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最美的妝扮
“首長,樑家二少爺結婚。你跟樑仲全好歹是多年同僚,而且連冷老爺子都去了……你不去有些太顯眼了!”
李彥成的心腹校官韓瑞宗,在旁邊悄聲地勸道。
看着眼前擺着的大紅喜諫,李彥成老臉一點兒喜色都沒有,假如輝兒還活着,也該娶媳婦兒了!心底悲愴,他當然不想去觸景傷情。
樑仲全到底是大將風範,雖然跟李彥成近兩年關係鬧得極不睦,但兒子結婚時,還是差人送來了請諫,至於去不去,那是李彥成的事情了。
現在樑家風頭正盛,連冷老爺子都對樑峻濤極度青睞,衆人當然更是趨之若鶩,估計喜宴得擺上萬桌,因爲趕去錦上添花的實在太多了。接到請諫不肯去的,恐怕也只有他李彥成一人!
“不去!”李彥成狠狠一拳捶在大紅色的喜諫上面,老淚再次縱橫:“我去有什麼意思?讓大家看我的熱鬧嗎?說我膝下無子老無所倚?”
見李彥成說得如此悲愴,韓瑞宗連忙勸道:“首長不是還有大小姐嗎?雲少爺等於將軍的半個兒子,另外還有……還有莫少爺!”
李彥成微微有所觸動,這纔想起一件事情,喃喃問道:“楚寒知道樑老二結婚的事情嗎?”
“應該……知道了。”
今天恰巧是雲書華的生日,本來,李雯珊爲他張羅着開一場盛大熱鬧的生日派對,請諫早好幾天都送出去了,賓客也都邀請到。誰料想到,樑家突然決定今天結婚,一下子把計劃全部打亂。
首先,邀請的貴賓十有八九臨時缺席,因爲都去參加樑二少的結婚典禮了。最後來參加宴會的都是李家的一些本家親戚,和一些多年的老部下,顯得有些冷清。
人少些也就罷了,問題是今天的壽星興致也不高。從早晨開始,雲書華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怎麼也不肯出來。李雯珊派人去喊了幾次都不理,她自己去拍門,卻聽雲書華說他想一個人靜靜!
什麼嘛!不就是他喜歡的林雪嫁給了別的男人,用得着跟死了親媽似得這麼傷心!李雯珊很生氣,她讓人取來鑰匙,結果怎麼都打不來,原來雲書華從裡面反鎖了房門。
這對她來說無益於火上澆油,當即就用腳踹門,揚言他再不開門她就要找人來把鎖給撬了。
如此鬧騰了半天,書房的門總算開了,她進去見雲書華側躺在沙發裡,一動不動。
“你起來!”李雯珊餘怒未消,上前用力地把雲書華揪了起來。“有什麼好難過的?不就是她嫁人了嘛!你就這麼幅樣子,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雲書華的心情糟透了,若是平時他會忍讓她的大小姐脾氣,可是此時實在受不了她,就對她推了一把。
“啊!”猝不及防,李雯珊被他推得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怔了怔,便尖叫一聲大鬧起來:“雲書華,你要造反嗎?”
專門爲雲書華準備的生日派對,可是正主兒卻是一個也沒在!李彥成只匆匆打了個照面就消失不見了,李雯珊倒是張羅了半天,可是後來也不見人影了,至於今天的壽星雲書華,則從始至終就沒有露過面。
整個派對只有雲朵一個人來來往往地招呼,她用甜甜的笑容對大家解釋:“真得對不起,我哥哥……身體不舒服,他剛吃過藥,等會兒好些了就過來給大家道歉!”
