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第三層山體上,一些雪松零零散散地探出頭來。雪松上掛着厚厚的一層積雪,在狂風的肆虐下簌簌而落,砸在鋪滿積雪的山道上。
山道上一男一女前後攀登着,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影卻越來越少。
“這風雪怎麼越來越大了,沙大哥你沒事的吧?”
青裙少女閻濟薈看着前方直面風雪的挺拔身軀關心問道。
雖說猛烈的風雪很快淹沒了她的聲音,但沙立還是清楚地聽到了。
“放心。我雖不似你那般修煉的是寒冰元氣,但這般程度的風雪對我而言卻也不算什麼。”
沙立邊說邊行,氣息並無一絲紊亂,閻濟薈心中越發好奇。她可以感知得到,眼前的沙立並未運起元氣禦寒,難不成是他的身體一點都不懼嚴寒?
少女思慮之間一時不查,竟撞在了沙立的身上。
“怎麼了沙大哥?”
此時她擡頭一看,兩人不覺間已是來到了這雪山層的中段,一個寬約五六丈的平臺出現在眼前。
“看起來像是被刻意截出,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層平臺應該是繞了整個山體。”
沙立說話間已是站了上去,平臺的積雪甚厚,沒及他半截小腿。
閻濟薈很快跟上,她掃視了一下平臺,又看了一眼沙立,卻發現其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神情。
“沙大哥,可是有什麼不對?”
“你看看那是什麼。”
閻濟薈依言向左望去,卻見一排腳印凌亂地出現在平臺的雪地上,雖經風雪掩蓋,依舊痕跡明顯。
“莫不是有人已經來過此處?可是沒理由啊,我們應該是這條道上最先登上這個平臺的人吧。”閻濟薈甚是不解。
“這倒是沒錯,可如果是其他道上過來的人呢?”
“沙大哥,你是說所有的山道最終都會通往這個平臺?”
“目前,到達蒼穹頂,完成第二輪選拔賽的人數是,一百二十三人。”
就在沙立兩人對話間,他們胸前的玉牌響起了傳音。
“已經有人完成了考覈,居然這麼快?”沙立臉上略顯意外。
“若不是我拖累了沙大哥,此刻你怕是已經登頂了吧。”閻濟薈臉上一抹歉意浮起。
“我們既是結伴同行,相互照拂無可厚非,你不必在意。而且,我們不是也快登頂了嗎?”沙立臉上竟是隨意一笑,在閻濟薈看來卻無比和煦。
可下一瞬沙立卻神色一變,神識外放。
“有人過來了。”
“呦,等了許久終於有人爬上來了......什麼嘛,還是兩個小娃娃。”
閻濟薈還沒來得及細問沙立,一道刺耳的聲音已是傳來。
她側身一望,兩道人影出現在風雪中。她心中驚疑,這兩人已是靠的如此之近了,她卻沒有提前發現,是風雪的緣故嗎?
還是兩人刻意隱匿了氣息。如果是後者,那就......
沙立沒有迴應,從地上的腳印和這兩人刻意隱匿氣息的做法來看,眼前之人絕對不懷好意。
“不過,上邊狂風暴雪的,還時不時地有雪崩發生。我看你們年紀輕輕的,就別繼續往上爬了,免得出什麼意外。”
身着黃衫的中年男子緩緩言語,若不是那意外兩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任誰都會覺得他在關心和勸阻眼前這對男女不要以身赴險。
站在黃衫男子身邊的是一名光着上身的魁梧大漢,虯髯大鬍子,頭頂卻是光禿禿的。他手持一把黑色巨錘,搭在肩上,一言不發,似是以黃衫男子爲首。
“意外?我倒不覺得會出什麼意外,我倆也好不容易爬到這裡了,說不得也要登頂看看風景吧。”
沙立淡淡而語,似乎沒有察覺黃衫男子話中的威脅。
閻濟薈看向沙立,眼裡盡是欣賞。眼前的兩人修爲都不算太弱,黃衫男子與她一樣皆在開元五品,而那名壯漢則更勝一籌,開元七品。
面對兩名修爲品級上高於自己且明顯帶着敵意的人,沙立居然還能如此詼諧地談笑風生,這份豪氣倒也難得。
“小子,你是真傻不成?給我滾回山腳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黃衫男子漸漸沒了耐心,連假笑都懶得裝了。
“是怕我們跟你們爭奪通關的名額吧?”
“可是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幾百人完成了考覈,機會還大着呢。你們都來到這裡了,也不必這麼着急的吧。”
閻濟薈並不想真的和他們動手,這一層還只是來到中段,需要保存實力應對將來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爭奪名額?就憑你們也配?我只是想看着你們灰溜溜滾下去的模樣而已,桀桀桀!”黃衫男子絲毫不掩飾其嘲諷。
“這人莫不是心裡扭曲?”閻濟薈在心中罵了一句。
也難怪她會如此想,來此參賽之人,若是爲爭奪名額出手,倒也無可厚非。可偏偏這兩人竟以羞辱他人爲樂,不是扭曲是什麼。
“滾下去就不必了。我倆好不容易纔攀登至此,再上來可不容易。既然兩位這麼喜歡看人滾,不如就親自體驗一番如何?”沙立聽完黃衫男子的冷嘲熱諷,不但不生氣,眼裡還盡是蔑視。
“臭小鬼,你再說一遍?”
