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遠方來親
52。
往警察局跑得次數多了,林雪慢慢跟警局裡的人熟悉起來。其中有位年輕警官名叫賀江南的,給她留下的印象尤其好。
方副局長把調查雲朵的案子交給了賀江南,並且百般囑咐他要認真對待。
賀江南年輕英俊又才華出衆,溫文爾雅的表面下是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很得領導的青睞和器重。
因爲是方副局特意囑託的,賀江南當然格外賣力,三四天的時間居然查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他說,兩年前雲朵臨出國的那段時間,假如是在國內發生意外,醫院裡肯定能查到檔案。
果然,經過幾天的突擊篩選,終於從一家不起眼的婦幼保健院裡查到了雲朵的名字。
姓名年齡統統符合,在病例一檔裡寫着精神障礙疾病。
精神障礙疾病爲什麼要跑到婦幼保健院裡治療?這顯然很不符合常理。
於是,進一步詳細調查,查到雲朵的主治醫生時終於有了眉目。那位主治醫生是雲朵的表姨,關係非同一般。
也就是說,有了主治醫生的後門,雲朵在婦幼保健院裡所做的治療都可以隨意更改,不讓外人看出任何端倪。
假如當年雲朵真被輪(蟹)暴過,受到的創傷一定很嚴重。作爲名門閨媛,這種事情十分丟人,傳出去雲家將顏面無存。
爲了保密治療,選中雲朵表姨所在工作的醫院,由那位親戚親自給她做治療,這樣才能成功瞞過外界的眼睛,保全她的名譽。
推理站得住腳,接下來就是蒐集實際證據了。
樑天逸不時打來電話詢問案情的進展,林雪說正在調查,並沒有告訴他新發現的情況,怕他承受不住打擊又會影響情緒。
接下來幾天,林雪陪着賀江南一起走訪了婦幼保健院,得知那位婦科主任醫生已經退休。
他們又不懼繁瑣,通過官方民方雙渠道得到了婦科醫生的住處。賀江山找到那位已經退休的婦科醫生,問及當年雲朵在院內治療的詳細情況,那位醫生目光避閃言辭支吾,並不想透露實情。
林雪理解她想爲外甥女保全聲譽的想法,跟賀江南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她單獨出面跟那位醫生談。
提了些保健品,敲開了醫生的家門,那位女醫生看到她就直皺眉,推辭道:“都跟你們說了,雲朵真是大腦受了創傷,再說她在保健院待的時間並不久,就出國去治療了!”
“阿姨,我跟雲朵是好姐妹,重新調查這個案子是想替她討回公道!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着她白白吃虧嗎?”林雪曉之以情。
女醫生嘆口氣,良久才說:“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再翻騰出來,對她的名譽不好,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一聽這話大有文章,林雪當然更不容她迴避,連忙道:“我保證這個案子會秘密調查,不會影響到她的名譽!當年可憐的雲朵遭受了那麼大的創傷,不能白吃這個啞巴虧,必須要讓兇手伏法!”
見林雪的態度誠懇,女醫生就把她請進了屋裡。猶豫再三,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定得保證不能漏露出去啊!不然……這孩子的名譽就完了!”
“我知道!”林雪點頭,沉吟後如實告訴女醫生:“阿姨,看你對雲朵這麼疼愛我很欣慰,她是可愛的好女孩!其實這件案子我是受自己的大伯哥樑天逸所託才參與調查的!我大伯哥很愛雲朵,並不嫌棄她,只是心疼她遭遇的一切,發誓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
女醫生知道了林雪的身份,同時知道了她的大伯哥就是樑家的大少爺樑天逸,不由悲喜交集。聽雲朵的媽媽說起過,雲朵一直愛戀着樑家的大少爺,只是不被接受,一直很痛苦。
“唉,其實雲朵的媽媽並沒有死……她說沒有親眼看到一雙兒女成家,她怎麼都咽不下氣!”女醫生稍稍透露了一點兒重要的信息。
“我知道!”林雪臉上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她微笑道:“雲媽媽是我的乾媽,我知道她沒有死!前段時間雲家遭遇變故,爲了躲避仇家,她不已才佯死的!”