“雲小姐客氣了,雲少爺身體欠恙不必勉強,我們可以自便的!”來客多數都是跟李彥成交情親厚的(交情淺的都跑去樑家了),當然不會故意爲難。
不過私下裡,那些賓客也是議論紛紛,猜測李家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
雲朵有些苦惱,皺着小臉,她的力量實在太微薄,挽回不了局面。看着哥哥的生日宴會弄成這樣,她的心裡實在很難過。
哥哥在爲林雪結婚的事情傷心,她很清楚!所以,她婉拒了做林雪伴娘的邀請,而且……她糾結地咬了咬脣,心想,她到底還是對哥哥親厚些,沒有去參加林雪的婚禮。其實她心裡更對林雪的婚禮感興趣,不過爲了哥哥,她還是留在了李家。
李彥成走進起居室,見莫楚寒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裡擺弄着手裡的一方帕子。
他垂着頭,彎着腰,身影看起來有些頹廢淒涼。
“在做什麼?”李彥成走進來,問道。
莫楚寒沒有搭理,仍然將那方手帕拆了疊,疊了拆,好像無聊透頂的感覺。
李彥成定睛一看,原來他疊的是“小老鼠”,這種幼稚的東西現在小孩子都不玩了,他居然還玩這個。
“別玩了,快收起來!”李彥成命令道。
將那隻再次疊好的小老鼠拿到眼前瞧了瞧,覺得還算滿意,他就順手丟到了旁邊的垃圾筒裡。
房門又被推開了,舒可走進來。她的臉已經完全結疤,醫生不允許再纏紗布避免真菌感染,要求她將臉部暴露在空氣里加快傷疤的癒合。可是她非常怕看到自己丑陋的樣子,更怕被莫楚寒聽到她可怕的模樣,就讓人特製了一個遮陽帽,四周全部用密密麻麻的黑紗覆住,看起來就像武俠劇的女俠似的。
就算在房內,她也一直戴着,從不摘下。
此時進來,見莫楚寒獨自坐在窗前,一幅鬱鬱寡歡的樣子,李彥成站在一邊,她就知道父子倆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楚寒,悶不悶啊?正好爸爸爲雲少準備的生日派對,你也去吧,散散心,總比一直悶着好!”舒可小心奕奕地勸道。
聽到舒可的話,莫楚寒擡起眼眸,看見她戴着那頂黑紗,就忍不住嘆了口氣,說:“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舒可驚喜莫名,她回答莫楚寒的聲音都顫抖不已:“楚寒,你、你真得想通了!”
太好了,原以爲林雪嫁給樑峻濤,莫楚寒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沒想到他竟然提出要和她一起離開!看來莫楚寒是對林雪徹底地死心了!
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有些蕭索,莫楚寒苦澀地淡笑:“是啊!想通了!”
李彥成有些不放心,就勸道:“暫時出去散散心是可以的,別太往心裡去!不過是個女人嘛……只要你願意,多少都有!”
舒可毀容了,他最擔心莫楚寒對着她噁心吃不下去,爲了趕緊抱上金孫,他真心希望莫楚寒能夠放下舊愛林雪,也拋下新歡舒可,再找個容貌美麗的年輕女子,給他生個金孫爲首要。
“我有舒可就夠了!”莫楚寒輕輕攬住舒可,目光卻似乎飄向某個虛無的地方,語氣幽涼地說:“以後我不會再要任何女人!”
舒可喜極而泣,她緊緊地抱住莫楚寒,連忙說:“楚寒,我們今天就走好不好?不,我們現在就走,立刻馬上,再也不要回來!”
還沒等莫楚寒表態,突然見一位勤務兵神色匆匆地走進來,先對着李彥成和莫楚寒各敬一個軍禮,然後說:“首長,不好啦!”
“怎麼啦?慌慌張張的!”李彥成蹙眉不滿地問道。
“大小姐跟雲大少……打起來了!”
“嗚嗚……雲書華你這個沒良心!你敢走!你敢走!”李雯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披頭散髮,狠命地拽着雲書華,死活不肯放開。
雲書華俊臉白裡透青,左頰上還有五道山水印(被李雯珊打的),粉色的襯衫被撕開了三粒釦子,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此時,他的儒雅風度統統都不見了,心浮氣躁地跟李雯珊撕扯着,冷聲斥道:“放開我!潑婦!”
