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亞怔了怔,他看着面前這位笑靨如花的女子,脣角漸漸勾了上去,“就算是個空殼,也請留在我身邊,你什麼都不需要做,甚至不需要去迎合我的家族,只要頂着莫夫人的名字,然後,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甚至可以保留自我。”
既然她的心空了,就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對於愛與不愛的自由,莫梵亞保留了。
因爲,那個選擇,只能是他。
蘇瑞歪着頭,有點困惑地看着莫梵亞。
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莫梵亞到底想要什麼了?
爲什麼會妥協到這種地步?
“我們維持原來的約定,不就好了?”莫梵亞轉身,招手叫來酒保,“麻煩,兩杯威士忌。”
蘇瑞還是歪着頭,有點不解地看着莫梵亞。
爲什麼她越看,越覺得此時的莫梵亞陌生得很呢?
淡定的,從容的,不容違逆的。
“你真的沒必要……”
“當初你一個人生下樂樂的時候,難道就有必要嗎?”莫梵亞打斷她的話,不緊不慢地問。
蘇瑞哽住。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可是,現在我就是非你不可,所以,請留在我身邊,如果我再愛上其他人,就放你走,可不可以?”莫梵亞盯着她一字一句,這樣說着。
蘇瑞一頭黑線。
他都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過,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我想當Alex的經紀人。”想了想,蘇瑞交代道。
“好。”
“……我並不想參加你們的那些宴會啊,或者場面上的玩意兒。”她繼續威脅。
“好。”
莫梵亞眉眼未動,清俊的臉上淡定如斯。
“我還會阻擋你的桃花運,你一個正兒八經的鑽石王老五,已婚會讓你的身價打折的!”蘇瑞很認真地找着理由。
莫梵亞微笑着。
在見過那麼消沉的她之後,此時的蘇瑞,便好像重新活了過來一樣,至少,說話時,又懂得打趣了。
“沒關係,即便打折了,也是夠用的。”他仍然很淡定地回答着她的質疑。
居然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蘇瑞無語了。
她沒話講了。
酒保也在此時將兩杯威士忌送了過來。
莫梵亞拿起一杯,將另一杯送到她的面前,“這裡不能反悔了,更加不許猶豫了,以酒爲誓。”
蘇瑞只能端起酒杯。稀裡糊塗與他喝了一口。
只是,她現在的情況真的不能喝酒,只喝了一口,胃又開始痙攣了。
當然,莫梵亞也沒讓她多喝。
“給你幾天時間,還好是這個結果,不然,真讓人覺得不省心。”莫梵亞見她一副被算計後、後知後覺的樣子,兀自低下頭,偷笑着自語。
蘇瑞還是有點茫然。
茫然地看着此時笑容有點賊的莫梵亞,她幾乎以爲自己還在發高燒或者……酒精上頭?
她還以爲,自己會傷到他呢。
結果……他笑靨如花。
請允許她用這個詞語,只是此時偷笑着的莫梵亞,確實很美,男人美起來都很娘,惟獨他清清爽爽的,像一陣風一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容顏卻越發盛了。
“她的胃不行,以後別讓她喝酒。”Alex終於從後臺轉了出來,他走到蘇瑞的身前,不由分說地將蘇瑞手中的酒杯拿走。
“抱歉,以後我不會讓她碰了。”莫梵亞趕緊保證說:“我會監督的。”
“嗯。”Alex低下頭,把玩着酒杯,“聊得怎麼樣?”
