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藺母又笑了笑，這次，笑容裡有了溫度，“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他對我如果全無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我一直清楚地知道，國華和我相處的時候，一直很小心翼翼。因爲他心裡有愧，因爲他不夠愛我。所以他拼命做一個好丈夫，但他一方面覺得愧對當年的那個女人，另一方面也虧欠我，所以他舉步維艱，這些年，國華過得很辛苦。”
王杜若呆呆地看着藺母，她完全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藺母竟然已經把一切都看明白了。人都說，旁觀者清，可是藺母這個處在事中的人，卻依然如此清醒。
藺母繼續道：“我知道，我選擇離開他，並不是最好的決定。我和他這些年過得算是幸福，韓宇很出色，現在還有了孫子，爲了幾十年前的舊事，不值當。更何況，我心裡有國華，難以放下。如果換一個女人，可能就會當做這件事不存在，然後繼續生活。”
然後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惜，我不是其他女人。婉星，你知道嗎，當時我對國華一見鍾情，跪着讓我爸去跟藺家人提，他們都不想我嫁這麼遠，說會受委屈，說來往不方便，可我不。我絕食了兩天，爸爸一向疼我，最後只得同意了，一直到我們結婚，我媽媽都跟我說，她沒想過我會這樣。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得過且過，非常好打發的人，曾家我這輩，屬我最乖最溫順，而且我從來沒有跟家裡人要求過任何事，所以我說我要嫁給國華的時候，我家裡的人都很吃驚。”
王杜若沒想到藺母當年竟然下了這麼大功夫，也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優雅美麗的女性竟然會在年輕的時候以絕食爲要挾，只爲嫁給藺父。
“其實我真的，一直過得無慾無求。吃的穿的，我都要求不高。但只有一樣，”她頓了頓道，“只有愛情，我絕不將就。”
王杜若怔住，她擡頭，看到藺母那一雙眼睛，彷彿看到了裡面的桃夭灼灼。
“我愛他十分，他愛我六分，不行。”藺母聲音堅定，“我最愛的人是他，可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永遠無法超越的人，不行。”
到這一刻，王杜若才真正明白，藺母雖然看起來溫婉隨和，對很多事都沒什麼要求，但是她對愛情和另一半的要求，幾乎算的上嚴苛。
她交出完整的自己，將對方放在最愛的位置。
也要求對方一樣對待自己。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苛刻了？”藺母笑起來，“可是我也沒辦法。”
王杜若搖搖頭：“我完全可以理解媽媽。真的。”
藺母拉起她的手：“婉星，我從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喜歡你，雖然那時候媽媽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不好，包括對韓宇……”她頓了頓，到底沒說出那兩個字，“但是我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並不是這樣的人，這幾個月的相處，我也能理解，爲什麼我兒子，會一直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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