“嗚嗚……你居然叫我潑婦!我哪兒潑了?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你還要怎麼樣?今天就爲了林雪那個賤人結婚,你就不肯搭理我,我發泄幾句怎麼啦?專門爲你準備的生日派對,你連露一露面都不肯,讓我的臉往哪兒擱?”李雯珊哭得好不傷心,她死死地拖住雲書華,生怕他一氣之下真走了。“雲朵,你過來啊!過來勸勸你這個沒良心的哥哥,他想甩了我……”
雲朵站在旁邊,戰戰兢兢地,剛纔她想上前拉架,可是李雯珊讓她滾開!等她滾開了,李雯珊又讓她上前拉住她哥,她該怎麼做啊!
小手緊緊地擰着,心臟砰砰直跳,臉蛋煞白如紙般。
“你別吼雲朵!知不知道她膽子小!”雲書華火大了,怎麼對他不在乎,可是如果兇他妹妹,他可不同意。
“那你回去,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李雯珊生怕他離開,哭道:“你不是答應我要在你的生日派對上公佈我們倆的婚期嗎?你說話不算數!”
“我受夠你了!刁蠻跋扈的大小姐脾氣,我配不上你行了吧!”雲書華用力地扯開李雯珊的手,回頭拉着雲朵就往門口方向走去。
李彥成連忙走過來攔住他,沒好氣地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麼啦?”有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真要氣死啦!
“雯珊的性格太霸道,我受不了她!”雲書華摸了把臉上的巴掌印,有些慍惱地看着李彥成。
這個女兒是被他寵壞了,年過三十還沒嫁出去。平時眼高過頂,要麼她看不上,要麼人家看不上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雲書華(如果雲家沒落魄估計也不會要她),現在看樣子又要黃,他又氣又急,就攔住雲書華不讓他走,轉而吆喝自己的女兒:“雯珊,過來!”
李雯珊知道父親叫她去給雲書華賠禮道歉,就走過來,委屈地撲進父親的懷裡,哽咽道:“爸爸,書華他欺負我!”
拍了拍她的脊背,李彥成勸道:“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你性格強勢,書華哪能欺負得了你?我看是你欺負書華還差不多!快給他道歉!”
聽到李彥成這樣,李雯珊也就順水推舟地走過來,抹着眼淚,收斂了潑辣的性子,低着頭對雲書華說:“對不起!”
雲書華也是被她欺負急了,否則不可能如此氣急敗壞,此時想起自己未完的心願,便硬生生地嚥下了這口惡氣,順着李家父女給的臺階下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對你沒耐心!”
“不,都怪我!”李雯珊見他緩和了態度,又恢復了素日的溫文儒雅,不禁撲進了他的懷裡,抽泣道:“書華,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是她已經嫁給樑老二,是別人的老婆了,你能不能……以後別再想她了?”
撫着她的肩膀,雲書華垂下眼睫,掩住眸裡流露出的悲傷,什麼話都沒有說。
雲朵見兩人終於和好了,就輕輕籲出一口氣。半晌,不見有人搭理她,而哥哥的生日派對也結束了,她就想去參加林雪的婚禮。
大哥那邊剛跟李雯珊合好,她當然不能再去觸及雷區,就走到李彥成的身邊,拘促地小聲地說:“伯父,我想……想去參加林雪的婚禮,又怕哥哥知道了傷心!”
李彥成看她一眼,這個膽小到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女孩從沒有引起過他的注意,不過他對雲朵倒是並不反感,主要這個女孩溫柔和順吧,從不鬧性子,不像他的寶貝女兒李雯珊,那是三天不鬧騰出點事兒來才覺得奇怪。
當下就揮揮手,說:“去吧!早點兒回來就好!”