“有人想逃婚,被我阻止了。到時候,也請你參加。”莫梵亞這樣回答道。
Alex的手微微一頓,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溫淺而真實,“恭喜。”他說。
“謝謝。”莫梵亞將手中的酒喝完,然後,轉頭看向蘇瑞,“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蘇瑞搖頭,“沒有了。”
“我下午有一個會,可能現在就要趕去了,明天去法國的事情別忘了,帶上你的護照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會辦好。”他再次交代道。
“……好。”蘇瑞淡淡地應着。
莫梵亞就這樣風風火火地來了,又從從容容地走了,誰也看不出來,他差點就經歷了一場婚變。
蘇瑞目送着他離開,然後轉過頭,有點怔忪地看向Alex,“我怎麼覺得莫梵亞有點問題……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Alex想了想,轉身笑道:“變得很好,可以交託。”
蘇瑞低下頭,若有所思了半天,終於苦笑,“明明是他吃虧,爲什麼我總覺得被算計了。”
分開的計劃還是沒能實施,方纔的莫梵亞,讓她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像極了,從前的某人……
莫梵亞走出了酒吧門,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車,可是,上去後,卻遲遲沒有啓動。
座位搖低了一些,他的手覆在額上,有點心有餘悸地平躺下來。
在蘇瑞消失的兩天裡,他真的以爲她會跟斯冠羣走了。他以爲她已經決定離開了。
可是,蘇瑞回來了。
即便帶着一顆已經空掉的心。
莫梵亞不想知道她與斯冠羣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蘇瑞帶着傷痕回到他的身邊,他就要將她留住,保護她,耐心地等待着她重新打開心扉的時候。
那個丫頭,居然還想取消婚約。
還好他夠堅定。
還好她也夠心軟。
莫梵亞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劣了,他明知道蘇瑞不會太斷然地拒絕自己,所以,每一次,他都能令她妥協。
可如果,這是留下她的必要條件,他願意再這樣卑劣一次。
正想着,電話鈴聲又催魂一般響了起來。
他剛剛從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中抽身出來,也確實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他需要馬上趕回去。
接起電話,果然是會議那邊的人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問。
“斯傑先生已經到了,具體細則,還請莫總回來後,才能敲定。”那邊如實彙報道。
“好,我知道了,馬上趕回去。”莫梵亞快速地答完,終於離開了左岸的門口。
併購斯氏的案子,實在是一件大案啊。
莫家對此很重視。
蘇瑞在莫梵亞離開後沒多久,也要先回家了。
明天去法國,她總得收拾一些東西。
“看來,還是要頂着莫夫人的頭銜啊。”臨行前,蘇瑞向Alex抱歉地說:“希望這個不會影響你聘用我的決心。”
不過,就算當了莫夫人,她也是要養家餬口的。
所以,工作可不能丟。
蘇瑞還不想自己成天伸手找莫梵亞要生活費,當然,他給的小費也足夠她好好生活了。
“不會。”Alex搖頭,微笑,“就算真的被別人發現了,也許還是一個噱頭。”
他也懂得開玩笑了。
蘇瑞卻擺手,“不行,低調,我固然不能幫梵亞什麼,只能儘量別給他惹麻煩了。”
說完,蘇瑞就要告辭,她從高腳椅上跳下來,還沒有轉身呢,就聽見不遠處兩個女生在發着花癡,“哇!哇!你看,是秀一誒,真帥啊啊啊啊,我迷死他了!”
蘇瑞幾乎都快忘記那個人了,此時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不免多駐足了片刻。
電視屏幕裡,曾經的秀一已經被包裝成憂鬱型花樣美男,在迷離的彩燈下,確實有種王子般的感覺,再加上他與衆不同的聲線,還有那個選秀節目如日中天的人氣,他若不紅,便是沒有天理了。
“那個人,就是凜子他們最開始的主唱。”蘇瑞指了指屏幕,向Alex示意道。
“聽他們提起過,確實不錯。”Alex只看了一眼,卻表示毫無壓力。
他本來就沒想過去爭什麼名利,無非是想嘗試着去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而已。
況且,還能和蘇瑞一起工作,這樣就已經挺好了。
“以後你們肯定會碰上的,只希望不要有罅隙纔好,他離開樂隊的時候,好像鬧得挺不愉快。”蘇瑞擔憂道。
Alex還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秀一的出現只是一個插播的宣傳片而已,下一刻,屏幕重新轉回了正在播放的經濟新聞。
這一次,蘇瑞聽到了斯氏的名字。
不知道什麼原因,斯氏的股票突然被瘋搶,股票價格在一陣狂跌後,又以坐雲霄飛車的速度衝了上去,斯氏新上任的、史上最年輕的總裁斯傑,今天與莫式代理總裁莫梵亞會晤……
這則新聞,即便是Alex,也忍不住擡頭多看了幾眼。
蘇瑞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兀自說着自己未盡的話,“那我先回去了,等我回來後,再好好地爲你們策劃,你什麼都不用管,玩你自己喜歡的音樂就行,其他的交給我。”
Alex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蘇瑞可不希望他操心太多俗事。
那些俗事,理應給她這種俗人來打理。
“蘇瑞?”見蘇瑞這樣一幅不聞不問的樣子,Alex有點擔心地問:“你真的……就這樣放下了麼?”
