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到七月中,是昆士蘭大學第一學期和第二學期銜接的寒假,如果第一學期沒有掛科的話,一直到七月中旬都是假期。
在假期接近尾聲的時候,迎來了一個對騎手宦享來說,只管重要的一個賽事——亞琛世界馬術節。
亞琛馬術節是全球最頂級的馬術的大滿貫賽事,會持續十天的時間。
如果把亞琛直接馬術節,定義爲除了奧運會和世界盃之外最重要的馬術賽事,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有疑義。
甚至,在很多馬術人的心目中,亞琛纔是馬術運動最頂級的殿堂。
沒有再亞琛舉辦的馬術世界盃和奧運會馬術比賽,都不可能有亞琛的馬文化。
給出這樣的一個評價,並不是說,亞琛馬術節的冠軍的含金量會比奧運會還高。
而是亞琛馬術節,就像網球裡面的溫布爾頓公開賽一樣,始終都擁有超然的地位。
在網球的四大公開賽裡面,只有溫網是沒有用國家的名字來命名的,甚至都不是用像倫敦這樣的,衆人皆知的國際大都會城市命名。
僅僅溫布爾頓這樣一個小城市冠名的比賽,一個稅後獎金最少的比賽,完全影響不到溫布爾頓網球公開賽,在網壇,歷經百年,風采依舊的超然地位。
溫網和其他大滿貫賽事最大的區別在於“傳統”,亞琛馬術節,亦是如此。
亞琛馬術節,自1924年誕生以來,就是讓全世界馬迷最能感受到人和馬和諧和快樂的地方,是真正的馬術愛好者的天堂和世界馬術之都。
爲期十天的世界馬術節,亞琛這個人口只有24萬的歐洲小城,都會吸引超過自己人口基數150%的36萬人次到訪。
作爲歐洲歷史文化名城,亞琛不僅在教育和科技方面享譽全球,還擁有世界規模最大的馬術露天賽場。
每年七月中旬到亞琛,就像到了一個馬術的王國,是一個沉浸式的馬術體驗。
亞琛世界馬術節的主體育場可以同時容納超過四萬名觀衆,還有一座專門爲聖傳舞步比賽打造的,可以容納四千名觀衆的專屬馬術賽場。
除了盛裝舞步、三項賽、場地障礙賽這三個奧運會有設立的項目,亞琛馬術節還有更具觀賞性的四輪馬車賽和馬背體操賽。
事實上1924年7月13日開始創辦的時候,亞琛馬術節是隻設有場地障礙賽、盛裝舞步和馬車比賽這三個項目的。
三日賽和馬背體操都是2006年新增加的項目。
四輪馬車賽,是由四匹馬,拉着一輛四輪馬車在特別設置的障礙場地上奔馳。
馬背體操則需要在馬行進的過程中,在馬背上完成一系列高難度的體操動作,可以理解爲馬術+體操+雜技的組合。
這兩項比賽的觀賞性,和奧運項目比,只強不弱。
亞琛世界馬術節,只邀請馬術水平最高的國家的最頂級的選手參加,基本上就沒有出現過中國選手的身影。
宦享拿到參賽資格的時候,還是丹麥國籍的。
歸化運動員,是一個複雜的體系,在中國,更是處在剛剛起步的階段,有很多的問題,都是慢慢展現出來的。
亞琛的馬術比賽有個人還有國家賽,國家賽就和奧運會的團體賽是一樣的概念。
宦享拿到了名額,又換了國籍,對於宦享來說,是完成爺爺留下遺願,對於中國馬術國家隊來說,是中國馬術在盛裝舞步領域的希望。
但對於丹麥、甚至對於在丹麥的宦氏家族來說,其實,都算不得太友好。
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放棄丹麥國籍,對於宦享來說,是一個必然的選擇。
他媽媽莫胤蕥始終都是中國籍的,在這一點上,宦享換回中國國籍,其實是沒有難度的。
可是,就算莫胤蕥是中國籍的,就算宦琛北也是黃皮膚黑頭髮的華人,可宦享畢竟出生在丹麥,就連宦琛北也一樣是一出生就是丹麥國籍。
歸化運動員在國內,和在出生地,得到的關注和評價,肯定是不一樣的。