原來她都知道!女醫生終於相信林雪跟雲家有着不同尋常的親密關係,而且看她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是對雲朵真心的關切。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女醫生終於對她和盤托出實情。
“……沒錯,是被人給輪(蟹)暴了,當時樣子挺慘的!唉,我親自給她做的檢查治療,下身都撕裂了……大出血,好在治療及時保住了子宮,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以後的受孕造成影響!”
林雪震驚地聽着,雖然早就猜到這樣的實情,可是得到親耳證實,她的心還在抽疼着。莫楚寒竟然如此地狠心,爲了達到一己私願,如此殘忍地傷害那麼純美可愛的女孩!
咬了咬脣瓣,她在心裡決定,等查清了實情,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筆勾消,她也原諒了他對她的傷害,但云朵的事情必須要有個說法!
“她媽媽一個勁地哭,再三叮囑我不能泄漏出去,畢竟她還未出閣呢!我親自給她做的檢查治療,連護士都沒讓插手……好在大出血及時止住,沒動手術,否則瞞不住的!”
林雪握起粉拳,清眸涌滿心疼和難過。
“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基本脫離危險,只是情緒相當的糟糕。她一直哭,有一點兒動靜都怕得要命,狂喊尖叫沒有片刻安寧,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常常做惡夢哭醒。其實說她在精神科做治療也不是假話,精神科的醫生真地參與治療了!”
“不過因爲婦幼保健院是小醫院,精神科只是附加的,治療並非很專業。等到她情緒穩定了一點兒,雲家人就把她轉到國外的大醫院裡去做治療了!”
跟自己猜測中的完全一致!林雪沉默了一會兒,就問道:“她忘記了出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選擇性失憶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她走的時候情緒基本穩定下來,好像忘了那回事。她不提,當然別人更不可能提了!”
雲朵在婦幼保健院待得時間並不久,主要還是治療婦科方面的創傷,所以女醫生對她精神方面的問題並不是很瞭解。
得到這最有力的一手資料證據,林雪便起身跟女醫生握手道別:“謝謝你的積極配合,等案情水落石出抓到兇手的時候,會來通知你的!”
這位醫生對雲朵的慈愛和疼惜都是真心的,當然希望抓到當年禍害雲朵的兇手。當下點頭,道:“希望兇手能早日伏法,唉,那個孩子……太可憐了!”
把錄音交給了賀江南,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假如泄漏出去,將會對雲朵的名譽造成極負面的影響。
賀江南儒雅地一笑,篤定地道:“我做事,你放心!”
這時林雪的手機振動起來,她拿出一看是樑天逸打來的電話,便接通了。對方詢問了幾句案情的進展,林雪說回去再跟他詳細談。
掛了電話,賀江南仍然笑吟吟地瞅着她,讚道:“看不出你還有做警察的潛質!”
林雪微微抿脣,趁機道:“我現在正被軍部停職查辦呢!那些領導實在讓我窩火,一個出面爲我主持公道的都沒有!讓我傷心了,我真想跳槽!”
“來警局吧!”賀江南也有挖牆角的嗜好,看來這是所有領導級人物的通病。他笑眯眯地看着林雪,讚道:“看你處理起案子來頭頭是道,絕對是個好警察!”
“好啊!”林雪真地在認真考慮,她莞爾一笑:“等我生下孩子,就開始辦理調離手續!”