連斯氏的新聞都能漠不關心,她明明知道,這裡面的任何波動,都有可能與斯冠羣有關。
倘若是以前,她至少會關注的吧。
“你說新聞啊,我看了也是白看,男人的事情,男人自己去解決,我既沒錢也沒經濟頭腦,玩不來那種東西。我啊,還是好好地賺我的生活費,過我的小日子吧。”蘇瑞微微一笑,不以爲意道。
說完,她真的直接轉身走了出去,甚至不曾擡頭看一眼。
在她的頭頂,液晶屏幕裡,被保鏢圍住的斯傑,正被鎂光燈狂轟亂炸着,斯氏這段時間潛伏的問題,也慢慢地浮於公衆的視線裡。
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Alex低頭,一面調着不知名的酒,一面泛泛地想。
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有如此狠厲的手段,難怪,當年可以咬牙背下那樣的罪名,可是,對自己狠的人,也會在不知覺中傷害到別人。
只是,這個道理,他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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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回到家之後,才發現媽媽和李艾也一樣在看那個新聞。
李艾是關注斯傑,蘇媽媽是在關心莫梵亞,她們實在想不通,那兩個人,怎麼就合作了呢?
也許商場真的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麼總是在外面瘋。”見到蘇瑞回來,蘇媽媽免不了埋怨了一句。
她可一直希望蘇瑞安安心心嫁給莫梵亞,然後,平平坦坦地過一生呢。
“只是出去散心了兩天,就當我是婚前恐懼症吧。”蘇瑞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話,然後轉向李艾,“李艾,我有話對你說。”
李艾趕緊站起來。
她早就覺得,蘇瑞突然消失兩天,肯定是有問題了。
“我們去外面說。”蘇瑞又道。
李艾點頭。
等到了陽臺上,蘇瑞將那天在地下酒吧看到的情況全部告訴了李艾,然後,扶着李艾的胳膊道:“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畢竟,你知道後,也會很難過,而且,我看到的也未必是實情,也許還有其他隱情也說不定。只是——我希望你知情。”
不知情的人最無辜。
她已經成爲了一個不知情的人,至少李艾要活得明明白白。
李艾很安靜。
“我早就覺得他這段時間不對勁了。”李艾淡淡道:“不管怎樣,謝謝你告訴我。”
“……你沒事吧?”蘇瑞卻有點擔憂地看着李艾。
她本來以爲李艾或許會生氣,甚至抓狂,可是,看她的表情,卻實在平靜得緊。
“能有什麼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總而言之一句話,男人都不靠譜啊。”李艾竟然還笑了笑。
然而這笑容落在蘇瑞的眼中,卻比哭還讓她難受。
“莫梵亞其實還不錯,你好好珍惜吧,最起碼,他沒有騙過你吧。”李艾重新將話題拉到蘇瑞身上,“其實以他的條件,在街上隨便招一招手,就有一大羣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前仆後繼地來送死,他還肯這樣大張旗鼓地娶你,說服家裡接受樂樂,這本身已經很了不起了。”
蘇瑞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莫梵亞確實爲自己做了很多事情。
“你們是不是打算明天去法國?”李艾又問。
蘇瑞仍然只能點頭。
“那就好好準備一下,去見那邊的人,今天你什麼事情都不要做了,先去美容院做一下臉,看看你的黑眼圈,難道你還以爲自己正青春無敵嗎?”李艾毫不猶豫地打擊她道:“做臉不行,還得做一個全身spa,還得去買一身能見人的衣服。你看看你的衣櫃裡都是什麼玩意兒,害得連我都沒衣服穿。”
蘇瑞赧然道:“都是低於五十塊的地攤貨……”
“滾蛋,姐十八歲之前還能穿穿地攤貨。現在穿,不是告訴別人,我已經是個老女人了嗎!”李艾哇啦啦地抗議,對蘇瑞的衣服儲量表示很不滿啊很不滿。
蘇瑞只是微笑,“嗯,下午去買衣服,現在,能不能讓我先洗澡?”