“哎!”雲朵喜出望外,她終於可以去看看林雪做新娘子有多麼漂亮了!
賓客滿盈的教堂裡,在神父的祝福下,兩人互相交換了婚戒,新郎吻過新娘,現場暴發出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西式結婚禮儀完成了!
來賀的賓客實在太多,用人頭攢動形容一點兒都不爲難,林雪根本認不過來。
她乾脆低了頭,任由樑峻濤牽着她的手,去走那些繁複的婚禮步驟。
腳下踏着的不是紅毯就是鮮花,總之踩到地板的時候不太多。身旁男子穿着純白色的手工西裝,襯得高大健碩的矯軀更加英挺偉岸,如此出色的男人,恐怕比明星還要耀眼。
挽着他的胳膊,任由他將她帶到任何地方去,她低眸淺笑,嘴角噙起幸福的弧度。
是婚禮熱鬧喜慶的氛圍感染了她,讓她竟然恍惚間覺得身邊這個男人似乎可以給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他的大手那麼溫暖有力,他的臂膀那麼堅實寬闊,在他的身邊,好像地動山搖都不用害怕。
從認識他到一起步入婚堂,僅短短三個月。三個月在人的一生中也許只是一瞬間的光影,而對她來說卻是從天堂到地獄再從地獄到天堂的兩次飛躍。
“你的手有點兒涼!”樑峻濤側眸望向她,親暱地俯耳問道:“怎麼啦?冷嗎?”
他對她實在太好了,林雪真得挑不出還有什麼不足之處,同時也驚訝他的細心和體貼。她的手突然發涼他也能感覺得出來?尤其在這種處在焦點中心的地方,他居然沒有被外在的嘈雜熱鬧影響而忽略她任何微小的變化。
沒錯,剛纔想到了跟莫楚寒訂婚時的情景,她再次渾身發冷,不過比之以前的渾身僵硬已經進步很多了。這說明莫楚寒給她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她逐漸地走出了曾經差點兒毀掉她的那段情感。
擡眸迎視男子的凝睨,她淺笑莞爾,道:“沒事,有你在我的身邊,不冷!”
這話值得品味,樑二少呆了呆,才悟到:原來他的媳婦兒也會說甜言蜜語呢!不由高興起來,很乾脆地賞她一記香吻以示鼓勵嘉獎。
見新郎親吻新娘子,周圍人都起鬨,要求再來一次!
“媳婦兒,怎麼辦?大家還沒看夠呢!”樑二少很爲難地看着自家媳婦兒,請示道:“要不要再來一次?”
林雪雙頰飛起兩朵紅霞,嗔他一眼,沒說話。
不說話等於默認,樑峻濤將她攬進懷裡,再次吻上她的脣。這次可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激情四溢的熱吻。
“吽!”大家都喝起彩來,拼命地鼓掌,禮炮轟響,綵帶花雨再次漫天淋下,所有人都沾染得喜氣洋洋。
雲海大酒店門口的停車區已經暴滿,地下停車場三層也全部爆滿,爲了應對火爆的停車熱潮,邵傑特意將周圍的停車區域高價租來,這才緩和了來賓停車的難題。
邵傑忍不住對冷彬訴苦:“太突然了,這小子早說今天結婚我也能提前準備下……”
冷彬笑道:“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聽說樑老爺子身體大好了,看來沖喜很管用!”
“真的假的?”邵傑笑起來的時候也很性感迷人,他黝黑帥氣,跟冷彬的白皙俊美形成鮮明的對比,兩人俱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引得周圍那些侍立的服務小姐們頻頻投來欽羨的秋波。不過他顯然對這些目光習慣了,好像對待空氣般視而不見。繼續跟冷彬聊道:“聽說昨天還眼瞅着快不行了,今天結婚就給衝好了!”