賀江南當即熱情地表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儘管跟我說,家父是警界極有威望的領導,由他出面辦理調任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
林雪嘆口氣,有樑峻濤那傢伙梗着,估計什麼領導的權利也不好使。
從某種程度上說,金三角是極度富裕的,因爲它蘊藏着令世人咋舌的鉅額財富,毒品交易是世界上盈利最豐厚的生意,而這裡羣居着數不清的大大小小毒梟,他們幾乎每一個都富可敵國。
假如世界富豪排行榜肯把毒梟也納入排行範疇,那麼金三角的這幾個大毒梟將獨佔鰲頭。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金三角又是極度貧窮的,因爲那令人眼紅的財富都囊括在少數的毒梟手裡,大部分當地居民生活困窘,常常掙扎在貧困線上。
這裡交通堵塞,經濟落後,當地居民主要以種植罌粟爲生,雖說這東西能給毒品販子帶來鉅額的利潤,可是當地居民卻獲利極小。
他們只是毒梟們的苦力,拿到的也是做苦工的錢。就像從前詫特的金礦,雖然每天淘出數量驚人的黃金,可是那些奮鬥在最前沿的礦工們卻入不敷出是同樣的道理。
沒有誰能改變這種狀況,因爲權利掌握在強者的手裡,誰有統治權誰就有主宰一切的地位,否則只能淪爲魚肉。
當地居民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靠着那浩如煙海的罌慄花田生活。可是最近,這裡多了一個外來客,明顯跟他們不一樣。
這是個年輕的女人,看身材很美,一張臉卻醜陋獰猙如惡鬼般。有弊亦有利,也正因爲如此反而嚇跑了那些企圖染指她的當地男人。
女人衣衫襤褸,形如乞丐。幸好當地氣候炎熱,水泊重多,露天洗澡並不困難,所以還沒有臭氣熏天,只是那幅落魄狼狽的樣子,一看就是舉目無親的流浪者。
她並不排斥跟當地男人發生性關係,以此來換取哪怕少得可憐的食物或者衣服,但那她張惡鬼般的面孔卻令所有男人望而切步。
畢竟,誰也不想晚上做惡夢。
這個女人就是舒可!
自從被莫楚寒拋棄,身無分文又面目醜陋的她只能淪落爲乞丐。偏偏這種貧困落後而且交通堵塞的地方,連做乞丐都不容易。
討飯吃的時候,往往嚇哭小孩,因此挨的揍不在少數。無奈之下,爲了活命她只能上山摘野果。好在金三角獨特的地理環境讓她不會凍死餓死,這裡只有三個季節,那就是乾季雨季和涼季,繁茂的樹林裡永遠都少不了野果和漿果,再不濟挖野菜吃也行,或者偷點當地居民種的糧食,填飽肚子還不成問題。
螻蟻尚且偷生,只要能活下去,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這天,一次偶爾的機會,她流離失所的生涯總算結束了。
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在不遠處,接着就走下來一些人高馬大的男人。舒可擡起頭,見他們手裡似乎都拿着槍,心知不妙,趕緊想逃,卻被一唆一梭子彈嚇得幾乎癱過去。
雙手高高舉起,她流着淚喊道:“我只是個乞丐,不要殺我!”
那些男人走近,她才發現他們都是些金髮碧眼的西方男人,其中一個鷹勾鼻子的開口說話了,居然還會說中文:“你叫舒可?”
舒可趕緊否認,說:“我、我不是……”
“不是,就殺了他!”鷹勾鼻子這樣命令屬下。
見那些西方男人對她舉起槍,她連忙喊道:“我是舒可!是舒可!”
滿意地點頭,那鷹勾鼻子對她說:“上飛機吧!有人要見你!”
是誰如此興師動衆地見她?還專門派了直升機接她?眼珠轉了轉,覺得這是個機會,不論怎麼樣,結果都不會比她在這裡繼續流浪更壞,當下就對那些西方男人拋了個媚眼,嬌滴滴地問道:“是誰想見我呢?”