她在外面奔波了幾天,全是都發臭了,再不洗澡,真的沒辦法見人。
李艾大發慈悲地同意了。
蘇瑞於是在陽臺上順手拿下剛晾乾的衣服。折進洗手間,在她轉身的時候,她看見了李艾斂住的微笑,和憂傷的眸光。
即便是李艾,也懂得了,掩飾傷口。
只因爲大家都受了太多次傷,以至於連叫出來,都懶得叫了。
蘇瑞默然,她推開洗手間的門,打開噴頭淋浴。等水聲越大,卻始終沒見到那個應該洗澡的人,衣妝鏡裡,折射出一張蒼白的臉,蘇瑞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手捂着嘴,早已經淚流滿面。
水聲依舊嘩嘩地響,外面傳來李艾與蘇媽媽大聲的說笑聲,李艾去過法國很多次,她正向蘇媽媽描述法國,她言語中的法國恬靜和美,充滿浪漫氣息而愛情的味道。
蘇媽媽突然憧憬了起來,那個地方,也許纔是本應該屬於她女兒的幸福。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電話鈴也響了起來,莫家的人卻是周全的,樂樂現在每天都會給外婆打一個電話。婆孫兩在電話里拉一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吃得好不好啊,睡得好不好啊,看了什麼樣的電視啊,最近又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啊……
那兩人一說起來,就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換做其他的小孩,肯定已經不耐煩了,可是,樂樂從小被外婆帶大,性子也偏安靜,比其他的小孩更爲耐心點。
蘇瑞坐在洗手間裡,也零零碎碎地聽到了一些片段,她突然覺得很踏實,即便踩在了那麼多腐臭的東西上,即便沾了血腥,即便在那麼堅決地放手,那麼冷漠地轉身,蘇瑞也覺得,那是值得的。
她的力量很小,她能守護的東西不多,一個家,一對絮叨的祖孫,那就可以了。
她不能和任何一個人下地獄。
甚至,不能和斯冠羣一起下地獄,他推開她,是他的成全,她要領這個情。
蘇瑞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客廳裡的喧鬧幾乎是她力量的源泉。她強撐着洗澡,將身體的每一寸,都洗得乾乾淨淨,將方纔滿臉的淚痕,同樣洗得乾乾淨淨。
她不能總做過讓別人擔心的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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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穿着睡衣,從洗手間容光煥發地走出來時,蘇媽媽和樂樂的電話居然還在繼續。
見到蘇瑞,蘇媽媽趕緊招呼道:“快點,是樂樂。”
蘇瑞趕緊接過電話,“樂樂,是媽媽。”
說起來,這幾天她又忽視他了。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
“媽媽。爸爸昨天說,我們明天去法國,對不對,法國好玩嗎?”樂樂對這次的旅行躍躍欲試。
這也是他第一次出國。
“好玩,有媽媽陪着,當然好玩。”蘇瑞一臉笑容,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自大。
樂樂呵呵地笑,“昨天爸爸也是這麼說的。”
“嗯?”
“他說,有媽媽陪着,當然好玩。”樂樂道。
蘇瑞握着話筒,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在她缺席的日子,莫梵亞卻始終沒有忘記在樂樂的面前提她。爲此,她很感激莫梵亞。
“媽媽。今天晚上奶奶說,要外婆和您一起過來吃飯。”樂樂繼續邀請道。
這句話,肯定是雅芯教樂樂說的。
蘇瑞滿口應允,她當然也想見樂樂了,還有蘇媽媽,這次樂樂去法國養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雖然他們也可以時常去,但到底麻煩。
現在見一面也好。
“那晚上七點鐘哦,樂樂等着媽媽和外婆。”樂樂開心地說完這句話後,他的電話突然被另外一個人接了過去,蘇瑞以爲是上官雅芯,正猶豫着是叫媽還是叫阿姨,那邊的人卻開口道:“蘇瑞,是我。”
蘇瑞怔了怔。
她記得這個聲音。
蕭蕭?