黃衫男子看着沙立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聽着他話語中毫不掩飾的嘲諷,好像已是惱羞成怒,也不知在他以往的人生中是不是受夠了這種蔑視。
“你是腦子壞了聽不懂,還是耳朵聾了聽不見?要滾,你們就自己滾下去,正好我也想看看一個人滾成雪球是個什麼樣。”
“好好好,真是後生可畏啊!一會兒可不要後悔,求着我讓你自己滾。”
黃衫男子話音未落卻已是一爪朝沙立攻去,爪上附着凌厲的元氣,如此重手是要將沙立穿胸而過。
“殘影?”
看到一爪忽然抓空,黃衫男子臉上的猙獰漸漸平息。
“身法倒是不錯。不過你能躲幾次?”
說着他又是一招猛烈的爪擊,爪上元氣更強了幾分。沙立驚鴻逸閃接連使出,連衣角都沒有讓其碰到。
“小鬼,作爲一個男人你就只會躲嗎?我都替你羞。”
黃衫男子數次攻擊不中,臉上已是不耐,於是出言相激。
沙立瞥了一眼已經交上手的閻濟薈與禿頭壯漢,靠着寒冰屏障和靈巧的身法,少女與壯漢周旋暫時並無大礙。
“哦?你就這麼想跟我打嗎?”
沙立劍眉輕挑,似是對黃衫男子的話很是在意。
黃衫男子一聽以爲攻心奏效,一臉正經地看着沙立道:“男人之間就該正面對決,就算輸了也是輸的堂堂正正。”
“呵!”
沙立輕蔑一笑。
“那我就堂堂正正跟你打。”
話音未落,他萬獸神訣已是運起,“驚鴻逸閃”使出,沙立騰挪到黃衫男子後方,左臂鷹爪突然抓在黃衫男子肩上。
黃衫男子還未反應過來,左肩已被利爪刺入。肩部的劇痛讓他忍不住一聲慘叫,隨即運起全身元氣想要掙脫。卻感到身上被一股厚重的元氣死死壓着,根本動彈不得。
“怎麼樣,這樣的對決你滿意了嗎?”
沙立悠悠的不屑嘲諷自耳邊傳來,黃衫男子卻是忍不住顫抖,身處寒冷的雪地卻沒能阻止額頭的冷汗不斷冒出。他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讓他有如此壓迫感。肩膀上傳來的刺痛在告訴他,他可能隨時會被撕得粉碎。
“這位公子,有話好商量,是在下眼拙,冒犯了公子。”
黃衫男子此時以爲沙立是某個世家的子弟,否則以其年紀,實力不可能如此變態。他雖因爲早年的遭遇,心裡有些扭曲。但終究是欺軟怕硬之徒,什麼人不能惹還是拎得清的。何況此時,刀俎魚肉,角色反轉。
“好商量嗎?可我現在不想商量了,我只想看着你滾。”沙立平緩的語氣卻盡透着冷意,在黃衫男子聽來,簡直比這狂風暴雪還要刺骨寒冷。
“滾,我這就滾。”黃衫男子掙扎着點頭。
“不用了,我幫你滾吧。”
話音剛落,沙立伸出右手快速點在男子胸前玉牌的機括上。緊接着,他左手勁力一催,將其遠遠拋出。
一聲慘叫在山下長久迴盪。
沙立回身看着禿頭壯漢與閻濟薈的爭鬥。不得不說寒冰元氣的攻擊力在某種程度上是強於水元氣的。只見閻濟薈手中佩劍已被寒冰所加持化成了一把冰劍,她像一隻冰靈般靈動地避開禿頭壯漢的巨錘攻擊,冰劍尋着破綻數次切割在壯漢的身上,可偏偏未能留下一處劍傷。
沙立清楚,如此下去,閻濟薈必定漸落下風。
“土系元氣嗎?難怪如此防禦力。”沙立很快看出禿頭壯漢的底細。
禿頭壯漢也朝沙立這邊看了過來。他已是知道黃衫男子已被沙立打下山去,對於同伴輸的如此之快,禿頭壯漢甚是意外,可也僅僅只是意外。
他怒視沙立,可嘴裡卻只是咿呀咿呀地嚷着。隨後,他一錘震開少女的冰劍,直奔沙立而來。
“莫不是個啞巴?”
壯漢人未接近,一隻重錘卻已脫手而出,飛擊沙立。
沙立“驚鴻逸閃”使出,巨錘卻是砸中了殘影。
騰挪到壯漢身後的沙立,鷹爪之上蓄着巨力,毫不遲疑地劃過壯漢背部。壯漢還未來得及回身,背部已是被豁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狹長口子。
“彈無虛發!”
隨着沙立一聲輕喝,元氣彈射入壯漢背部的傷口中。
“呀!”
壯漢一聲慘叫,身子向前拋出,隨後重重砸地,幾番掙扎之後便沒了動靜。
少女濟薈收了冰劍,快步向沙立靠來。
“這禿頭一身土系元氣,防禦很是不弱,極其難纏,沙大哥居然三兩下就給收拾了。小妹對你真是越來越敬佩了。”閻濟薈此時倒是真實地打心眼裡佩服。
沙立對此置若罔聞,目光盯着石梯出口。
“有人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