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動物,聽着“發情”度如此高的嗲腔都忍不住對她多看幾眼,可是看到她那幅“尊容”,又倒盡胃口,有的直接吐了口唾液。
“廢話少說,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鷹勾鼻子揮了揮手,示意屬下把她拎上飛機。
雲朵的案子正式立案調查,加上林雪提供的日記,所以將莫楚寒列爲頭號犯罪嫌疑人。只是此人目前不在國內,就發出了國際通輯令。
事已至此,就等着抓捕莫楚寒歸案,顯然這需要一個過程。林雪籲出一口氣,這段日子總算沒有白忙活,起碼把雲朵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警察局的任務了。
“案子我幫你破了,獎金是你的,我不要!不過抓捕罪犯的事情你一定要盡心盡力,不能敷衍了事!”林雪這樣對賀江南囑託道。
賀江南未語先笑,俊目裡滿是對林雪的欣賞。
見他只笑不語,林雪有些不悅,難道這位警官怕把話說滿了萬一抓不到罪犯不好交代?畢竟像莫楚寒那種身份的人,不是輕易可以俘獲的。
“嫌疑人身份特殊,又逃亡海外,需要國際刑警一起配合抓捕,真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左右的!不過你放心,只要我能幫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爲!”見林雪似乎面有不虞之色,賀江南連忙安慰道。
這纔像個有擔當的警官說的話!林雪重新綻露笑容,說:“那就有勞賀警官了!等成功抓捕嫌疑犯的時候,我請你吃大餐!”
出來一整天了,看看天色不早,林雪就開車往家走。
心情還是平靜的,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平靜,既沒有太多的憤慨也沒有太多的波動,好像在做着一件應該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並沒有多餘的情緒。
莫楚寒如此殘忍地傷害雲朵,她必須要把他揪出來,還雲朵一個公道,心裡卻對他提不起太多的仇恨。
這種心態是不是更適合做警察?面對血淋淋的案情,可以按捺情緒做冷靜的分析判斷,其他的都是虛假,只有還原案情真相,儘快把兇手繩之於法纔是她的最終目標。
凝目顰眉,她在認真考慮以後要不要真得調去警察局。發現自己跟賀江南真是很好的拍檔呢,他們合作默契,兩年前的案子不到一週的時間就輕易地挖了出來……
“吱——嘎!”一個急剎車,林雪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只顧着出神,腦子裡開小差的功夫竟然撞上了一輛摩托車。
儘管緊急剎車,那輛車還是歪到了路邊,騎車的男子倒地抱着腳申吟着。
趕緊下車,她快步走到那被撞的男子身邊,蹲下身,焦急關切地問道:“先生,你怎麼樣?傷得重嗎?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那男子滿臉痛苦之色,卻也沒有開口咒罵或者責怪,只是伸出手臂,說:“送我去醫院!”
撞傷了人當然要送醫院的,這點兒不用考慮!林雪扶着他起身,所幸傷勢不是很嚴重,起碼他能站起身。
“快上車吧!你的摩托車先放在這裡,事後我會賠償你新的!”林雪架着他,往自己的車旁走去。
“當然要賠新的,我的摩托車剛買來不久!”那男子連忙說道。
“好的,可以!”林雪滿口答應,極力安撫他的情緒。“放心,你的所有損失我都賠償!”
聽林雪沒有狡辯或者抵賴的意思,那男子才放下心來。林雪扶着他想打開副座的車門,他連忙阻止道:“我胸口有些疼,想躺一下!”
那隻能讓他坐後排了!林雪又扶他到後車廂,打開車門,扶他上去。
男子胸口似乎疼得厲害,坐都坐不穩,一隻手始終死死地緊抓着林雪。
“你放開我吧,我好開車送你去醫院!”林雪以爲他是害怕她跑了,耐心解釋道:“你都坐在我的車上了,我怎麼可能跑掉呢?”
那男子卻好像沒聽懂,不但沒有放手,反而用力地將林雪拉進了車裡。
林雪冷不防地被拽了進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兩個大男人,分別從左右車門進來,將她夾在中間,幾乎與此同時,又有一個男子坐進了前面駕駛座裡。
“砰!砰!”所有車門瞬間關闔,林雪就這樣被劫持了。
車子本來就沒有熄火,前面的男人掛檔後,一踩油門,飛快地駛了出去。
半晌,林雪才反應過來。她弄不清這些人的來歷,儘量不動聲色,冷冷地問道:“你們求財還是另有目的?”
說完,她仔細打量這些劫匪的神色,見他們表情嚴肅並沒有不規矩的舉動,可以打消劫色的可能性,難道他們求財?