蕭蕭此時怎麼在莫梵亞家?
“別多想,我只是來看看莫阿姨,就算我當不成她的媳婦,可是,也是她的世侄女啊。”蕭蕭很體貼地解釋道:“今晚一起吃飯吧。對了,你養的兒子確實不錯,連我看了都喜歡。”
蘇瑞心中一緊,那句“別傷害他”幾乎就要衝到嘴巴,又極力地嚥了回去。
她承認自己有點過敏。
蕭蕭怎麼會傷害樂樂呢?有莫梵亞和莫家的家長在,即便蕭蕭有什麼想法,也不會付諸行動的。
更何況,她與莫梵亞的婚事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她實在不該多慮。
“那,晚上見,我也很期待再看看新娘子。”蕭蕭說着,已經將電話發給掛了。
蘇瑞也將話筒放了下來。
李艾早就發現了她的神色有異,而座機的話筒聲也很大,大家都聽到了蕭蕭的聲音。
“那個狐狸精,又想幹什麼。蘇瑞,別怕,晚上我陪你們一起去!”李艾叉着腰,在旁邊憤憤道。
蘇瑞抿着嘴笑,“她不是狐狸精。”
就世俗的眼光來看,真正的狐狸精,只怕是自己吧。
蕭蕭纔是那位備受同情的下堂妻,是她介入了蕭蕭與莫梵亞的婚姻。
這是所有人都已打成的共識。
李艾當然不贊同,可是,想說一兩句反駁的話,卻也說不出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蘇瑞兀自笑笑,灑然道。
現在,她腳下的地方,她眼中的人,就是她的一畝三分地。
她會爲自己捍衛自己的領土而強硬到底。
這就是她一個小女人的、自私以及狹隘的愛。
也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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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李艾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先是帶蘇瑞去美容院做臉,其實蘇瑞的皮膚底子很好,美容師也不得不讚嘆,只是,她眼下的黑眼圈,實在太深了,這幾天明顯沒有休息好,便是用急救措施也不行。
“那就撲粉,不管怎樣,我要這張臉出門時完美無缺。”李艾是這裡的高級會員,美容院的人自然不敢懈怠,當即來了彩妝專家,來爲蘇瑞化妝。
蘇瑞被折騰得夠嗆,剛纔用蜜蠟脫毛,差點讓她痛死。
“有必要那麼隆重嗎?我的婚禮還早呢。”
蘇瑞被按在牀上,不得不躺着抗議道。
李艾抱着雙臂,冷玲玲道:“小姐,你這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怎麼能嫁入豪門?你肯定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蘇瑞一頭黑線。
有那麼嚴重嗎?
“你要記住一點,今天晚上,不是吃飯,而是宣戰,真正的宣戰!莫家的人可全部站在蕭蕭那裡呢。你這邊有誰?樂樂?莫梵亞?那些都是自己人,可是,不是生力軍,所以,你首先得在氣勢上壓下她!”李艾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分析着。
蘇瑞不做聲了,她不能否認,李艾說得是實情。
“老實躺好,等把你收拾好了,再去整一套能見人的衣服。”李艾揮揮手,讓美容師把蘇瑞壓進去,自己則慢悠悠地晃到休息室,找了一本時尚雜誌,隨意地翻閱着。
在此期間,她的手機響了不下十次,都被李艾很優雅地按掉了,可是,她並不關機,它再響,她就再按。
旁邊的服務員都有點看不過眼了,不由得問:“和男朋友吵架了?”
只有吵架的情侶,纔會和電話過不去吧。
“哦,分手了。”李艾很淡然地回答了一句話,神色未動。
服務員在一邊咋舌。
分手纔怪?
