就是不可能,可是,除了聽到震天的擂鼓聲和鳴笛聲外,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海平面有任何動靜。
“這船,不是從海面行駛而來的!”天血夜看着船身上那若隱若現的薄膜,那薄膜猶如蠟油一般光滑,將船身整個包裹,而此時,一滴滴的水珠正在慢慢脫落船身,掉入海里。
風震天聽聞天血夜的話,讚賞天血夜的洞察力的同時點了點頭,“光明聖艦是聖天盟的心血,它能夠不知不覺的在海底航行,而只有光明聖艦,才能在瓊海中暢通無阻,找到聖天盟的所在!其他的船隻,如果妄想征服瓊海,根本就不可能!這也是魂塔一直視聖天盟爲眼中釘卻一直不能拔除的原因。”
天血夜皺了皺眉,擡頭看向船首的方向,只見兩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走向船首的兩端,他們同時結印,手掌在單膝跪下的同時拍到甲板之上。
“咯吱……”
纖長的樹藤猶如爬行的某種軟體動物一般從三千餘丈的船首上爬向下方,它們相互交織編織着,一個綠色藤蔓形成的超長天橋出現在衆人的面前,而衆人正在感嘆這壯觀神奇的一幕的同時,一個身着青袍的老者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他站在船首的上方,那兩名使者恭敬的後退而去,而那老者在斗篷下遮住的臉在此時擡了起來,他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臉上並沒有什麼皺紋,可是那纖長白花花的鬍子配在他只有四十多歲的臉上看起來很是突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兩條綠色的眉毛,一抖一抖的好不生動。
很多人看到他那突兀的綠色眉毛都很想笑,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來,都極力的憋着,老者雙眼掃射了一下衆人,下一刻,他的手輕輕的一擡,他整個人已經騰昇而起,而在他的腳下,綠色的藤蔓彷彿有生命一般託着他的身子將他放到下方,腳尖點地的那一剎那,衆人都下意識的後退而去,只有天血夜和風震天還站在原地。
老者掃射了一下衆人,最後將目光放到了帶着面具的天血夜身上,上下打量了幾分,最後他揚起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容,“老夫乃聖天盟青木堂管事,無眉,大家都知道規矩,聖帖持有者可登山光明聖艦前往聖天盟!”
無眉長老的話音剛一落下,楓影臣帶着楓影殘便走向了他的方向,楓影臣示意楓影殘拿出聖帖交給無眉長老,無眉長老接到楓影殘遞過來的金帝聖帖後,用手附在上面,一陣綠光過後,他將金帝聖帖遞迴楓影殘的手中。
楓影殘接過金帝聖帖,疑惑的看向他的父親楓影臣,楓影臣對着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趕快上去,無眉長老側過身子,楓影殘走向了那藤蔓的天梯,而當他的腳剛一邁上那藤蔓的階梯,他手上的金帝聖帖上,一絲綠色的光芒瞬間纏上他的手腕。
楓影殘下意識的解開衣袖,只見那上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個綠色藤蔓編制的手鐲出現在他的手腕上,而與此同時,他瞬間覺得自己身體之內的幻力徹底被封閉,也就是說,現在他整個人就是一個廢人。
楓影臣看着登上光明艦的楓影殘,他伸出手從納戒中拿出一塊銅牌,那銅牌之上刻印着一個明晃晃的‘鐵’字,那無眉長老看到楓影臣拿出那塊牌子後,眼神深深的看了看他,綠色的眉峰挑了挑,“鐵老頭還真是什麼人都收呢,物以類聚,上去吧!”