“先生要見你,很快你就知道了!”那位被撞的男子危襟正坐,對林雪說話時,他的語氣很謙恭。
先生?哪位先生?林雪沒有再問,因爲看這些人的樣子,就算她問也不會有什麼答案。
車子行了大約十幾分鍾,最後停在了一幢四合院裡。青磚紅瓦黑木,很古老的韻味,在這個喧囂的都市裡竟是這樣的幽靜而詩意。
早有報道說,在京都,一幢四合院已經炒到兩億,這並不誇張。這種修新如舊的古建築有一種任何時尚別墅都取代不了味道,那就是戀舊的味道。
那年那月那日,狹隘的小巷,青青的石板路,古老的四合院,細細的雨絲,美麗的花傘,纖細的背影……
購買四合院的人幾乎都是清一色上了年齡的人,因爲這裡有他們一直在追逐尋找並且留戀的美好回憶。
下了車,那些人的神色更規矩,那個被撞的男人甚至還對她做了個裡面請的手勢:“先生在裡面等着你,請進吧!”
他們都停在原地,沒有要繼續往前走的意思。也就說,只讓林雪自己進去。
沒有多問,林雪緩步邁上青石臺階,大約兩三級,就踏進廳堂。
門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
心裡早就有了某種預感,所以她的俏臉愈加冷沉,好像籠着一層冰霜。
走進去,果然看到霍家祥坐在太師椅裡品茶,霍雲飛則倚在沙發扶手上把玩着一枚打火機。
見林雪進來,霍雲飛仍然無動於衷,只是淡淡地瞥向她,什麼話都沒有。霍家祥卻趕緊放下茶碗,站起身,臉上掛着慈愛的笑容,說:“孩子,你來了!”
走到距離他大約四五步的距離停住腳步,林雪的神色很疏冷。“你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把我請來,到底什麼意思。”
聽到林雪語氣裡明顯的不悅和慍怒,霍家祥有些忐忑不安,連忙解釋道:“爸爸實在太想念你了,最近老是做夢夢到你媽媽,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將近……”說到這裡他適時地停住,臉色有些悲慼。
話雖然沒有說完,他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也許他已經不久於人世,臨死前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
林雪咬緊脣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看他精神矍鑠,哪有半點兒不久於人世的預兆?
實在不想認他,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跟他的血緣關係!從生物學角度來講,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爸爸給你帶來了禮物,快坐下拆禮物吧!”霍家祥看出了她的糾結,也就沒在這方面多說,重新露出慈父的微笑,指着桌上堆滿的各種琳琅滿目的包裝盒,隨手打開了幾隻,對她說:“過來看看!”
“不必了!”林雪對那裡面的禮物沒有半點兒興趣,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最好!你從沒有養育過我,就連我出生的時候都沒在跟前,就權當……我們從沒有見過面。以前該有什麼樣的生活就繼續什麼樣的生活,豈不是比硬要攪進對方的世界更合適嗎?”
霍家祥似乎很受打擊,清癯的臉龐上滿是悲傷,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來。一旁沉默不語的霍雲飛將手裡把玩的打火機丟到實木茶几上,走過來幾步,冷聲斥責道:“你這說的什麼話?爸爸思念你成疾,不懼旅途勞頓和危險來看望你,你竟然如此冷漠!就因爲樑峻濤的關係嗎?”
“對!”林雪轉過目光,冷睨着霍雲飛,“爲了我,樑峻濤主動撤出了行動,不想跟你們父子倆血拼讓我爲難!他爲我考慮得如此周到,我爲什麼就不能爲他考慮一下立場問題!再說,我實在不認爲我們還有敘親情的必要!原本就是陌生人,非要硬扯在一起演什麼父慈女孝的戲不覺得太假了嗎?”
“那是你的想法!”霍雲飛更生氣了,他戳着林雪的鼻子,咬牙道:“爸爸對你的疼愛是真心的,難道你以爲他在作戲?你應該知道他大老遠地飛來冒着多大的風險!他沒別的要求,只是想見你一面!就算你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也不想對他盡任何的孝道,那你對他說幾句暖心的話行不行?”