素來跟丈夫形影不離的何曉曼,聽他們談起這事,也插口道:“你還別不信,沖喜這種事情還真有巧不巧的!樑老爺子就真給衝好了!”
他們正坐在大廳裡的根雕茶桌旁說話,談論着今天的樑峻濤和林雪的婚事。
這座雲海大酒店也屬於華凰國際財企的名下的產業,邵傑就是華凰國際財團的執行董事。華凰旗下的生意太多,一般他都沒有親自來這裡。
因爲今天是樑峻濤結婚的日子,他們素來交情深厚,從昨天起,樑峻濤就跟他訂下了一萬桌的喜宴,估計要擺三天的流水席,所以他就親自過來安排,正好遇到冷彬兩口子,便在大廳前臺旁的茶廳裡坐下喝茶聊天。
因爲茶廳跟前臺距離極近,僅有一道工藝玉屏風間隔,所以前臺人員說話的聲音都能極清楚地傳過來。
這時,聽到前臺服務小姐對一位女孩說:“對不起,我們酒店今天不對外營業!”
“可是!”那女孩蹙着秀眉,似乎很疑惑:“我記得就是這家酒店啊!”
“我們這裡今天承辦婚宴,全滿了,總裁發話不讓對外營業!”那位前臺小姐禮貌而疏冷地對那位女孩解釋道。
“你們承辦的婚宴新人是林雪跟樑峻濤嗎?”女孩契而不捨地追問道:“不是他們倆嗎?”
聽她居然說出了今天兩位新人的名字,那服務小姐才重新打量她,說話的口吻也客氣了些:“是的!請問您是來參加婚宴的貴賓嗎?請出示喜諫,我們馬上讓人給您安排位置!”
何曉曼擡起頭,目光越過擺設性的玉雕屏風,望向前臺說話的女孩,很快認出了那個女孩,“我認識她,好像是林雪的朋友呢!叫……雲朵的!”她站起身,對丈夫和邵傑說:“你們聊吧,我過去看看!”
沒錯,正在前臺跟服務員們交涉的女孩正是雲朵!此時聽說人家讓她出示喜諫,她不由十分爲難,因爲她沒有喜諫啊!
事先林雪要求她做伴娘,她拒絕了,說今天要忙哥哥的生日宴,結果林雪爲了不讓她爲難,就沒讓人送喜諫。當然另一層意思,她也清楚,大概是怕雲書華看到喜諫會心情不好。
林雪考慮事情一向周到,怕讓雲書華疑其存心炫耀,再加上跟她交情深厚,只是電話裡通知,哪裡有喜諫呢。
見到她尷尬的模樣,何曉曼走上前去,很和善地問道:“雲小姐,你來參加喜宴嗎?”
雲朵回頭,見是何曉曼,記憶裡有些印象,知道她是林雪的朋友,就點點頭,說:“是啊!可是我……我沒拿喜諫!”
“沒關係的!”何曉曼對前臺小姐介紹雲朵:“這位雲小姐是我和林雪的朋友,沒帶喜諫,你馬上讓人給安排一下!”
不等服務小姐說話,雲朵連連搖頭,說:“不用了!我、我不是來吃飯的,我就是想看看林雪,看看她做新娘子的漂亮模樣!”
“唔,”何曉曼抿嘴兒笑起來,她覺得眼前的女孩實在嬌憨可愛,純純的氣質,尤其是那雙明眸,乾淨得不沾染任何世俗纖塵。“好吧,你跟我來!”
雲朵懷着欣喜的心情跟在何曉曼的後面走進貴賓專用電梯,不時回答着何曉曼的問話,小臉甜甜的,看起來很開心。
出了電梯再拐過一條走廊,就到了今天新郎新娘和一些軍界政界的老領導坐席的地方。
進到包廂之前,必須先通過一道安全卡,身上的金屬器械以及槍械和所有跟危險品掛鉤的東西都會被檢出來。所以當雲朵聽到尖銳的警報聲,那些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滿臉戒備地向她走過來,讓她把身上的危險物品拿出來時,她都嚇怔了。
“是我的疏忽!”何曉曼一拍額頭,笑着對嚇得小臉煞白的雲朵說:“忘了事先告訴你,金屬物品不能帶進來!”