尤其宦享還是丹麥盛裝舞步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丹麥是盛裝舞步的傳統強國,但過去的幾十年,盛裝舞步一直都是德國人在統治。
失去宦享,對丹麥國家馬術隊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種損失。
而且,最讓丹麥馬術人無法理解的是,宦享選擇去代表中國,這樣的一個馬術運動纔剛剛起步的“落後國”。
在宦享以前的隊友看來,宦享的條件雖好,但畢竟還年輕,離奧運會的獎牌還有很大的距離。
以宦享的條件,在個人登上領獎臺的機率不大的情況下,如果爲了能夠拿到奧運會成色更好的團隊獎牌,換成德國之類的,其實是不難接受的。
可宦享爲了一個,在非東道主的情況下,從來都沒有拿到過奧運會盛裝舞步參賽資格的中國,很有可能拿到的奧運會團體銅牌,甚至是銀牌就有些不能理解。
尤其是在2020年東京奧運的盛裝舞步比賽,出現重大調整的情況之下。
德國選手在奧運盛裝舞步處於統治地位這種一家獨大的情況,是奧運會不願意看到的。
就像中國乒乓球過於強大,每一次乒乓球的比賽規則的設定,都是爲了限制中國選手。
2020年的東京,盛裝舞步的團隊賽,講不再採用每個國家四對人馬組合取成績最好的前三名的方式來評定最終冠軍的歸屬。
每個國家的團隊參賽名額,從四對人馬組合,縮減到三隊。
這樣一來,處於統治地位的隊伍,只要有一對人馬組合出現失誤,就有可能會直接讓冠軍旁落。
這是一個更嚴格的比賽規則,也是更加具有不確定性的規則。
在這種新規則下,團隊賽的參賽選手,就需要有強大的心理和穩定的發揮。
丹麥的馬術運動發展水平很高,是馬術運動傳統強國。
這得益於丹麥從冷兵器時代就非常有名的騎兵。
實際上奧運會的三個馬術運動,都是來源於軍事。
有介於此,需要穿着燕尾服的盛裝舞步比賽,還有一項非常特別的規定。
如果運動員是軍人,可以不穿盛裝穿軍裝參加比賽。
這一傳統,雖然很少會被使用,卻是馬術運動歷史來源的致敬的一種表現形式。
宦享雖然不是丹麥排名第一的騎手,但他的穩定性,一直都是交口稱讚的。
不管是和之前的參賽夥伴搭檔,還是和現在的【本色信仰】,宦享的發揮,每一次,都是穩中有升。
這一點,其實是極爲難得的。
不僅僅是選手的心理素質要好,還需要有同樣優秀和出色的馬。
馬術運動員最大陣痛,源自人類和馬的壽命差。
以人活一百歲來算,馬只能活25-30歲。
失去了陪伴自己征戰多年的馬,重新開始訓練新的馬,很有可能會直接導致職業生涯的終結。
有天賦的馬,和有天賦的運動員,同樣的可遇而不可求。
宦享每訓練一匹馬,都能把馬馴得很好,這纔是丹麥隊最看重宦享的地方。
2018年的7月16日,宦享帶着懷孕快四個月的【本色信仰】來參加亞琛世界馬術節的盛裝舞步比賽。
宦享原本是可以不用這麼早來的,因爲18年的亞琛馬術接,7月17日纔開幕,盛裝舞步又是最後進行的比賽項目。
但這一年的亞琛馬術節有點特別。
宦享想要帶着正在放假的齊遇和已經跟着他訓練了三個多月的【搖滾鐵匠】來亞琛感受一下沉浸式的馬術氛圍。
說服齊遇帶着【藍荷·鐵匠】和他一起來亞琛馬術節,花費宦享大哥哥好些。
齊遇本來就是想去的,在聽說宦琛北和莫胤蕥也要去之後,心裡面就開始打退堂鼓。
宦享數落齊遇說:“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齊遇沒有對醜進行反駁,而是說:“不做你媳婦不久不用見了?”
“但可是,可但是,這一次的亞琛馬術直接杯,有非常濃烈的中國元素哦,你確定你不想去感受一下中國元素和馬術文化碰撞的火花?”