林雪沉默着,半晌不語。
“好了!”霍家祥連忙阻止兒子,看待林雪依然和顏樂色,語氣甚至帶着濃濃的愧疚:“她說得對,我雖是她的父親卻沒有養育過她……這些年讓她受苦了!”
心被扯動了一下,林雪垂下眼眸。
“唉,原諒一個垂暮老人可憐的思女心情!”霍家祥伸手拉住林雪,低聲央求道:“過來,看看爸爸給你帶的禮物!”
林雪仍然沒說話,不過卻也沒再拒絕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緊,也就任由他攥着,兩人一起緩步走到桌前。
桌上的禮物盒真不少,有實木鏤空的,有鐵藝浮雕的,甚至還有奢侈的玉匣。
打開盒子,裡面一片珠光寶氣,都是質量上乘的緬甸玉還有紅寶石藍寶石以及漂亮的衣服。
“最近爸爸去了趟緬甸,那裡盛產珠寶美玉,還有漂亮的華衫。每每看到這些東西,我就想起你!美人如玉嘛,爸爸的小美人應該享受最好的珠寶和華衫!我精心挑選了好久,這些全部都是千篩萬選出來的精華!”霍家祥的語氣有些微微的自得,他一點兒都沒有誇張,這些珠寶的確都是精品,玉無瑕疵,寶石成色俱佳,那些華衫都是當地純手工製作,款式新穎,無論是面料還是做工都無可挑剔。
這滿桌子的珠光寶氣,價值近億。一向自持的霍家祥竟然爲了心愛的女兒做了一回購物狂,不說這些東西多少錢,起碼親自逐一淘了來,這份心意就值得感動。
可惜,林雪的俏臉上並沒有什麼反應。都說女人天生對珠寶缺乏免疫力,她好像是例外。“這些東西都是你用販毒賺的錢買的吧?”
霍家祥臉色一變,嘴脣翕動,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霍雲飛再次沉不住氣,斥道:“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難道我說錯了?”林雪毫不相讓地冷睇着他,“假如不是犯毒賺的錢,你們做什麼能買得起這些珠寶?”
就算不知道這些珠寶的實際價值,她也能猜到價值不菲,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話不投機半句多,眼看局面要僵,霍家祥連忙轉移話題,說:“算了,你既然不喜歡爸爸也不勉強。其實這次來主要就是想看看你,順便看看我的外孫兒!”
看着林雪微微隆起的小腹,霍家祥目光裡閃過喜悅,問道:“什麼時候到預產期?”
林雪並非不知好歹的女子,心裡也爲霍家祥的關心感動,畢竟她從小都沒有得到過父愛。可是,理智又不允許她對他產生感情(蟹)色彩。
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明年的正月初。”
“唔,正月出生!”霍家祥很高興,撫掌道:“好日子!”
親自搬了椅子讓她坐下,給她倒了鮮榨的果汁,說:“這是爸爸親手榨的,你嚐嚐!”
美味的龍眼加玫瑰香提子,摻了一點兒蜂蜜,味道實在太香醇,林雪呷了一口就被這種味道迷住了。
“好喝吧?你媽媽懷你哥哥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這種口味的果汁!”霍家祥將椅子拉到林雪的面前,開心地看着她慢慢喝光了杯裡的飲料。
然後,他又讓霍雲飛拿來了一些異國的土特產。“這些東西不貴,味道都不錯,希望你喜歡!”
既然貴重的東西她不接受,那麼這些廉價的東西總可以收下吧!畢竟他大老遠地飛來了,沒有給她帶些禮物,心裡過意不下。
林雪沒再拒絕,也就是答應收下了。
搓着手掌,霍家祥睨了林雪一眼,試探着問道:“今晚……能不能留下來陪爸爸吃一頓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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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楚妍!”
“愛?”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從我們結婚的那晚開始,你就永遠再沒有資格說愛!”
看着她絕情離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他愛她,而是愛到癡迷瘋狂時,他已不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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