分手的人,會直接關機吧。
可是,她就是這樣看着那個號碼一次又一次地響起,卻根本不想將它關掉。
蘇瑞一整個下午都在被美容事業飽受折騰,一家人趕到莫家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五十了。
束着腰封的連衣裙簡直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是,蘇瑞也不得不承認,腰一細後,高貴的氣質刷刷地往上漲,可是,代價未免太高了吧。
如果有選擇,她還是寧願T恤牛仔褲。
按照李艾的說法:你呀,根本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
不過,抱怨歸抱怨,在蘇瑞踏進那扇門的時候,她還是一個端方嫺淑的女人,和李艾站在一起,已經是能夠搶足大家的視線。
“你來了。”蕭蕭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見蘇瑞,也沒有站起來,而是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上官雅欣則坐在蕭蕭的旁邊,“親家母也來了。”她倒是站了起來,結果蘇媽媽買來的東西,隨手塞給阿金。
“阿亞還要等一會才能回來,今天在談與斯氏合併的事情,你應該看過新聞了吧?”蕭蕭很自然地解釋道:“這是阿亞接受的第一個大項目,所以很重要。大家都看着呢。”
那副嫺熟的模樣,好像她仍然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
而她口中的阿亞,其實也是她的丈夫。
李艾在旁邊聽得很不爽,蘇媽媽的神色也有點難看,蘇瑞卻一切如常,很從容地走到蕭蕭的旁邊,拿起蕭蕭剛纔喝的茶,聞了聞,然後,轉頭對阿金說:“阿金,上次梵亞說,家裡不是新買了雨前嗎?怎麼用這種陳茶招待客人?蕭蕭可是我們家的貴客。”
阿金怔了怔,然後,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少奶奶,我這就去換茶。”
“沒關係,下次記得就行了。”蘇瑞慢條斯理地將茶杯放下來,然後,歉意地看着蕭蕭,“你難得來一趟,還不能讓你喝上好茶,真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格外交代的。”
李艾在旁邊掩嘴偷笑,蕭蕭的表情則精彩之極,又先嘲弄,又覺啞然。
“好了,親家母,樂樂吵着想見你,我們先上樓吧。”上官雅芯不露痕跡地站了起來,在中間插了一句。
兩人隱隱對峙的情況這才緩和了下來。
蘇媽媽雖然也覺得彆扭,卻也不希望還沒結婚就鬧事,她叫了蘇瑞一聲,道:“蘇瑞,一起去看樂樂吧,你這個做媽的,怎麼都不關心兒子呢?”
“嗯。”蘇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不再在客廳裡糾纏這些瑣事了,她向蕭蕭點點頭,很禮貌道:“蕭蕭小姐慢坐,我先去看看樂樂,如果阿亞回來,就讓他先陪你坐坐。”
說完,她徑直轉身,朝樓上走去。
蕭蕭仍然坐在原地,表情已經恢復如常,她沉沉地坐着,信手又端起那一壺茶,可是,剛把茶杯送到嘴邊,蕭蕭又想起蘇瑞剛纔的話,又將茶杯狠狠地撂到了桌上。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這個女人,也伶牙俐齒,如此厲害的?
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喂喂。”正在蕭蕭沉思的時候,卻聽見大廳裡還有一個人,在叫她的名字。
蕭蕭擡頭,這才發現,原來李艾沒有跟上去。
也對,剛纔上樓的,不是外婆,就是奶奶,李艾跟上去只會讓屋裡太擁擠,她留在了客廳裡。
“李小姐。不對,也許應該叫做斯夫人了。”蕭蕭還算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再怎麼說,李艾也是斯傑的女朋友。
算是斯氏現在的老闆娘。
“叫我李艾就行了,我就想對你說一句話。”李艾很隨意地開口道。
“嗯?”蕭蕭洗耳恭聽。
“蘇瑞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動她,就是和我過不起,而我這個人,就是最記仇的。”李艾含着笑,一字一句道。
蕭蕭先是一愣,隨即滿心怒火。
這都是一羣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