“就因爲多了你這樣一個從丹麥換成中國國籍的盛裝舞步騎手呀?”齊遇滿不以爲然。
她想要目睹騎手宦享的風采,哪裡需要等到重大的馬術比賽?
“當然不是了,我可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臉。事實上,任何一個運動員,其實都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宦享大哥哥從來都喜歡實話實說,這一點和齊·王婆賣瓜·遇有着本質的區別。
宦享大哥哥給看起來仍然一無所知的齊小遇同學做了一個關於亞琛馬術節的科普:
“從2001年開始,亞琛世界馬術節都會找一個夥伴國。”
“這樣做的目的,是希望亞琛馬術節能夠產生更大的影響力,並且融入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特色。”
“過去十幾年的時間,亞琛世界馬術節就在全世界範圍之內尋找的夥伴國,都是傳統的馬術強國。”
“比如我們丹麥,還有瑞士、瑞典、荷蘭、巴西等等的馬術運動發展得很好的國家,都曾經做過亞琛馬術節的夥伴國。”
齊遇聽到這兒,重點沒抓住,不樂意指數導致直線上升:“什麼叫我們丹麥?”
“你不是也喜歡丹麥嗎?我就算是換了中國國籍,我對丹麥也還是有感情的,這應該不奇怪吧?你難道希望你的宦享哥哥,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又或者,你對布里斯班一點感情都沒有?”
宦享在第二次被齊遇糾正關於“我們丹麥”的說法的時候,終於發表了一下實話實說的特性。
“這個……那個……呃,這明明不是重點呀!”齊·說不過就要換話題·遇即將上線。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這些夥伴國和我去不去亞琛有什麼關係?”齊遇對宦琛北,有着天然的排斥。
從小就有的心理陰影,很難一下子有所改變。
“我的錯,我現在說關係,2018年的亞琛世界馬術節,並沒有選擇一個馬術運動發展已經非常成熟的國家做夥伴國,而是選擇了中國。”
“今年,亞琛世界馬術節主席弗蘭克·坎普曼把世界馬術愛好者的目光,聚焦到了中國。”
”馬術早在1912年就成了奧運會項目,但中國是新中國成立之後,直到五六十年代纔開始有馬術這個項目,還是僅限於極小的範圍之內的。”
“中國開展馬術運動,比歐洲國家晚了幾十年,直到1982年中國加入了國際馬聯,纔開始大範圍參加比賽。”
“如果從加入國際馬聯開始算,中國馬術的起步,晚了整整七十年。”
“中國能夠成爲2018年亞琛世界馬術節的夥伴國,得益於過去十年內,中國馬術的全方位發展。”
“亞琛世界馬術節主席弗蘭克·坎普曼做出這個選擇的背後,是中國經濟的騰飛,直接帶動的馬術國際化的進程。”
“他看好中國馬術的未來。”
宦享和齊遇介紹了一下,2018亞琛世界馬術界的特殊性。
“厲害了,中國馬術的未來。”齊遇的態度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轉變,但微弱的都難以察覺。
“你如果和我一起去參加開幕式,你就會看到整個亞琛主體育場,都幻化成中國元素的海洋。”
“中國元素也是棒棒噠,但可是,可但是,我想要看中國元素,難道不會直接回國看呀?”齊小遇並不是一個那麼容易被說服的女同學。
“你如果和我一起去參加開幕式,你將會看到中國的舞龍舞獅。”宦享繼續拋出橄欖枝。
“謝謝呀嗎,我更想回國看。”齊遇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
宦享並不在意齊遇的態度,而是輕描淡寫地拋出最後一個籌碼:“你如果和我一起去參加開幕式,你還會看到曾經參與北京奧運會閉幕式演出的“紅櫻束”女子打擊樂團的表演。”
“紅櫻束?你說說北京奧運會閉幕式上打鼓的那十二個女生組成的樂團?!”打擊樂的狂熱愛好者,《鐵匠之舞》的唯一打擊樂手,瞬間就激動得無以復加了。
“是的。你不是一直遺憾沒能去看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嗎?不知道亞琛世界馬術節的開幕式能不能成爲彌補遺憾的一個小小的方式?”宦享大哥哥總能找到齊小遇同學的興奮點,一找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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