原來是這樣啊!雲朵小心地掏出了一隻長方形的首飾盒,裡面放着一隻彩金工藝的髮卡,是她準備送給林雪的結婚禮物。
拿出髮卡,警報也不再響了,原來只要跟金屬掛鉤的東西都逃不過X光的捕捉。
宴請的賓客太多了,雲海大酒店裡坐了幾千桌,如果挨個兒去敬酒那無疑是件苦差事兒!
樑首長體貼媳婦兒,不讓她去受那個累,跟邵傑商量一番,就來了個視頻慶賀。
在豪華的貴賓包廂裡,裡面坐着軍部和政界舉足輕重的老領導,其中就有冷令輝。樑峻濤決定就在這裡跟大家見面。
先跟那十幾個老領導敬了酒並且接受了祝福和禮物,然後打開視頻,跟所有來賀的賓客打招呼,表達感謝辭,再跟林雪舉起酒杯,對着視頻鏡頭仰首飲盡,就算敬了參加婚宴的所有賓客。
外面禮炮轟鳴,代表婚宴正式開始了,這時一位大堂經理敲門進來,徑直走到新娘子林雪的身邊悄聲說了句什麼。
林雪一聽喜出望外,連忙扯一把正在應酬的樑峻濤,“喂,雲朵來了,我出去看看!”
樑某人回眸瞧了瞧她,倒也沒反對,問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這裡陪領導吧!”林雪說完就跟在那位大堂經理的後面出了包廂。
雲朵和何曉曼在外面的會客廳裡的沙發上坐着,見盛妝打扮的林雪款走出來,頓時驚豔不已。
“林雪!”她歡呼一聲,就像只小鹿般奔過去,拉住她的手,開心地轉了一圈。“咯咯,你好漂亮啊!”
林雪看着快樂的女孩臉龐上沒有任何的憂愁和陰霾,不由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很爲她感到高興。抿嘴兒笑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
今天是雲書華的生日,雲朵當然要幫他張羅了,現在按照正常程序,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她應該是偷偷跑來的。
“沒有啦!”提起此事,雲朵甜美的小臉微微籠上愁容,“是哥哥跟嫂子吵架……提前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林雪搖搖頭,拉着她坐下,對何曉曼說:“把她跟你們安排在一起吧!我和峻濤待會兒就過去!”
何曉曼笑道:“當然沒問題啦!不過,這麼漂亮的女孩秀色可餐,我得看着邵傑那隻色狼,別讓他吃飯的時候把她也給吞了!”
林雪掩嘴笑起來,知道何曉曼跟邵傑等人特別親厚熟悉,傳說邵總裁曾經也追求過何曉曼,不過自從何曉曼嫁給冷彬後,他就死心了,即而娶了何曉曼的堂妹,這樣一輩子跟其有了扯不斷的關係。
最後,在何曉曼的提議下,三人一起合了張影。林雪在中間,其他兩人在旁邊,三張臉龐或清麗出塵,或明豔動人,或秀美可人,真正地詮釋了年輕真好!
到底還是婉拒了一起用餐的邀請,雲朵只要親眼看見林雪穿婚紗的模樣,再把她的禮物親手送給她,就很高興了。
快快樂樂地下了電梯,雲朵滿意地打算回去了。走到大廳中央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攔住,客氣地對她說:“雲小姐,請留步!”
雲朵擡起頭,見此人有些眼熟,仔細一想,應該是樑家的張管家,上次還親自給她送了張請諫,據說是樑家大少爺邀請她去的。可是她怎麼都記不起來這個樑大少是何許人,也記不起來自己跟他之間有何來往。
“雲小姐,這是大少爺讓我交給你的!”張管家趨前一步遞給她一封信,同時指了指不遠處,對她說:“看完了信,他在那裡等着你呢!”