對於無眉長老的話語,楓影臣就算心裡有怒火也不敢發出,他甩了甩衣袖,收起那銅牌便對着光明聖艦上走了去。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人開始登上光明聖艦,終於輪到尉遲峰父子,尉遲修拿出的金色聖貼,而尉遲峰則與楓影臣一般拿出一塊銅牌,只是尉遲峰拿出的銅牌上,寫着的卻是一個‘劍’字,看到尉遲峰的銅牌,無眉老者表情明顯與看楓影臣的時候不同,他笑着拍了拍尉遲峰,示意他可以上去了,尉遲峰對着無眉長老抱了抱拳,隨即跟着楓影殘走上了天梯,登上光明聖艦。
天血夜看着楓影臣和尉遲峰這兩個非聖帖的持有者登上光明艦,頓時倍感困惑,風震天早已看出她的疑惑,在一旁輕聲道:“他們是十大長老座下的門人,可以持有銅牌登上聖天盟,並且不用封印實力,在聖天盟上也可以無限的使用能力。”
天血夜聽完風震天的話後,眉峰不可見的皺了皺,她終於明白楓影殘在登上光明聖艦之前,對着自己那抹陰森的笑是什麼意思了,不過,就算實力被封印,她天血夜可也不是好欺之人,一切,到了那時自見分曉!
輪到天血夜和風震天,風震天先將手中的銀魂聖帖交給無眉長老,無眉長老接過風震天遞過來的聖帖,對着風震天笑着道:“風老頭,你這傢伙今年怎麼想着來參加聖天宴了?”
風震天面對無眉的問題,輕輕的笑着撫了撫鬍子道:“多年沒見,想你這老小子了,想看看你那被琴依燒掉的眉毛長起來沒,不行嗎?哈哈哈!”
“你這傢伙,一見面就調侃我,等上了聖天盟,我找上賤人和老頑童那傢伙,咱幾個喝個不醉不歸!哈哈哈……”
風震天和這無眉長老兩人一去一來毫不忌諱的話語,顯然兩人早已熟識,而且必定是多年的知己好友,這讓天血夜感到些許的驚訝,畢竟風震天從這無眉長老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都沒有露出任何他和無眉認識的跡象。
“好了,不跟你說了,你先上船,等弄完了我去找你!”無眉此時神清氣爽,顯然不像剛開始那般無精打采,他臉上掛着笑容,催促風震天上船,風震天無奈的看了看老友,隨即對着天血夜點了點頭,轉身登上了光明聖艦。
天血夜將手中的紫天聖貼遞向無眉長老,無眉長老正興奮着的臉在接過紫天聖貼的那一刻僵在臉上,他猛地擡起頭看向天血夜,眼裡有着探究和一絲不可置信,“島上傳持有紫天聖貼的人再次出現,老夫還不信,沒想到,你這小子……”
“玄……夜……”口中呢喃出紫天聖貼上刻印的天血夜報出的姓名,無眉老人深深的看了天血夜一眼,手在上面下下一道禁制後,他將紫天聖貼交到天血夜手中,天血夜結果聖帖走向藤蔓天梯,就在她的腳踏上藤蔓天梯的那一刻,同樣一道綠色的光芒從紫天聖貼中飛出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頓時,她立刻感覺到和神翼、噬、魅絕幾人的聯繫徹底斷開,就連伏魔龍戒之內的反應她也徹底感覺不到,皺眉的同時暗呼這藤蔓手鐲的神奇。
當天血夜走上光明聖艦的時候,在底下的無眉長老轉過身看向她的背影,他的眉心有着不可見的愁容,在他轉過身的同時也慢慢消失在他的臉上。
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認證,所有的人都登上了光明艦,在登上光明艦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人無一不感嘆它的神奇,就這整個甲板來說,所有人就彷彿身處一個巨大能夠容納下千人的演武場一般,而在船首的正中央,有着一個門通往船體之內。
天血夜並未選擇立刻進入船體之內,而是站在甲板之上,在甲板的最邊緣站着一排排身着綠色衣衫的人,他們一動不動,手中結着複雜的印記,當無眉長老最後一個登上光明聖艦,隨着他一身鏗鏘卻又低沉的吼聲響起,光明艦,出發了……
“,前往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