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雲朵拿着信,再轉頭順着張管家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坐在輪椅裡的男子,正也向她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男子俊容激動,而她卻是茫然不知所措。
在張管家的督促下,她揭開了信封,抽出裡面的信,展開一看,哇,好漂亮的鋼筆字,可以媲美書法家了!
信只有短短兩句,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更像是一張便箋,而裡面的意思根本讓她不知所云:林婭玲已經走了!你放心,她不會再回來,就算回來,我也會讓人把她趕出去!
這是什麼意思?她根本看不懂。擡起疑惑的眼,覷向那個坐在輪椅裡的樑大少,對方也正覷着她,甚至她能看到他微微揚起的嘴角。
男子很英俊,既使坐在輪椅裡也難掩他偉岸的身材和出衆的相貌,腰板挺直,氣宇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軒昂的姿態。
她知道那應該是軍人特有的氣質,因爲她身邊接觸到的軍人並不少。可是……他們之間認識嗎?
小手握着那張信紙,她躊躇不肯上前。
“雲小姐,大少爺已經把林婭玲趕走了!從此你不必再擔心那個女人欺負你!而且大少爺也想通了,假如你不計較這件事情,他也願意放下過去的成見,重新接納你!”張管家在她的身邊悄聲地說道。
什麼?她根本聽不懂啊!林婭玲……好像有些印象,應該是林雪的姐姐吧!他們怎麼……腦海裡似乎有些模糊的零碎的片斷閃過,可是極快極亂,她根本理不清。
頭好疼,她伸手撫着額頭,那張雪白的信紙就慢慢飄落到地上。“啊!”她說:“頭疼!”
“怎麼啦?”張管家連忙問道;“你不舒服嗎?送你上醫院?”
“不用!”她踉蹌走了兩步,如覺如踩雲端,飄飄忽忽地,跟夢遊一般。“我、我要回家!”
看她這幅樣子就是不打算接受樑大少的示好啦!張管家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就說:“雲小姐這樣太矯情了吧!不管大少爺有沒有錯,他現在已經把那個女人趕走,以後也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非要他親自來跟你道歉?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爺有多麼驕傲,他怎麼可能來跟你道歉呢?”
雲朵耳膜鳴響,根本聽不清楚張管家在說什麼,她只想趕緊逃離開這裡。危險、這裡危險!第六感發出警報,告訴她必須要離開!
耳膜鳴響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她感覺到對方傳遞給她的信息會再次推毀她的神智,她就拒絕再聽。也許心裡隱隱約約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下意地她拒絕去聽,拒絕去想!
“我要回家!”雲朵哭起來,她突然拔腿就逃,在張管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在樑大少愕然驚怔的凝眸裡,她慌不擇路地逃之夭夭!
儘管樑首長體貼入微,還現場發揮創造了一些新點子來減輕嬌妻的負擔,可是如此隆重的婚禮,一天下來,體力透支是避免不了的。
應酬自不必說,單說不停地換衣化妝就很難命!每換一套衣服就要補一次妝,林雪記不清楚這一天她到底換了多少衣服,感覺自己的臉快要變成調色板了。
這就罷了,問題是每次對着Alan那張色迷迷的俊臉,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他有意無意噴拂到她臉上的氣息更加令她煩感。
“你不要離我這麼近好不好?”
到了傍晚的時分,第無數次換裝化妝的林雪終於忍無可忍提起她的抗議。
“小姐,我的胳膊就這麼長,再遠了就夠不到你的臉了!”Alan一臉的無辜,還聳了聳肩。
整整一天,林雪不停地跟這個男人面面相窺,嗅着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簡直是一種煎熬。男人也能把身上整得這麼香嗎?跟樑峻濤認識到現在從沒有聞到他身上有香水味,也許這是軍人的習慣,不許弄些亂七八糟的味道在身上,防止緊急任務的時候容易暴露目標。
還是軍人好啊!生活習慣跟她比較合得來!林雪閉起眼睛,任由化妝師去折騰,她也不管了。好歹就一天,而且這次折騰完了是要去醫院看望爺爺的,認真修飾外表也是對老人的一種尊重。
換衣服的時候她也沒在意,反正這一天她換了不下幾十套衣服,對這些裙子都幾乎麻木,甚至都沒有仔細看看自己現在穿得是什麼衣服。
“好了!”總算聽到Alan滿意的聲音:“你果然還是最適合這種妝扮!”
林雪睜開眼睛,站起身,往化妝鏡裡一瞧,不由呆怔住,天啊!她狠狠地剜了Alan一眼,無比憤怒:“爲什麼把我弄這幅樣子?”
聽到林雪慍怒的聲音,大家都跑過來!杜鑫蕾連忙把林雪的妝扮上下打量一番,再次發出驚豔嘆息:“太漂亮了!林雪,這身妝扮漂亮得沒話說嘛!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呀!”
其他也附合着說太漂亮了,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新娘子!
樑首長聞聽媳婦兒發火了,趕緊過來,把她往自己的懷裡一拉,仔細一瞅,漂亮的星眸裡也無例外地閃過驚豔:“太美了!媳婦兒,原來你穿旗袍這麼好看!”
沒錯,現在林雪穿的是大紅色的繡花旗袍,及肩的秀髮盤起,Alan給她再加了個假髮髻,真得創造出了雲髻高聳的效果。大紅色的脣膏,眼影以及彩繪美甲,都營造出一種喜慶的熱烈的美感。
林雪容貌秀麗,氣質嫺雅,這種復古造型十分適合她,透着民國大家閨秀的風範和韻味。
可是,讓她憤怒的是:這身打扮跟她在秋錦園的時候,那晚莫楚寒帶她去地下皇宮之前,讓Alan給她弄的那套行頭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這次Alan給她加了假髮髻,終於把這個版本的造型弄到了他滿意的最高境界,再沒有任何缺憾!
“給我拆了!”林雪太憤怒了,同時怨惱地瞪一眼樑峻濤:“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個活寶給我做造型?我太討厭他了!”
沒見林雪當衆發這麼大的火,她給人的感覺一直是嫺靜內斂的,這樣失態真得有些少見。樑峻濤實在不懂這身妝扮爲什麼會惹得她如此動怒,不過媳婦兒既然不高興,他也不想勉強,就對Alan說:“換一身吧!”
哪知Alan也是有個性的,面對自己最滿意的傑作,他怎麼都不肯動手破壞!當下對樑峻濤說:“我不換!這個造型最適合她,爲什麼要換?哼!不就是在莫少那裡給她這樣打扮過嗎?要我說,她還是對莫少舊情難忘呢!否則怎麼會如此介意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很意外,同時也明白過來林雪爲何對這身打扮如此強烈的反應,一時間大家的臉色都有些怪異。
良久,樑峻濤俊顏微沉地發話了:“找別的化妝師來!”同時指着Alan說:“你,趕緊忙你自己的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哼!”Alan悻悻地冷笑道:“明明這身妝扮最適合她,你們倆都因爲放不下過去的事情非要換上來,難道不覺得有自欺欺人的嫌疑嗎?管別人幹什麼?展現她最美的一面,難道樑二少因爲別的男人就不敢欣賞她現在的美,也太不自信了吧!”
樑峻濤抿緊薄脣,擡眸跟林雪對視着,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這時,有警衛兵過來通報道:“老首長派來的專車到了,請兩位新人火速上車!”
不等在場的人有什麼反應,林雪便深吸一口氣,挽住樑峻濤的胳膊,用平靜的聲音說:“別讓爺爺等急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